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的时刻（2 / 2）

自当与富海相遇，张铁柱性情渐渐发生了改变，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变得嗜血，习惯了杀人，和享受把刀切进到肉体时的快感，然后再缓缓地将刀转动抽出，看别人那张恐惧绝望和扭曲的面孔……他习惯了左右别人的命运，渐渐的，他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在他眼中，凡是富海命令他杀的人，他的脑中就会反射性的响起这样一道声音：他该杀，该杀……

通常的结果都是富海胜利了，但是他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份胜利后的喜悦，反倒是他的双眼被利益所遮蒙，内心蒙蔽了灰暗，整个人被笼罩在不可挣脱的阴影中。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富海都是从厄梦中惊醒，他坐在床头，在蒙蒙的夜色里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挂满冷汗，眼中写满了恐惧。他又做了一个厄梦，他梦见一群血淋淋的人就站在自己床边，来向自己索命。

每每这时，身旁熟睡的幽月也醒了过来，看了丈夫的样子，说：“小海，你又做厄梦了？”说着，她将丈夫拉到自己怀中。

富海一脸惶恐，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脖根生寒说：“刚才，我就看到他们都站在我的床边，一个个浑身是血，对我张牙舞爪……我真的好害怕，幽月，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幽月，生怕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幽月则说：“看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怎能离开你，如果现在我走了，只留下你一个人，在无助和绝望中倒下，我怎能忍心。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和你分开，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富海语无伦次地说：“谢谢你，幽月，谢谢你……”随后他很快平静的入睡了。

幽月低头望着怀中熟睡的丈夫，像一个孩子在自己怀中入睡，曾几何时，这种感觉竟是那样的熟悉，她多么希望丈夫就这样永远的在自己怀中睡去，永远不要醒来，希望丈夫能把所有的心思都给自己。虽然这个想法很自私。

但幽月知道，当富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那群为他流血拼命的兄弟……

幽月将怀中的丈夫环抱的更紧了，看着那熟悉的轮廓，他把自己的脸也贴了过来，双睫缓闭中，却有两道清泉流下，拍打在富海的脸庞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情，二十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一个孩子难道也有错吗……”

清晨的操场，抖擞着清风，蔚蓝的天空下，大雁在和熙的阳光下飞驰，好似个追风的少年。

恬静的云彩看起来厚而不腻漾起柔波，暗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光芒，应该就是梦的眼睛了。

此时，却见马路上呼啸驶来一辆警车。车门打开，只见走下的中年男子身材伟岸，小麦色的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嘴唇紧抿，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坚定的目光直视前方。在他身上有一种凉薄的气息，整个人的形象仿佛砸入人的眼中。目光与之在空气中相撞，使人忍不住浑身一震。他正是局长邓超。

下车后，邓超在一干警员的簇拥下走向战斗的第一线，警戒线拉开又关闭，将众多围观的人都拦在外面，邓超来到了富海别墅之下，他审量了周围的情况问：“阮组长，外围的工作你安排的怎样？”

被称为阮组长的那名清秀女子名叫阮倩倩，是一名优秀的女警官，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更身为特案组组长，她一正身子说：“报告邓局，现场周围的居民都被安全转移，因为妥善处理，居民都表示可以理解，并主动配合工作，其间并没有发生纠纷。”

邓超说：“我们也要体察民情，办案归办案，但不能扰乱居民的正常生活，办完此案后，要做好善后工作，阮组长，这件事你全权负责。”

阮倩倩爽朗地答应一声：“是，邓局！”

邓超说：“现在你给我略讲一下敌我的形势！”

阮倩倩正色说：“据我初步了解和判断，匪首富海和他的一干手下都在这幢别墅内，在他们的手中并没有掌握任何人质。但据悉，富海的妻子幽月和她的孩子也在其中，为防伤及无辜，所以没有冒然进攻。”

“嗯！”邓超面露赞赏的神色说：“阮组长，你的决策是对的，看来当初我让你全权指挥这场至关紧要的战斗是对的。”

阮倩倩说：“谢邓局夸奖和信任，”她继续说：“现在我方武装人员已将这幢别墅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富海等人是插翅难逃。”

邓超说：“阮组长做事我当然放心，富海一众要捕，但我们要把代价降到最低，如果能将富海和其麾下的一干凶顽之徒劝降，不费一枪一弹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拿话筒来，我要对里面的人喊话。”

很快，随从人员将话筒递到邓超手中，邓超将其调至最大音量大喊：“里面的人听着，现在你们已被团团包围，你们插翅难逃，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赶快弃械投降，不要再做徒劳的抵抗。”

他见里面良久都没有传来回声，于是再次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局长邓超，如果你们弃械投降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并争取宽大处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犹豫……”

当楼里一干手下听邓超喊话时，抵抗的决心都动摇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彼此交换询问的目光。但就在这时，却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从众人中走出，骂骂咧咧：“草，叫什么叫，直听得老子心烦。现在你们来劝降，老子就先一枪把你崩了再说，听说还是一个局长，反正老子贱命一条，能拉一个局长做垫背也值了。”

他来到窗边，从腰间拔出手枪，一把将窗帘拉开，整个人暴露在警方枪口之下。他不知道，自己鲁莽的决定，不但害了自己，也将为这里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同伙焦急地等待富海和带头大哥到来，都没有注意到黑脸大汉的举动。当潜伏在对面居民楼上的杰明看到黑脸大汉拉开窗帘时，已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心道：想打黑枪，也要先问一问我手中的枪同不同意。

随后，他将***口调转，红外线落在对方正眉心处，而那名黑脸大汉却全然不知自己的眉心已成了靶子。

只听“哗啦”一声，他用手枪将玻璃击碎，随即就把枪口对准了楼下手持话筒的邓超，这一刻，他的嘴角挂满了得逞的微笑。

阮倩倩闻声望来，顿时花容失色，以自己的身体挡在邓局面前。

“不好，邓局小心，有人对你打黑枪。”

邓超反而从容的背起了手：“有杰明在暗中助我压阵，我何惧之有，只是却可惜他了。”

别墅里，富海和幽月走了出来，张铁柱就在二人身旁。看到这里，众人皆是一展愁容：“海哥和夫人来了，大哥也来了！”

富海微点许头，回头却看到站在大开的窗子旁，几乎是在自杀的黑脸大汉，他的笑脸一下子僵硬住了。

“快回来，不要开枪！”富海和张铁柱几乎同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