第128夜 血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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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2日,在几内亚东南部的梅里安多村,一名2岁的男孩病倒了。这个名叫埃米尔?瓦穆诺的孩子先是发烧,之后开始剧烈呕吐,伴有喷射状腹泻,便里还有血。

整个梅里安多也没人见过类似的症状。他的家人竭尽全力照顾他,但到12月6日,孩子还是死了。

杀死这个男孩的是一种病毒,他死去的时候,病毒的后代已经扩散到其他家庭成员身上。

很快,埃米尔4岁的姐姐菲洛梅纳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并死去。之后是男孩的母亲和祖母。

她们大概是通过我们能想到的最残酷的途径感染的——照顾那个垂死的男孩。

如果病毒就此止步,这个家庭悲剧很可能在梅里安多村之外不再为人所知。

每天几内亚都有很多人死于病毒和其他病原体,但这种病毒完全不同。

它极为致命,70%的感染者最后都会丧生。

瓦穆诺家的成员把病毒传染给了一名护士和村里的助产士,她们染病之后,助产士被带回她的家乡丹多彭波村,病毒通过照料她的家人进一步传播。

同时,有人从别的村子来参加埃米尔?瓦穆诺祖母的葬礼,等他们回到自己的村庄,也跟着病倒了。

很快,疫情开始在全球蔓延。

梅里安多村地处几内亚、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边境,人们经常会穿越国界做生意或看望家人。

病毒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爆发了。但由于病情仍集中在位于热带雨林中的偏远村庄,外界过于掉以轻心了。

直到2014年3月,几内亚医疗部门才最终宣布他们确认了疫情的罪魁祸首:埃博拉病毒。

有些病毒是人类的宿敌。

鼻病毒在几千年前就开始让古埃及人患上感冒,内源性逆转录病毒早在数千万年前就入侵了我们灵长类祖先的基因组。

也有年轻的,艾滋病毒大约在距今一百年前才成为一种能感染人类的病毒。

更有大量病毒刚刚开始在人和人之间传播,引发一波又一波新的疫情,唤起人类对新的全球流行病的担忧。但在所有这些新发现的病毒中,没有一种比埃博拉病毒更让人恐惧。

1976年,埃博拉病毒登上历史舞台,首次亮相就展示了它恐怖的杀伤力。

在扎伊尔境内一片偏远的地区,人们开始发烧并呕吐。有的病人身上像口鼻等所有开孔都流血不止,甚至双眼也在出血。

一位医生在救治一个垂死的修女时从她身上采集了血液样本,放到热水瓶里,后来医生把这份样本送到了扎伊尔首都金沙萨,一路又搭飞机带回比利时,交给了年轻的病毒学家彼得?皮奥。

通过电子显微镜,皮奥观察到了一大群蛇形的病毒。

在当年,病毒学家只知道另一种蛇形的病毒,那就是危险的马尔堡病毒。

马尔堡是一座德国城市,当地实验室一些工作人员处理了一批从乌干达进口的猴子,然后都患上了出血热。但皮奥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马尔堡病毒,而是另一种亲缘关系比较近的病毒。

皮奥和他的同事意识到,出现在扎伊尔的致命疾病可能给人类带来非常大的灾难。

科学家高度警觉起来,赶赴扎伊尔,并最终抵达扬布库村调查疫情最初的爆发情况。

在这里有一间宾馆,一些修女和牧师躲在里面,门口拿绳子挡住来访者,绳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上写:“请勿入内,进入可能导致死亡。”

皮奥和他的团队在当地展开他们的流行病学调查,以确定感染者和具体发病时间。

不久,他们就查到了这个尚未定名的病毒的传播途径,原来,这种病毒会在人和人之间传播。没有证据表明这种病毒能像流感或麻疹病毒一样飘浮在空气中,实际上,它是借助受害者的体液传播的。

当地一家医院曾经重复使用注射器,结果将病毒传播给了许多病人。

照顾病人和给死者清洗身体的工作人员也都病了。尽管埃博拉病毒极为致命,但它的传播也是比较容易切断的。

皮奥和他的同事们关闭了医院,隔离了有症状的人,三个月后,疫情得到了控制;318人在这场瘟疫中死亡。

如果没有皮奥的及时干预,影响一定远远不止于此。他此次到访的最后一项工作,是给病毒命名。他不想让扬布库背负恶名,于是把目光投向附近的一条河流——埃博拉。

同年,埃博拉病毒出现在苏丹,夺走了284人的生命。3年后它在苏丹卷土重来,造成34人死亡。然后它销声匿迹15年,1994年又在加蓬发起了攻击,杀死了52人。每一次疫情爆发,都让皮奥的后继者们对埃博拉病毒的了解更进一步。

人们逐渐认识到,只要追踪病人的行踪,并适当隔离,就能阻止新的感染。但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疫苗,也没有研发出相应的抗病毒药物。

很多病毒都能在条件适宜时突然爆发。但像麻疹或水痘这样的病毒,一旦发作,就不会从我们的身体中彻底消失。

它只是低调地潜藏起来,不温不火地传播。埃博拉病毒却不一样,一场瘟疫平息下去,似乎埃博拉病毒就此消失,但几年后又会突然出现,重新发起疯狂的进攻。

一些病毒学家很好奇,埃博拉病毒消失的这些年,都藏到哪儿去了。

科学家发现大猩猩和黑猩猩也会感染埃博拉病毒且死亡率很高,他们还在蝙蝠身上发现了埃博拉病毒的抗体,这种抗体似乎能帮助蝙蝠同病毒和平共处。

或许,一般情况下埃博拉病毒会在蝙蝠个体间传播,但不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

有些时候病毒则会突然打入人类内部。关于埃博拉病毒,有一点很清楚:尽管我们对它们完全陌生,但它们的确是一种古老的病毒。

演化生物学家在仓鼠和田鼠的基因组中发现了类似埃博拉病毒的基因。

就像内源性逆转录病毒一样,这些埃博拉病毒的祖先感染了啮齿类动物,并在不经意间留下了可以追踪的DNA痕迹。

仓鼠和田鼠在1600万年前有共同祖先,这意味着埃博拉病毒至少在这么久之前就同马尔堡病毒分道扬镳了。

也就是说,数百万年来,埃博拉病毒一直在各种哺乳动物宿主中传播。

它们在某些物种中是无害的,有时会跳到其他物种,并在这些物种身上显示出致命的一面。

人类是埃博拉病毒最新的攻击对象,被蝙蝠唾液污染的肉或水果可能携带病毒,人吃了这些被污染的食物就有可能感染。

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埃博拉病毒一旦进入我们的身体,就能迅速入侵免疫细胞,导致严重的炎性反应。

病人会猛烈腹泻、呕吐,有时还会大出血,直到失去生命。

埃博拉病毒从动物进入一个人的身体之后,它的命运取决于受害者周围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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