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抟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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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尾狐仙原来在这里,宴席快散,那几位大仙差我来寻您,请回吧。”

那小童一边说着,一边做了“请”的姿势。秋坪爹也就不再跟我多嘴,轻轻拍拍我的脑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对我道,“嗔嗔,刚才的话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保证绝不多嘴,你也可不要露了馅噢。”

我点点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跳,随着秋坪爹一起走回秋水阁,刚刚进门,就见那三位大仙正同东升说着什么,而绿盈和那几个随她来的小童已经不见,桌上的酒杯碗筷也已经撤去,此刻正是有四个绿衣小童跪坐着奉茶,茶碗皆是青玉所制,我想起这落霞楼大厅里也遍用青玉灯,看来是云锦婆婆格外喜爱青玉的缘故。见我和秋坪进门,那一位领头的小童便起身行了一礼,道,“四尾狐仙,婆婆让我们备了醒酒茶,婆婆还嘱咐我们给您备了上好的槐花蜜。”

“难为她还记得,”秋坪爹喝茶总要加蜜的习惯我也知道,只是云锦婆婆居然能记得每位贵客的口味,让我实在钦佩,“你也转告她,她托我办的事,我也记着,叫她不用担心。”

那小童应了,然后便退下,我也不好问是什么事,秋坪爹转身坐下端起茶杯,我也在榻上跪坐下,就听那申公豹对秋坪道,“今日真是巧,过了这千万年,竟又能重见女娲宫神物烛幽。秋坪,你带来的孩子可不简单呐。”

“那是狐仙望舒祭典后赐的节礼,贵重是贵重了点,”秋坪喝了口茶,道,“重见烛幽剑,申公兄想必也是感慨万千吧。”

“当年朝歌倾覆,苏妲己被俘,那老四不像便是拿这烛幽剑斩去了苏妲己的头颅,”申公豹啧啧感叹,“今日再想起,都实在觉得是红颜玉损,梨花飘零,要不怎么说老四不像是这四海神仙里最不通情理的,若是我,见了苏妲己倾城之貌,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

“所以太公是仙中仙,神上神,申公兄你就只是一个闲散野仙罢了,”云中子微笑道,“不过如今这四海里,谁不知道女娲宫八神之一的狐仙是最不喜与其他神仙来往的,唯独有你申公兄,常能和狐仙一会,倒也叫旁人羡慕不已了。”

“昔日成汤金殿,朝歌鹿台,谁能听苏妲己诉说心事?还不就只有我申公豹!”申公豹大笑三声,“你说得对,我是闲散野仙,野仙!我也无所谓什么天道因果,善恶报应。别说旁人,就你云中子,可能有缘得见狐仙一面么?怕不是连见都没得见!他人笑我当年助纣为虐,可这千百年过去了,谁在乎输赢是非?如今我申公豹常能去太行峰狐仙的青竹洞里坐坐,你们又谁有这福气?”

“这也是申公兄弟那旁人都没有的通达之处了。”赤松子说道,又转身看向东升,“刚刚我虽与你说了我门中剑术,但也仅仅是皮毛。我曾听闻九天圣女有一本剑谱,又精通奇门遁甲之法,他年曾助黄帝大破蚩尤,又有徒白云洞君,这天下剑客无一不希望得她指点一二。烛幽非寻常之物,乃是烛照幽荧之牙所制,自商纣灭亡之后便一直存于女娲宫中再未出山。又因为曾斩苏妲己头颅,称‘斩狐剑’,如今狐仙将此物托于你手,必定有她的道理。他日你若能有幸得九天圣女剑法,该是能更了解此剑奥秘。”

“你也就是说说而已,”申公豹泼冷水,“那九天娘娘已经多少年不曾在众神面前出现了,她的剑谱虽好,你可叫小狐狸去哪里找呢?依我看,什么烛幽,什么奥秘,都是骗人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须挂心明日之事?”

我虽之前与这几位大仙素不相识,但今晚一聚,也可算是看出神仙之中也有区别,就好像这申公豹,就算是在这些没有人情的神仙之中,也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也难怪他跟秋坪爹交好了,本来就是一路货色。我正想着,午夜钟声响了,长阳城已经闭了城门,城中灯火皆灭,那申公豹便站起身来,众人也一并起身,申公豹扬声道,“妙极,今日之会甚是尽兴,来日再会。我们便在此一别,秋坪,他日若见了冬银,带我一句话给他,多年不见,我也十分记挂,若能有幸再会,必定对酒当歌,只是请他万事小心,切莫大意。”

“这个自然,一定带到。”秋坪爹回答,那三位神仙走出阁去,站在露台之上,只手一招,空中落下一只黑豹、一只红顶仙鹤并一只黄角公羊,三人上了坐骑,同我三人告别,只眨眼工夫,便消失在云端了。秋坪目送他们三人离开,然后对我和东升道,“时候不早,我们也回凤栖镇吧,现在已经天黑,人界都已安寝,我们便腾云回去。”

一听这话,我蓦地出了一身冷汗。我、东升和棋莞虽然学了腾云之术,但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在如此高的高楼之上腾云,更别说飞那样高了,但我又不想在秋坪爹和东升面前就这样露怯。好在秋坪爹并不知道我们向土地学了腾云术,只自己念了诀,脚底生风,带了我和东升腾云回去,我伏在云团上往下看去,只见刚刚还高耸入云的落霞楼此刻竟也成了一点星火,白日繁华无比的长阳城如今已经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只有空中那轮月亮还是那样明亮,似乎从来不会改变。

“刚刚你跟嗔嗔出去说了什么?”我正专注看着人界之景,坐在一旁的东升冷不丁冒出一句,我顿时一身冷汗,好在他是问秋坪爹,不是问我,我便装哑巴。

“我跟嗔嗔讲了个牛郎织女的故事,”秋坪爹站在云头,手背在身后,悠悠道,“还讲了个我自己的故事。然后呢,嗔嗔也给我讲了个她自己的故事。”

“什么?”东升接着问,“什么故事?”

“秋,秋坪爹,还有多久到啊?”我打断了他的话,企图岔开话题,“飞这么高,冷飕飕的。”

“很快就到了。”秋坪爹先回了我的话,然后又道,“牛郎织女的故事,织女下凡,爱上了人间的牛郎,与牛郎私定终身,之后王母知道,下旨——”

“我没有问这个,我问嗔嗔跟你讲了什么故事。”东升冷冷地,显然看穿了秋坪爹装傻的企图。

“你这小子,你怎么不问我给嗔嗔讲了什么我自己的故事呢?”秋坪爹继续绕圈子,还好他绕圈子,若他把我供出去了,那我急起来还不得从云上一头跳下去,“好歹我是你长辈,一点都不懂礼数。”

“你能有什么故事?”东升声音更冷了一层,还带着一点嘲讽,“长阳城——你给嗔嗔讲你喜欢的那个凡人的故事了吧?你已经给我讲过八百次了。”

“你这小子真没意思,”秋坪爹忿忿地,“我同嗔嗔讲的时候,嗔嗔可是十分感动,险些都落了泪,也就你是个没良心的还在这嘲讽你秋坪爹。我可答应过嗔嗔要给她保守秘密,凭你怎么问,我是不会说的。”

东升听了这话,也不说什么,只冷哼一声,“怕不是你又教给嗔嗔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话。我不过一时不注意你就带了嗔嗔出去,嗔嗔回来就变了一副神情。你不说也罢,我总有办法知道。”

我本以为东升刚刚在发呆,之后又在同那几位大仙谈天,并没有在意到我,可此时他说我出去一趟回来变了个神情,我自己居然没有都没有注意到。我心里又胡思乱想起来,我暗暗告诉自己不许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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