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欢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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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蒙蒙的金陵,雨蒙蒙的灯。

董平二人找了一间客栈,林三川胡吃海塞一顿便进房呼呼大睡起来。董平蛮羡慕林三川的没心没肺,能吃能喝。他吃过饭,躺在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起身到金陵的街市上转一转。金陵夜不闭市,街头巷尾人声鼎沸,满城的烟火气将细如发丝的轻雨烘托在金陵城上空。这座城就像是一簇巨大的烛火,笼罩在轻纱灯罩里,阑珊至极。

趴在朱雀桥的栏杆上,再打个哈欠,又困又惬意。

“来了,喝口热茶吧。”

一个脖子上挂着绳带,绳带垂下来的两端系着一个木盒的老者来到董平身旁,语气颇为熟路的说道。

董平斜睨一眼,老者的脸上带着不客套的微笑。他垂在胸前的木盒里,放着些干果,和几个盖着口的茶碗。盖住茶碗的东西,是被切割成方方正正形状的芭蕉叶。碗里盛着的,应该是热腾腾的茶水。水汽蒸上来,绿叶被浸的湿润,新亮。

“出门急,没带钱。”

老者笑道:“出门在外,哪儿有身上常带钱的时候,喝一碗吧,暖暖身子,这天气湿冷不喝点热茶,总觉得难受。”

董平掀开一片芭蕉叶,微浓的茶水泛着香气。

“我做不了你的常客。”

说罢,董平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茶水虽烫,但却不灼。董平喝完,长吐一口热气。

“下雨天喝口热茶,最是舒坦。”老者靠在栏杆上,端起一杯茶细细的滋溜起来。

董平见状笑道:“你喝一杯,便少买一杯的茶钱。”

老者摇头道:“我都少赚了一杯了,还差这第二杯么?”老者说罢,叹口气道:“公子从北莽来,可是辛苦啊。”

董平闻言,摸了摸腰间的惊雪,还在,他稍稍放下些心来。

“你看出来了?”

“没有。”

“那怎么……?”

“公子自己说的。”

董平醒过味儿来,大笑着指点着老者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我倒是被你给套了话。”

老者双手搓了搓茶杯道:“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董平回头瞧一眼朱雀桥上来往的青年男女后对老者道:“干这个营生多久了。”

老者道:“干了快半辈子了,有人愿意买账,那老朽就得干。”

“在金陵城里卖茶,你这还是头一次吧。”

“公子说错了,老朽已在金陵城卖了快十年茶了。”

董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动手吧。”

“动手?”老者呵呵一笑道:“老朽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董平微笑道:“传言洪天宗的甄皇,在杀人之前总要用敬对手一杯芭蕉茶。”

老者恍然一笑道:“哦,你说那个营生,那个营生老朽早就不干了。老朽只是听闻燕祭奠的一个手下被人杀了,所以特意来看看那人。”

“你觉得那人如何?”

“不错,是个不错的后生。”说罢,老者杯中的茶已然见底。老者摇头笑道:“看来老朽该去别处卖了,再在这里待下去,这几杯茶怕是都要被我俩喝光了。”老者将杯子放入木盒,重新盖上芭蕉叶。

说罢,老者转身离去,他走入人群打了个响指。董平眼前一黑,随即明亮,他甩了甩头,耳边传来的是连绵不绝的啪啪雨声。

雨不知何时已然下大,河面上波澜狂起,桥面上空无一人。董平摸摸身子,衣服是刚刚浸湿的。他向老者离去的方向看去,只有骤雨跟黑衣在欢歌。

洪天宗作为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其门中有四皇十二祭奠,最为厉害。而董平口中的甄皇,则是四皇中资格最老的一位。董平只晓得甄皇在杀人前,会敬其一杯芭蕉茶,但他却不知道,从没有人敢喝那杯芭蕉茶。7k7k001.com

朴府

冷秋行端坐在椅子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眼神里是回忆,是痛楚,是愤怒。冷飘飘站在冷秋行身前,垂着头,她与冷秋行感同身受。

忽而,冷秋行高举起一只手,他想狠狠的拍在桌上,但手落到半空时,冷秋行却突然停了下来,最后,无力的垂在了桌面。

“当年我晓得他也喜欢着你的母亲,但却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在心中爱慕。但没想到,在你母亲死后,他竟偷出了你母亲的遗体做成了傀儡。我一气之下,将他赶出了冷家山庄……”冷秋行痛苦的呓语没有结束,冷飘飘便打断他道:“爹爹,你别再说了,女儿知道……”

“不!你不知道!”

冷秋行陡然间勃然大怒道:“当年是他,就是他下毒害死的你母亲!”

冷飘飘闻言,如遭当头棒喝。

这一点,她是从不知道的,但她却不知道,冷秋行为何要突然将多年前的隐秘现在告知与她。

冷秋行随后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为何要来金陵,你是不满意父亲为你安排的这门亲事。但你却不晓的为父的良苦用心,那朴家璞身为朴家的一颗独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若嫁给他,没人没来打扰你们,没人会来打扰你们……”

冷飘飘听罢惨然一笑,她终于知道冷秋行将当年的往事抖落出来,只是为了压她嫁给朴家璞。

“爹爹无需多言,若那朴家璞为人正直,是个宽厚人,女儿定会遵从父亲的意愿,嫁到朴家。但若是那朴家璞品行不正,为人龌龊,那女儿死也不嫁!”

冷秋行微笑道:“这你放心,家璞不仅长的端正,人品也是出类拔萃……”

冷飘飘摆手打断了冷秋行道:“父亲,近些年来,山庄的账面上一直在亏空吧?”说罢,冷飘飘推门,快步离开了冷秋行的房间。

迎面而来的凉风,让冷秋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满脸怆然。忽而,一阵铃铛声从内室传出。不久,一个身姿挺拔,面容温文尔雅的青年公子从中走了出来。

他微笑道:“令媛果然生的是国色天香,晚辈喜欢的紧。冷前辈不必担忧,等我两家结成亲家,金陵城中的十家绸缎庄与吴城的两间酒楼,自然会当成聘礼,由晚辈亲手送上冷家山庄。”

说完,青年公子哈哈大笑着就要大步走出屋去。冷秋行漠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目含杀机,但随后他目光一缓,微笑着叫住了青年:“家璞留步。”

青年转过头,眼带笑意。

他就是朴家公子,朴家璞。

“冷前辈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冷秋行站起身,踱了两步,最后背对着朴家璞道:“既然飘飘来了,那你倒不如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她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朴家璞闻言一愣,随后他身子开始轻微震颤抖动起来,突然,他放声大笑道:“妙妙妙,我可是头一次见识到卖女儿的。冷前辈,晚辈着实佩服。听家父说,皇帝从燕临出宫,南巡至江州,你为了见那皇帝一面,不惜将自己的老婆送给一个没把的太监玩弄。可惜的是,冷夫人性子刚烈,一口咬下来了那太监的舌头,你为了平息那太监的怒气,一巴掌将冷夫人给拍死了,但谁能知道,那太监只是个扫地的。冷前辈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从前我还不信,但今日一看,冷前辈干的出这事。”

“住口!”冷秋行蓦的回首,屋内的温度霎时间冰冷到极致,朴家璞如坠寒冷冰窖。但朴家璞却是不为所动,他微笑道:“这么冷容易感染风寒,冷前辈还是注意些身体,晚辈这就听前辈指使,去与冷姑娘煮饭了。”

说罢,朴家璞狂笑着走出了房门,那冰冷的笑声,宛如根根钢针扎在了冷秋行身上。最后,他颓然倒地,痴笑连连。

朴家,一间客房前。

两个绰绰的人影在窗户纸上映了出来,一人道:“这是那冷家小姐的住所,你没记错吧?”

“瞧你说的,所有来朴家的女客人住哪儿,我可都门清呢!”

“包括那老太太何仙姑?”

“放你娘的狗屁!”

说罢,那人不在理另一人的揶揄。他捅开一层窗户纸,呲的一声,便从那窟窿里吐出了一口浓烟。

“这是啥?”

“好东西,从老爷那里拿来的双修散。男人闻了生龙活虎,女人闻了狂蜂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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