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今朝明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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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织梦的滋味,太过滚烫……他满腔的情意,像是泛滥成灾的长河终于冲溃了堤坝,流淌而出的是,能毁天灭地的温柔,心脏一声一声,跳跃不歇,相濡以沫的是唇齿交缠间那股狼狈不堪的血腥气。

同现在一样,都是这样生死咫尺的距离,不知道下一刻是否会如约到来,也许跨过了生死的阴霾还能再相逢,也许所有诺言被风腐蚀再没了明日,可是,不管他也好还是织梦也好,从来都没有怕过,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那时,她在。

情难自已,吻她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快要裂开,直到现在,也没有治愈。

彼时,大敌当前,城门临难,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无情的战火沿着高耸的城墙一点一点的烧起来,四处飘零的火星余烬,最后大约只会徒留无穷无尽的悲伤,可是他……还是很想再见织梦一面。

并非是因为困于风花雪月里的那点不上不下的缠绵温情,他只知道,就算山河破碎,家国凋敝,他再没了明日可期,他仍是想要见到织梦……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心里烧起了一团仿佛能毁天灭地的野火,跳跃着,破坏着,轰轰烈烈烧着,却被拘泥于他凡人的躯体之中,几欲破出,席卷过国破家亡的今朝与明日。

念着织梦名字,牵过的那双手,同行走过的路,每一刻似乎都有百世百代那么长,又似乎连一个眨眼的工夫也没有,已经匆匆擦肩。

抛却山高水远与重重枷锁,绝境下的灼灼深情能否传达到不知所踪的织梦那里,令她动容?

倘若他准备好了死于城墙上,死于这场无法避免的战争,死于朝月飘摇的山河间,那么这一生中最后一刻的深情,能让他在黄泉路上走得毫无牵挂些么?

这样的自我安慰也能算是慰藉么?亦或是……会让他啼笑皆非?

他闭上眼睛,掉了一滴泪。

飞快消失不见。

那一刻,大概没有人能从逐安的神色上窥到一点端倪。

渡鸦也没注意到,他仍在不余遗力地挑衅着荣达。

并非无故挑衅,他们要做的就是激怒荣达,好阻挡他们出城去。

荣达想尽快出城去,他们偏偏不能让荣达如愿。

估摸着双方的战力,悬殊的差距无法忽视,逐安脸色谈不上多轻松,倒也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他到底能力不足,他无法保证留下来的这些人都安好无恙。

渡鸦歪着头,察觉到逐安的沉重脸色,看着他笑道:“怕了?”

逐安摇了摇头,淡淡一哂,“怎么会,只是觉得稍微有些遗憾罢了。”

“遗憾?”

“凭己之力,无法彻底阻止整个匈奴军入侵的战火。”

其实,换谁来都没办法做到这样的事,他该懂的,只不过,他颇为苦涩地察觉到个中微妙的改变。

以前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总秉持着凡事只要能做到力所能及问心无愧的淡然,然今日不同往昔,他现在竟也开始奢望起了不可能的事。

察觉到他的意思,渡鸦笑起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宽慰。

“肖儿,打起精神来,你知道你父亲,大将军以前同我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

渡鸦提着刀,望着脚下的敌人,像是要看清楚他们每个人的脸,好将今日这份沉痛国恨牢牢刻进心里。

匈奴士兵的长弓携带着火药已经喧嚣地冲上半空,朝着城墙头袭来,杀伐声起,战事待发,渡鸦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尽数落在逐安耳中,竟显得有些悲怆。

逐安心神一定,像是漂浮的心思终归尘埃落定,他舒了口气,将长情取出握在手中,跟着轻声念起来。

宛若某种遥远而庄重的宣誓,亦或是千百年来,所有为家国安危奔波卖命的将士们的心声。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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