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初入靖州 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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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不禁问道:“秦大哥,你是否遇上什么难事了?不妨与小弟说说,小弟不才或许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能遇上什么难事,来,喝酒!”秦刀坐了起来,又恢复往日的豪迈,抱着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酒,那酒水沿着他的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衫。

“秦大哥,小弟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就说,我老秦最烦的就是扭扭捏捏之人。”

“当日,大哥与楚韦去寻月华灵液,白家人得知消息便派白羽卫阻截你们,后来白左、白右两兄弟可是提着两颗人头回禀,小弟也曾亲眼见到那木盒里装着的确实是秦大哥和楚韦的人头,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为何大哥却好生生的活着?”

秦刀放下酒坛子,扭头看向忘川,忽然笑了笑,“我与楚韦去寻月华灵液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他们的吧?”忘川一脸惭愧,正欲道歉时,秦刀摆了摆手说:“那日,在酒楼上与楚韦吃酒,我便知道你是装醉,月华灵液的消息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你的。你一心想要替亲人报仇,将我与楚韦的行踪透露出去,我不怪你。”

忘川舌桥不下,他没想到那日秦刀早就知道他是装醉。他还自己为是的以秦刀和楚韦二人作为博弈的棋子,来算计归海氏、白氏和李氏。现在细想,以秦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和修为,又怎会在酒楼那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谈论月华灵液这等重要之事,又怎会发现不了忘川装醉之实。

“你一定在想,为何我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故意透露给你吧?”忘川点了点头,秦刀笑了笑,海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白氏、归海氏和李氏平素行事乖张跋扈,老秦早就看不顺眼,但又不方便直接出面。我看你小子有几分血性,是一条汉子,所以才萌生了相助之意,否则你以为就你那点小伎俩,能蒙骗得了白氏、归海氏和李氏的眼睛?若非是我暗中相助,就凭那些乞丐能引起他们之间的猜疑,挑起散修们的愤慨?恐怕你和那些乞丐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要想对付白氏、归海氏和李氏,必须要对症下猛药。先前你做得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一味药引子,唯有月华灵液才是剂猛药。”

忘川听得瞠目结舌,原本他还志得意满,以为能够搅动漠烟镇风云,全凭的是自己的计谋,现在才知道,若非是秦刀暗中相助,自己这点微末伎俩根本经不住推敲,最后不仅不能报仇雪恨,而且是给自己打了一道催命符。

“秦大哥,请受小弟三拜。”忘川起身便拜,他知道若是没秦刀,不仅血仇无法得报,而且无法全身而退,走进一个颠覆他以往认知的新世界。

秦刀抬手制止忘川跪拜,他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自然行此大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君亲。若是你真心存感激,不如好生陪我喝场回酒。”

“多谢大哥!”忘川起身,饮了一口酒后,又问道:“对了大哥,后来你用了何种法子,骗过白家那些人。”

“此乃障眼法,小术耳不值一提。只怪那白氏一门再无往日青霄府的风光,门内皆为草木之徒,又岂能识破其中的。”秦刀笑了笑,忘川见秦刀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

“贤弟德蒙名师指点,又身负天资机缘,靖州城外一战,我尽看在眼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往今来,圣人贤达者一朝悟道,便搅动风云变幻。可是贤弟,似乎对自己的道仍存疑虑。”

“大哥真是一语中的。我入方门日短,尚未看清自己的道。愚弟常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如道修行者,多讲究太上忘情,舍弃尘世、割让七情六欲。愚弟不解,为何一定要忘情,情欲本是随着母胎而来,又怎能舍弃。儒家以侍君社稷为念,却视天下为棋盘,百姓为棋子,为求一胜,可尸骨累累。道家弃红尘如敝履,不愿多沾因果,却可为一己私利伤人性命……”入道修行的这两年,忘川一路所见所闻,他心中的疑惑一一道来。

“贤弟,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并非是天道无情,视万物为贡品,这种理解有失偏颇。天地看待万物皆是一样,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不存任何偏私,一切随其自然发展。不管万物变成何种模样,这是万物自己选择,与天地无关;天地顺其自然,一切犹如随风入夜,润物无声。”

秦刀见面露难色,于是破有耐心的解释道:“这么说吧,贤弟若是当初选择忍气吞声,那么随后的事情便不会发生。贤弟之所以今日能入道门,便是因为当初选择了报仇雪恨,这是你的选择,而并非天道为你作了选择。若是贤弟中途放弃,那么贤弟或许早已丧命,更别谈沉入月牙湖底,得到月华灵液淬炼。所谓结善缘得善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最为浅显的道理。”

“凡事得一分为二来看,就好比陈国建立之前,天下修行者齐聚,各怀心思。真正心怀天下,兼济苍生者,最终赢得了胜利,而他们不仅成为国之重器,受万民敬仰,同时也为他们今后的道拓宽了道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道的大小、到的长短别是他们未来的果,你可明白?”

秦刀一言以蔽之,忘川恍然大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啊,我又何必为拘泥于他人的道而自寻烦恼,我修道只求无愧于天地,管他是否要割舍七情六欲。”

“你能如此想,那么离你自己的道就不远了。贤弟在尘世中修道,可体味人生百态,所见所闻所感皆是历练。你所修功法不俗,根骨天资俱佳,修为一日千里,但正因为你的起点要高于他人,修为精进过快,易导致好高骛远、根基不稳,你年轻尚轻,性子仍需磨练,日后定是不世之材。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贤弟还需勤加修炼啊。”

……

两人静静地饮着酒,看着那轮明月渐渐西斜,黑夜是漫长的,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露出鱼肚白,一个新的白昼清晨即将到来。

秦刀与忘川两人酒意阑珊,这一夜饮了太多酒,聊了太多事。秦刀忽然起身,背着双手眺望着远方的若卧蚕般的山峦,说道:“忘川贤弟,好男儿志在四方,当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眼下大乱将起,潜龙出渊,莫要辜负了这一场风云际会。”

“大乱将至?大哥何处此言?”在客栈听闻殷梨花说霍乱将至,忘川觉得有些耸人听闻,陈国不过百年,正是繁荣兴盛之时,又何来的天下大乱。可秦刀再出此言,忘川不得不怀疑,这天下是否真要起祸事了。

“季孙之忧在萧墙之内。乱,从来都是人心不古,待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秦刀将最后一坛子酒干完,说道:“贤弟,此今一别,多自珍重。日后多若是百花谷有难,还望贤弟多照应一二。走了!”

秦刀说完,整个人消失在城楼之上,四野之内不见其踪影,忘川耳边只闻道:“贤弟,大哥在送你一场机缘……”

“大哥!何日能再相见!”

秦刀走了,忘川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离别总是让人伤感,他长叹了一口气,飞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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