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簪0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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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只是奉命来请,不知详情。”何满道,“请诸位随我过去。”

四人来到一间大房,门口已被玉峦派弟子围住,有些看热闹的便在屋外伸长脖子往里瞧,不过屋内有一道屏风,大约也看不见什么。

“请随我进去吧。”

屋内也有不少人,独孤尘一眼看见朱觞面容严肃,定是出了大事。朱觞身边乃是一位年纪相仿的老者,虽已须发皆白,然红光满面,身材魁梧犹如一尊石像,眼中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此人正是玉峦派掌门陆坚,江湖公认其乃“阳山双圣”

后天下第一高手。

“掌门,俞前辈他们来了。”何满禀明之后便退在一旁。

“小娃娃,你过来。”朱觞冲独孤尘连连招手,“不许骗我,此事可是你干的?”

独孤尘上前之后方知事情原委,苏慎被人杀害于房中,尸体就倒在床边。

“朱老头,你知道我的斤两,我哪能杀得了苏慎。”

“你看吧。”朱觞对陆坚言道,“他这个小娃娃平常胡闹了些,可说话不骗人的。”

“我已将山上名望最高的客人都找了来,大家一同验过,苏慎是被重掌所杀。”

陆坚道,“你这位小朋友接得住苏慎的碎冰掌,背后偷袭未必不可能。”

“我听闻俞巧昨夜特意嘱咐过弟子不要打扰,偏偏苏慎也是夜间遇害,此事还需俞姑娘说个分明。”

“前辈见疑,不敢不答。”俞巧道,“昨夜在下颇有些倦怠,早早便歇息了,故而不愿弟子打扰。”

独孤尘道:“晚辈有些愚见,不知能否一讲?”

“你说。”

“苏门主的腰带系反了,上面绣的『广』字该是冲前的。”

“不错。”陆坚道,“这有何不妥?”

“苏门主这腰带少说也系了数十年,怎会有如此疏漏?想必是旁人给他系上时没有注意。”

“你可是指凶手?”

“正是此意。”独孤尘道,“凶手为何要给苏门主系上腰带?必是杀人之时苏门主未着外衫。”

“有理。”朱觞道,“凶手必与苏慎相熟,故而他夜里会只穿内袍相见。”

“朱老头,陆掌门,晚辈有话相同您二位单独说。”

陆坚思虑片刻道:“何满,你领众人离开,把房门关好。”

“遵命。”

待到屋内仅剩三人,独孤尘道:“方才我那些话是说给凶手听的,此人必在场。”

“何以见得?”

“给死人穿衣并非易事,绝不会像这般整洁。”独孤尘道,“苏门主遇害之时衣冠齐整,凶手为混淆视线,故意将腰带反绑,想借此脱身。”

“如此说来,行凶的还是生人。”

“未必。”独孤尘道,“假如弟子夜里来寻他,关乎师道尊严,苏门主也要穿衣。”

“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陆坚道,“陈公子可有缉拿凶手的妙计?”

“惭愧,晚辈尚无头绪。”独孤尘道,“只怕苏门主之死不过是个开端,凶手早有预谋。”

“无妨,我吩咐弟子严加防范,不给贼人机会便可。”

“此事绝非一般的江湖恩怨,时机选择颇有深意,还请陆掌门多加小心。”

“小娃娃,你这说的哪里话。”朱觞道,“陆老头的武功你是没见过,天底下没人能杀他。”

“陆掌门武功盖世,江湖上人尽皆知,若想谋害性命必有阴诡奇谋。”

“老夫杀过的不义之人多如牛毛,自然少不了仇家。”陆坚道,“老夫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何本事。”

“陆老头,莫非是天圣教?”

“天圣教早已覆灭,当年我亲手替师父清理门户,绝不会错!”

“朱老头,我从未听过天圣教。”独孤尘道,“难道和陆掌门有渊源?”

“以你的年纪当然不知道。”朱觞看向陆坚,“陆老头,能说不?”

“无妨,陈公子天资聪颖,兴许能听出端倪。”

“说来话长,那大概是四十多年前,陆老头刚坐上掌门之位。”朱觞道,“他有一师弟名叫何先述,也就是何满的大爷爷。”

“我这个师弟从小聪明伶俐,只是性子躁了些,静不下心。”陆坚道,“他酷爱饮酒,又常常酩酊大醉,为此师父没少责罚。”

“有一回何先述在外饮酒,见酒家老板的女儿生得俊俏,竟借着酒劲将其强暴。父母救女心切,却非何先述对手,老板被他失手掐死,媳妇也遭侮辱,隔日便带着女儿投河自尽。”

“竟有此事!”

“师父听闻此事大怒,将那逆徒擒下压至老板一家坟前,要让他杀人偿命。”

陆坚道,“可老板的妻弟天性善良,不愿再造杀孽,只让何先述行孝子之礼,以为惩戒。”

“何先述并无半分悔改之意,一日趁守卫弟子松懈偷偷溜走,召集江湖上一帮无恶不作之徒,弄了个天圣教。”

“天圣教被剿灭了?”

“说是无恶不作之人,名头挺响却是乌合之众。”朱觞道,“陆老头亲自出马,数月便将天圣教剿灭,最后亲手杀了何先述。”

“既然已是陈年旧事,怎会突然提起?”

“是因为杀死苏慎的掌法。”陆坚道,“旁人不认识,我和朱兄绝不会认错,正是何先述的百折掌。”

“哦,原来陆掌门以为晚辈是何先述传人。”

“确实如此。你这般年纪能接苏慎十成力的碎冰掌,若非亲眼所见我决计不会信。”

“小娃娃,你不知道,当年老头子可是吃过亏的。”朱觞道,“百折掌是何先述创的邪门掌法,初练习时进境极快,但潜力不及玉峦派正统武学。”

“对了,朱老头,有一事我才想起来。”独孤尘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有人托给我这支鹤首钉,你给看看是真是假。”

朱觞打开布包,动作却瞬间僵住,就旁边的陆坚也是一副惊讶的神情。

“怎么回事?莫非是真的?”

“这……这是我当年用过的鹤首钉啊!”朱觞双手剧烈颤抖,“这……这是我为求自保,射伤何先述的那支鹤首钉!”

陆坚板着脸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一个丫鬟在房中用此物自尽,我从尸身上拔下来的。”

“可你方才说这是有人托给你的。”

“那位丫鬟与我颇有些渊源,我有十成把握有人想托我将此物交与朱老头。”

“有多少人知道你与朱兄关系匪浅?”

“成千上万。”朱觞道,“我与他在柴州打了一个月的赌。”

“这可难办了……”

“陆老头,你看这个!”朱觞从鹤首钉精巧的暗格中抽出一截纸条。

纸条看颜色乃新近写成,一行鲜红的蝇头小楷令人毛骨悚然:“师兄,四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不可能,我明明亲手拍碎了他的天灵盖!”陆坚已有些慌乱,“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独孤尘心知纸条上的字迹必与何先述所写一致,才能让一个大派掌门失了稳重,如此推想,当年天圣教之事绝不像方才口述的那般简单。

“陆老头!”朱觞吼声中用了内力,“回神!”

这一吼果然有效,陆坚转瞬平静下来,只是仍不能言语。

“小娃娃,恐怕此事还要着落在你身上。”朱觞道,“鹤首钉也还你,就当从未给我看过。”

独孤尘想寻一处僻静之地专心思考,关于苏慎之死他尚有许多难解之处,再扯进何先述与四十年前的恩怨纠葛,其间种种细枝末节非他所能知晓,仅凭一己之力绝无破局可能。

“你是谁?为何到这里来?”独孤尘被一女童叫住。

“你又是谁?我为何不能到这里来?”独孤尘见女童生得乖巧,便想逗逗她。

“我是何盈,何满的妹妹。”女童道,“你的名字呢?”

“我不告诉你。”

“不行,我说了你也必须说!”何盈张开双臂拦在独孤尘身前,“前面是我娘的花园,你不能过去。”

“阿盈,你可拦不住他。”何满大步走来,“陈公子,家母不愿见生人,还望见谅。”

“我只想找一处清净之所,也不是非来这里。”独孤尘道,“何公子难得闲暇,不打扰了。”

“等等。”何满道,“阿盈,你先去找娘,我跟陈公子有话要说。”

待何盈走远,何满低声道:“陈公子,苏前辈之事可有头绪?”

“尚不知从何查起。”

“我今早路过玉峦派的宿处,无意间听见几名弟子闲聊,其中有人说起似乎在山上见到了谢广志。”

“山上人来人往,偶尔看错也属正常。”

“可那人言之凿凿,还说跟着谢广志进了饭厅。”

“这倒奇了。”独孤尘道,“还望何公子能保密,莫要再说与别人听。”

“告辞。”

“哥!快去救娘!”何盈去而复返,惶恐至极,“娘被他们带走了!”

“都是些什么人?”

“三个蒙面人,带着娘往早春崖方向去了!”

“我去叫人。”

“等等!”独孤尘一把拉住何满,“既然敢在玉峦派掳人,必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叫人乃是下策。”

“那你说该怎么办?”

“怕就怕是调虎离山。”独孤尘道,“不如你我二人先去寻找,令妹赶紧回去禀报掌门和朱老头。”

“阿盈,回去报信。”

早春崖是玉峦派犯错弟子思过之处,崖前有片树林唤作早春林,林中草木丛杂,枝丫横生,到处是带毒的荆棘,稍不留神被扎一下便会痛痒难忍,若是被多扎几下,纵然体壮如牛也得命丧当场。在林中行走的三人腿上裹着厚厚的毛皮,鞋底钉了铁片,显然早有准备,在荆棘丛中如履平地,当中一人肩上扛着昏迷的妇人。

“大哥,早春崖是绝路,咱们到底要往哪儿走?”

“别废话,跟着走。”

“可是大哥,这娘们太沉了。”

“你要不愿意,我让老三抗。”

“算了,虽然生养过两个孩子,屁股还挺翘。”

“啊啊。”老三似是哑巴,只是一个劲喊叫。

“知道知道。”老二摆摆手道,“我就隔着衣服摸摸,雇主又发现不了。”

“老三,咱们是采花贼,有女人不玩成何体统?”老大道,“等到了地方,就用这个女人给你开荤。”

“大哥,不妥吧。”

“有何不妥?咱们『灵眼蜂』名声在外,到手的女人哪有拱手相让的先例?”

老大道,“雇主既找了咱们,当知道规矩,不会计较。”

“话虽如此,此番毕竟是在玉峦派抢人,老三武功再高也远非陆坚的对手。”

“陆坚不会来。”老大道,“此事雇主已有谋划。”

“即便陆坚不来,何满带些人也足够把咱们挫骨扬灰。”

“哼哼,我就是要让他带人来,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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