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迫离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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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夜晚,蚊虫肆虐,白水生在无端暴戾的情绪中,终于看到那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他家门口。

“张老板,还记得我吗?”

“你谁啊?”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张老板把脸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满嘴喷着酒气。

“我说过,在我十六岁之前,一定要把朱广海的钱要回来。”

“是你啊,哼……钱老子没得,命有一条。酒壮怂人胆,张老板还是想将无赖进行到底。

“我只给你五秒钟考虑。”白水生说着从腰几掏出了刀子。

结果,白水生还是没能如尝所愿,但话已出口,他下不来台了,只得将刀子递了过去,张老板没想到这刺头居然来真的,等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肚子尖叫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老板的婆娘听到屋外的喊叫,打开门一看,又是那个年轻崽儿,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正靠在墙壁上,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你,你干啥子,抢人啦,抢人啦。”这婆娘吓得大叫,脸上一青一白的,后面跟出来的一个小孩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白水生晓得刚才这一刀下去,自己肯定会惹祸,跑是跑不落了,他显得很镇定,拿刀指着那妇人:“叫啥子,再叫老子连你和你娃儿一起搞,你不是说他出远门了吗?你个瓜婆娘,听着,把欠朱广海的钱明天给人家送过去。”

“说话,得行不,吓傻了迈,得行就给老子点几下脑壳。”

妇人赶紧点头。

白水生慢慢的蹲下,对着地上痛苦挣扎的张老板,拿起刀子在他裤腿上擦干血迹:“你婆娘都发话了,你呢,点头你就可以去医院了,还有,我跟你说了我还不到十六岁,你就算报了案也关不了我几年,我这辈子有的是时间和你玩,你想清楚,差人家血汗钱不给,这事就算闹大了也是你理亏,别人会笑你活该,那是你儿子吗?”白水生用刀指着门口还在抽搐的小孩。

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张老板闭着眼睛,晓得这劫他晓得逃不过了。

结果白水生的如意算盘却还是打空了,那晚张老板是闭嘴了,但进医院后,医生见他伤口形成得不正常,不像是意外造成的,于是报了警。

两天后,白水生被押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警察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通知了白世荣。

这是白世荣这辈子唯一一次动用关系,他从派出所民警和儿子口中了解清楚了情况,找了黄桷镇镇长和镇派出所的所长去疏通,说了很多好话,陪了张老板的医药费才取得原谅,对于儿子的所作所为,白世荣虽愤怒但还可以原谅,毕竟,那个张老板实在是个可恨的家伙,儿子虽闯下大祸,但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而且这次,还成就了其他几个被拖欠工资的工人,也算是做了一番好事,那几个工人都请求派出所的民警对他从轻处理。

张老板伤不算太重,又是理亏的一方,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又有人求情,白水生又是未成年,派出所也准备给白世荣这个老革命一个面子,出来那天,琴妹仔一直守在派出所门口,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一番好心,结果却成了罪人。

回家那晚,电视机里又在重播着香港回归祖国时驻军的交接仪式,中队迈着方正的步伐,整齐划一的挺进,男高音解说满怀激动铿锵有力,接着奏起高亢激昂的国歌,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白世荣出奇的冷静,并没有责怪儿子,只是不断的吧着纸烟,一支接一支,时而盯着电视画面发呆,时而又望着墙上的荣誉证书发呆,脸上阴霾重重,老泪纵横,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无奈的。

白水生则自觉地走向墙壁,这个社会,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白世荣那张鬼见了都要让路的老脸。

“不用了,你过来坐下。”

“爸,我错了。”白水生怯生生的转回头。

“知道我为啥子捞你出来吗?”

“我是你儿子。”

“不,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别这样说。”

“真的,你去昆明找你妈吧。”

“我妈在昆明?你咋从来没跟我说过?”

白世荣点了点头,又抽出一根纸烟点上,还递了一支给白水生。

“接着啊,你一直偷偷抽烟以为我不晓得啊

,抽吧,抽,我现在承认你长大了。”

白水生颤抖着手接过烟,却没有敢点。

“你小时候的梦想还在吗?”

“在,我要去当兵。”

“我捞你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你在派出所留下档案,有不良记录你就永远当不了兵了,在你十八岁之前,我会尽到我的责任,但你记住,这辈子只有一次,我不会再帮你第二次,所以,为了预防我食言,你还是离开这儿吧,去找你妈,等你满了十八,如果还想当兵就回来。”

白世荣越是这种态度,白水生越是不安,那晚,他彻夜难眠,记忆里的父亲从来都很严厉,但那严厉的外表之下却包含着深情,但今天,父亲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似乎要放弃他这个儿子了,那时,他还不晓得父亲说的这席话里却包含着别的深意,如果他真要离开,他舍不得,琴妹仔马上就要在县城读书了,他爱她,他想和她长相厮守,但不离开,他更害怕闯祸,他想当兵,他想做一个像白世荣一样受人尊敬的人,但让他更为烦恼的是,跃哥的还款日期到了,他身上这点钱远远不够,要是跃哥真到他家收账,白世荣恐怕会被气死,他也想去昆明找她妈,问清楚她这几年为啥不回家,他想去看看她到底在做啥子。

琴妹仔得知白水生要离开的消息时,抱着头哭了一下午,一直埋怨是自己连累了男友,两人延着护堤河走了半个县城,她的泪水都没干过。

临走前,他找到了高跃,把这几个月跑摩的的钱整理得齐齐顺顺,跟他说明了原因。

“什么,说好的三个月,就这七八百块钱,老子本钱都没回来,你还要跑路?”高跃骂骂咧咧暴跳如雷。

“我不是跑路,我是去我妈厂里打工,那样能还得快点,在县城里我攒不了钱,现在我也有婆娘了,我也不想走。”

“就是那个………你把人家撞了?还把别个的女给搞了?”

白水生点了点头。

“牛,以后我得叫你哥了。”高跃竖起大拇指。

“我要是继续呆在县城,就要租房了,我不可能再回黄桷,我老汉已经把我撵了,再说,县城开销会很大,一时半会也还不了你,跃哥,这钱你拿着,摩托车也给你了,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保证,到那时候我也应该要回来了,条子还在你手里,三个月要是不回来,你直接去我家找我老汉要。”白水生又把钱递了过去。

“又是三个月,你都没在我找你老汉他还认账?”

“认,肯定认,跃哥,这次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但我现在人一点事都没有,我爸把镇派出所所长和镇长都请去了,我老汉还是有人卖帐。”

“你是在威胁我迈?”高跃眉头一皱。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钱我肯定会还的,所以我能尽量不让

他晓得就算了,若是我实在还不起你再去找他,我老汉也有脸面,不可能赖帐,要不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这是我身上唯一还剩的钱,用来买车票的。”白水生从裤兜里掏出了最后两张钞票。

高跃还真拿这家伙没有办法,只得气粗粗的同意。

那晚,在一家路边小火锅店,白水生又看到那天在发廊里那个枯瘦如柴脸色蜡黄的女人,叼着支红塔山,涂着鲜红的唇膏和指甲油,打扮得妖里妖气,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这是群姐。”高跃介绍说。

“群姐。”白水生友好地点了点头。

为了陪不是,白水生敬了跃哥很多酒,说了很多好话,而那个群姐,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态,满口污言秽语,这不是他喜欢的女人样子,但初出社会,耿直和仗义是他根深蒂固的立足之本,对跃哥的女人,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也和她喝了几杯。

回到旅馆,琴妹仔已洗漱完毕,正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她的水生哥,那晚,她不准备回去了,她要在这最后一夜,把以后她们一起做不了的事,都通通奉献给她的男人。

“你能不走吗?留在这里,要不我不读职高了,我们一起出去打工。”一番温存后,琴妹仔眼泪婆娑,从后背紧紧的抱住白水生,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水生强忍着疼痛,也是心如刀绞,他翻过身来摇了摇头,捧起琴妹仔的小脸亲吻她的额头:“我也舍不得你,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我要看看我妈这几年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要这个家,不要她儿子,你好好读书,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

那晚,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相拥而睡,都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离别,谁知,白水生这一去居然差点丧了命,而且还把琴妹仔的一生都给搭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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