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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低下头,无语,屋内顿时死一般沉寂。廊上的五彩八哥唯恐天下不乱,不时地传来婉转的啁啾。

我瞪圆了眼睛,“你把我抓到你屋里就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

大少爷背过身去,双手撑在沿窗的桌上,还是无语。

这下我火大了,扭身就走,丢下一句:“本小姐要回去了,我可没时间陪你沉思。”

手刚举到帘角,大少爷身后幽幽地问:“她真彻底清醒了?”

大少爷口中的“她”我明白指得是谁,心里的火气顿时杳无影踪,原来大少爷将我抓到书房是别有用意啊。

我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转过身道:“雨俏今天还去看过九夫人呢。她跟我讲了八年前的所有的往事,大少爷不想听听吗?这些往事跟大少爷有很大的关系呢。”

大少爷径直朝我走过来,戴着面具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我从他的眼里看出他的探询与焦虑,“雪梨跟你说过她当初为何在一夜间变心吗?”

“那不叫变心,叫无奈!九夫人是遭人暗算成了王爷的人后才无奈地断绝了与大少爷的情意的,不是她想攀高枝图富贵。”

望着大少爷迷离痛苦的眼神,我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地告诉了大少爷。

当我结束故事的最后一个字时,大少爷象根软面条似地倒在了书案的椅上,不住地喃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樱桃她真是这么可怕的人啊……”

我趁热打铁,我要替冤死的晴娇报仇!

“实话跟大少爷说吧,晴娇死的那天,我伤心欲绝,跑到‘清风冷月’准备找王爷、二夫人论理,我当时觉得晴娇是王爷给间接逼死的。跑到王爷的屋外,我意外听见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跟王爷说话,就是在说晴娇自尽之事。二夫人亲口跟王爷说晴娇怀孕之事是樱桃告诉她的。大少爷若不信雨俏的话,可以去问二夫人。”

大少爷坐在椅上纹丝不动,双手交叉放在案桌上,渐渐地攥成拳,随即“砰”地一声猛砸在桌上,咬着牙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如林的笔简被震倒,狼毫乱滚。

“假如雨俏没说错的话,樱桃这样做是出于妒嫉。她曾在我的面前当面承认过,她不希望别的女人出现在大少爷你的身边,对九夫人也是如此。今天自已给自已的药里下巴豆,也是嫉恨月霓而出此下策……想想真后怕,一个女人的妒嫉心竟会引发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来……”

大少爷陷入了沉郁,手中紧拽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慢慢的,揉成了一个小团。

“雨俏姑娘,你先回去吧。”

我惊诧,惊诧大少爷听到这么多丑恶的事件还能如此平静。难道,难道大少爷还想包庇樱桃,对作恶多端的樱桃不做追究?仍将她留在身边?

大少爷没有抬头,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缓缓地说道:“雨俏姑娘,放心。不管是对雪梨还是晴娇,她都应该有个交待。”

我一时不时白这个“交待”是指什么,但不便多问了,因为大少爷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不再搭理我了。

我打开房门,丑小姐与月霓躲闪不及,带着一丝尴尬,站在门旁。

我明白她俩偷听来着。听就听吧,樱桃这个毒瘤总有挖掉的这一天!

月霓的脸色有些青白,看样子她被樱桃的故事吓坏了。

我笑着安慰:“别担心,樱桃想必以后没机会使坏了。”

丑小姐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顿脚道:“老娘早就看她不是个东西了,要不老娘怎会处处找她的碴?可雨俏你个傻丫头就是一付好心肠,还不时地围护她,帮她,老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听听,原来她早就是个脚底流脓的货色啊。”

丑小姐要当事后诸葛亮,那就让她当吧,反正又不用费钱费粮的。

我笑笑,不回答,和她们俩人沿着走廊往外走。

走了一段,月霓突然拍了一下自已的脑袋,惊叫连连:“唉,怎么把这碴给忘了?”转过脸对我说道:“你快回‘清风冷月’罢,前会儿王爷派人来叫你快回去呢。”

王爷又有什么事啊?

丑小姐见我翻着白眼,她笑了,她的眼睛在笑,“傻丫头,还愣住干什么?快回去吧,一定是为了你的亲事了。”

我的妈哟,什么亲事啊,本小姐又没说要嫁人,他王爷操的是那门子的心啊。

我一口否决:“谁说要给我说亲了?没有的事。”话说的很坚决,可心里直在发虚,早上来的那四个女人看人的眼神不正常!

“别瞒我们了,早上就听说王爷那里来了四位管家娘子……老娘问你,傻丫头是不是去见过了?看你这一身富丽的打扮。”丑小姐从我的头上取下那朵镶纯金的头花,看了又看,笑道。

这是真事,我无可辩驳。

月霓却高兴了,上下打量着我,笑的满脸都是月芽儿,“这是真的?真事?这敢情好!王爷看中的人定是不错……雨俏啊,我这下放心了。晴娇不在了,云霄又去了锦绣坊,月霓最担心的就是你了……这下好了,阿弥陀佛。”

月霓喜欢的念起了佛,我的心却往海底沉,我在想,远在边关的花六郎一旦听到这事,他会怎样?会和花三郎一样焦急吗?

亲们,今天是卿的一位好友的生日,卿决定更二章,以示祝贺。

松风亲亲,生日快乐哦。

亲们,你们也把自已的生日通过留言的方式告诉卿吧,卿没别的贺礼,但卿在你们生日的那天会多更一章,表示卿的心意,好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鬼丫头!

推开“清风冷月”的院门,我意外地发现王爷站在那一大片“苏女红”的丛中。佝偻着的身子,微微前倾;一绺没有绾住的黑发,在风中划出迷蒙的网线……他在寻找什么,抑或是与“苏女红”凝视、对话?

“王爷,你找我?”我悄悄地走近。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清亮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紧涩。隐隐的,我似乎猜得出王爷找我的用意……王爷的那番自以为很圆满的安排我铁定不会服从,可拒绝王爷的好意,下场又是怎样?

王爷并不回头。他蹲了下来,轻轻地捋下一张“苏女红”的叶子,小心翼翼地托在宽大的掌心上,凝视着,“你曾问本王你娘为何喜欢这种植物,现在还有兴趣知道吗?”

我想不到王爷竟然提起这个。

说实话,我对古代娘为何喜欢这种名为“伤情泪”,后被王爷命名“苏女红”的植物并不感兴趣,当时只是出于好奇而随意那么一问。要知道,我的好奇心都是在瞬时暴发,在转眼间消失。世上引起我好奇的事也太多了,假若全都装在心里,怕小心肝会胀裂……

可为了不扫王爷的兴,我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拿过叶子不住地嗅闻,好像它身上有股醉人的香源,咂着嘴道:“想知道啊,可王爷又不肯告诉雨俏。”

王爷直起身子,唇角略往上一咧,眼里便盛满了追忆的神韵。飘荡的黑发丝缕,给他平添几分虚幻、沉郁,“为什么它会叫这么伤感这么婉约的名字,伤情泪?这还是你娘给取的名呢,原先只是一种无名的野草。你也许记不得了,你娘很多愁善感,临风流泪,望月兴叹。高兴的时候流泪,难过的时候也流泪。有一次带你娘外出郊游时偶尔发现了这种野草,本王看叶片的中间有个红点,样子很象一只流泪的眼睛。便戏说你娘的眼睛很像它。你娘不但不恼,反而挺高兴的,当即便采了许多回来种在院里的各个角落,后来还给它取了个这么个不吉利,冥冥中好像有预兆的名字;伤情泪。你娘可不是流了一辈子伤情的泪么?”

尽管古代娘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王爷的这番话让我的心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王爷一边弯腰扶起被雨水打斜倒地的枝干,从地沟里挖起流失的泥巴培在植物的根部。扶好一棵,又移步向前,曳地的袍摆很快便污泥斑斑了。

“王爷,你是不是想让府内的园丁失业啊?”我可不想学着做,身上这一身漂亮的裙装可沾不得泥水,又不好意思看着王爷一个人忙碌着,只得讪讪地调侃道。

王爷拍了拍手走了过来,笑道:“鬼丫头,自已偷懒,还在一旁笑话本王。”

王爷率先往书房走去,迈上长廊,王爷回过头:“知道本王叫你回来做什么吗?”

我知道也当作不知道,摇了摇头。

“本王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娘。你娘已仙逝,本王想弥补已迟了。幸亏苍天怜本王一片诚心,将你送到本王的身边。本王只有将你的终身大事安排妥了,对你娘的愧疚之情才稍得以减轻。本王看中的这个小伙,是御林军的一个千总,面貌俊雅,出生京官大家,家道富庶。更妙的是他是家中的老三,他可以上王府入赘,本王可不放心你嫁到外面去……本王就是亲生女儿也没操心过她们的亲事,全是夫人们在操办。丫头,你可满意本王的安排?”

俺的天哪,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明着拒绝,那也太伤王爷的心了。据我所知,王府长大成人的千金有四位,全嫁出府去了。王爷竟然要将我留在府里,可见他对我古代娘的用情之深了,其心可悯。

我装出羞答答的样子,低着头道:“王爷对雨俏太好了。我娘若地下有知,一定会来感谢王爷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丫头有要求尽管说,本王无不应承。”王爷在长廊的条凳上坐了下来,两眼烔烔,面带微笑,往日的威严与肃穆一扫而光。

“雨俏小的时候曾有个道土给相过面,说雨俏额间这块处女红印迹主缺水,婚事须得是依水傍溪而居的人才镇得住,否则不是宅乱便是身亡……所以,不是雨俏执意要拂却王爷的一片好意,实在是雨俏不敢拿自已的性命开玩笑。再说王爷待雨俏这么好,雨俏怎样也不能连累王府呀,请王爷见谅。”

那天在天心道观看了几张签书,签文胡乱地记住了几句,此刻正好拿出来搪塞,免得自已说得太不像了。

“依水傍溪?这可太巧了,本王府里的院子全是以”溪“命名的,难不成丫头你的最后归宿是本王的某个王儿?”王爷沉吟道。

我别有用心的胡诌,就是想引导王爷往这方面去想。但脸上却装出傻憨憨的样子,问:“王爷说的这归宿是啥意思啊?”

王爷呵呵一笑,将飘在眼前的青丝优雅地往后一甩,道:“就是丫头你命中的真命天子。”

我越发装痴:“雨俏命里还有天子啊?天子不就是皇帝吗?雨俏岂不成了皇后了?”

王爷大笑,七彩的荷包在他的腰间跳舞,“平时伶俐得无事不晓,这会子成痴儿了。”

我随着大笑。

王爷突然收敛笑容,望着我眉间的处女红,正色道:“你眉间这块处女红的传闻本王也听到过一二,不承想还有这等说法?真是这样的话,本王要重新考虑你的将来。别一番苦心办成坏事,你娘就更不会原谅本王了。”

真是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想不到处女红的轶闻竟然传到王爷的耳里,更想不到它在今天帮了自已一个大忙,平时总嫌它碍事来着。

亲亲们,这是今天上传的第二章,亲们别漏了前面的那一章哦。

第一百一十七章老虎醒了?

见王爷似乎不再坚持要将我嫁给那位什么御林军的千总了,我心里亘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暂且可以落地。

提裙给王爷施了个礼,转身便想回自已的屋去。

王爷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头也不抬,也不说话,任由着那缕青丝在眼前飘来荡去。

无声就是默许,走我的。

甩了甩垂在腰间的长发,从我的发间却乍翅飞起一只粉蝶,慌乱地扑向廊外的“苏女红”的枝叶上……“哇靠,本小姐不是鲜花赛鲜花,蜂蝶都飞到头顶上来了。”我嚷道。

王爷“扑噗”地一声笑了:“还好只是只蝶儿,若是只黄蜂,本王看你还嘴不嘴硬。”

“都是王爷不好,让雨俏戴这么一朵仿真花。蝴蝶就算了,若被蜂儿蛰了脸,肿成个猪八戒,毁了容,那王爷就得养雨俏一辈子喽。”看王爷笑得很灿烂,我便大着胆子胡说八道了。

王爷又嘿嘿了几声,突然问:“丫头,你觉得本王的王儿哪个更讨人喜欢?”

我也没往深处想,张口便答:“雨俏只见过五位少爷。三少爷最和善,六少爷最有趣,大少爷也好,可惜脸被毁了。五少爷像个痦子,一脸的坏笑;最坏的是四少爷,一脸凶巴巴的,好像本小姐欠了钱没还他似的。”

王爷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老四并不坏,只是性子有些执拗,再加上他奶妈将老四当女孩儿养,身上有股子女儿气,成天喜欢捣鼓一些闺房之间的玩艺儿。”

“没错,雨俏方才见他编花篮来着。说实话,他编的篮子可漂亮了。就是忒小气,雨俏抢都抢不来。”想起跟花四郎讨要花篮的那番情景,我心里仍是不舒服。从小到大,本小姐想要的东西,男生好像根本没想过要拒绝!

“抢花篮?咳,都这么大了,还童心未泯……你回屋吧,本王有点子事得处理一下。”王爷搓着手,道,

疯跑了一上午,再加上与樱桃、王爷斗智斗勇,我真感到有些累了。

走了几步,王爷在身后突然问道:“那个……那个果真好了?”

“哪个?”

“那个……那个‘花泠溪’的?”王爷有些羞窘,吱唔着。

我明白了,走回王爷的身边,“王爷问的是九夫人啊?”

王爷依旧坐在条凳上,侧过脸去,“嗯……怎么样了?”

我只看清王爷的后脑勺,但能感觉出来,王爷内心依然对九夫人还存有一丝关怀,“九夫人能认得人了,过去的往事也回已起来了。”

“哦。”接下来,王爷似乎又无话可说了。

我想起了九夫人的请求,忙蹲在王爷的跟前,仰起可怜巴巴的小脸,“王爷,你能答应雨俏一个要求吗?”

“起来说话。”

“不,不答应就不起来。”耍赖是我最拿手的。

“傻丫头,只要本王能做到的……文静本份的女红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调皮的丫头,本王实在是不解。”

有什么不解的?本小姐本来就不是那个成天哭天沫泪的苏女红所生。

“说吧,什么事?”王爷拍了拍的搁在他膝上的小手,和煦地说。

“王爷,你就给九夫人在府外找个住处吧?她住在府里实在有些不爽,”说到这,我忙改口,“不爽”两字王爷一定听不懂,“就是不方便啦……王爷,反正你又不喜欢她,府里的夫人又这么多,不差她一个。”

王爷猛地站了起来,沉下脸道:“是她的意思?”

这王爷怎么是小孩的脸春季的天气啊,说变脸就变脸?刚还阳光灿烂呢,转眼便乌云密布!

尽管确是九夫人的意思,但不能把她供出来,还不知王爷会怎样待她呢。

一肩挑过来吧,王爷不会对自已怎样的。

“不是,是雨俏的意思……王爷,你喜欢听故事吗?”

“鬼丫头怎么好好的想起讲故事来了?”王爷重新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渐趋于和缓。充满倦意的眼里爬上了淡淡的笑纹。

凭对王爷的了解,我知道王爷此刻不再生气了。

接下来,我将樱桃对九夫人所做的一切,一一地说了一遍。

王爷皱起了浓眉,两手的手指掰得“劈啪”乱响。

他低下头沉思着。我知道此时不能打扰,王爷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我正想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王爷开口道:“也好,告诉那头,让她们准备准备。本王将城郊搁置多年的梅花堡拨给她们,即日就搬出去。”

管它是搁置多少年,能住人就行。

我笑着答应。

王爷又阴恻恻地说道:“那个叫什么樱桃的,现在还在‘花涓溪’吧?”

我心想,樱桃的所作所为不仅害了九夫人,同时也在戏弄王爷和大少爷啊,王爷岂能不发怒、光火?,樱桃这下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谁知王爷一脸平静地叫过一个老婆子,道:“告诉管家,叫他传‘花涓溪’的樱桃速到‘清风冷月’来,本王有事吩咐。”

叫樱桃到这儿来做什么?王爷要亲手料理她?

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这出戏好有看点哦。

本小姐要搬个结实的椅子,坐在高处,好好地看樱桃被王爷榨成樱桃汁的全过程。这过程,一定刺激,一定过瘾!

晴娇,雨俏要替你报仇了,你从此可以瞑目了。尽管是假借王爷之手,但总归是雪恨了!

王爷看了一眼喜得活蹦乱跳如一只小猴儿的我,突然道:“雨俏跑一趟,让各房夫人去翠薇厅议事。”

翠薇厅,我知道,座落在王府的绿柳林后边。府内一旦有大事要商议,各房的主子全在那儿集中。

不明白的是,处置一个樱桃,难道要如此慎重聚众商议?

很郁闷,本小姐要错过亲观眼看榨樱桃汁的过程了,晕,晕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当所有的任务完成后回到“清风冷月”时,不断渗出的汗水将额间的留海全溻湿了。

推开沉重的院门,与一个人迎头撞上。我抬头一看,啊,竟是面色浮肿,腮帮上有两大块紫色红团的樱桃!只见她发乱鬓斜,一条枣红色的裙子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污迹,水红色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似乎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绿茶香……这味我很熟悉,王爷平日喝的绿茶总是冒着这种青草香味……看到樱桃这付狼狈样,我不看也明白樱桃被王爷练过了。只可惜,我没在身边,没在旁边喝彩叫好!

我歪睨着她,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姨大奶奶,难得来一趟‘清风冷月’,怎么不坐会儿就走啊?”

樱桃下死劲地咬着嘴唇,突然,扬脸便啐了我一口,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你个死娼妇,樱桃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想不到樱桃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我火大了,扬手便是一巴掌,提起脚同时便踹过去,“你才是个娼妇呢!还是个毒蛇心肠的娼妇!”

樱桃还真是不肯受欺的。她伸手便来抓我的头发,眼泪鼻涕全往我的身上擦,像个泼妇似地乱嚷:“我也不活了,跟你拼了!今日沦落到这地步,全是你个贱货害的……”

今天该我倒霉!平时总是老老实实地梳着发髻,今天却将头发全散着,给了樱桃一个很好的揪发机会。

她一手紧紧地拽住,腾出一手便来抓我的脸。

头发一被揪牢,我的脸转动的空间便很小。樱桃尖长的指甲很快也很容易地在我脸上划过,一阵刺痛让我明白自已的脸遭到了什么。

自来视脸如命的我,一下气急了,张嘴便咬在她的手背上,伸出右脚猛地踢在她小腿上的一个重要穴位。

只听得樱桃一声惨叫,“扑通”倒地,蜷缩着身子左右翻滚、哭喊。

里头的丫头婆子闻声全赶了出来,那个侍候我日常生活的老婆子魏嬷嬷“呀”地一声,捧起我的脸喊道:“雨俏姑娘,你的脸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不提还好,一提更让我火冒三丈!我走过去扬起又是一脚,骂道:“假如我的脸毁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丫头里有几个很势利的,原来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冷眼相对。自从王爷将我接到“清风冷月”后,我俨然成了她们的半个主子。不用我吩咐,她们走上前去,对已是站不起来的樱桃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恶毒的死女人,竟敢打雨俏姑娘。”

“还以为自已是姨奶奶啊?昨儿不是被大少爷撵到下房了吗?也不撒泡尿照照。”

“今儿不是让王爷赶出府去了吗,还敢在这里放刁撒野?真的不想活了?”

我止住她们:“好了,别打了,她的腿这辈子别想舒服了。”

又想起什么似地问:“你们刚才说什么?王爷把她赶出府去了?”

一个长着一双金鱼眼鼓着眼皮的丫头讨好地凑上前:“可不?王爷发话了,让她去侍候九夫人去。听说王爷让九夫人去城外的山庄养病,让这个坏女人随着去当个最下贱的粗使丫头。”

哈哈哈,我仰天长笑,这么好的主意王爷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太妙了,太绝了!晴娇,你听到了吗?樱桃受罪的日子要开始了,榨樱桃汁的时辰开始了!

魏嬷嬷上前提醒:“雨俏姑娘别笑了,脸上还流着血呢。快回屋去洗洗上点药。唉,好俊的一张小脸蛋儿,要是落下疤痕可怎么好啊?”

“要是脸上留点小疤,我会把樱桃生吃了!”我发着恨。

回到屋里不久,刚让府内的大夫上好药。王爷听到消息带着一长窜大老婆与小老婆从翠薇厅过来,急切的声音在屋外就响起了:“怎么了,伤得重吗?要紧吗?”

魏嬷嬷接了出去:“见过王爷和各位夫人……伤倒是不重,可大夫说人的指甲都带有毒素,怕好了会落下伤疤。”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王爷说着,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了。

“来,让本王看看。”王爷捧起我的脸。

我扭过只露出两只大眼的脸,“王爷放心,没事的,雨俏皮肤的再生能力可强了。真的,雨俏的身上一块疤都没有。小的时候常摔倒,可好了以后一点都没留下痕迹。”这倒是真话。我的皮肤让见过的人都羡慕不已,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现代的老妈常开玩笑说,宝贝女儿的这种体质,当飞行员可合适了。

王爷还是不放心,将我按在椅上坐下:“你若是挂了相,让本王怎么跟你娘交待啊?”

大夫人走过来,从身后的一个老婆子手里接过一包东西,笑道:“咱们的雨俏姑娘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用不了几天,依旧是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将纸包递给我房里的魏嬷嬷,吩咐道:“这是上等的鱼胶,你每日熬给姑娘吃,这鱼胶最滋养女孩的皮肤了。”

看着大夫人一付慈爱的样子,我觉得很别扭,这还是那个打我关我的恶女人吗?

二夫人促起我的手,细细地看了看我,笑着对王爷说:“雨俏姑娘可不能坏了容貌,还等着她给咱们做儿媳妇呢。”

余下的几位夫人全连声附合。

我一时听不明白,媳妇?难道他们又决定将我分配给谁了?这可不行!

不常见的四夫人是位很娇小的妇人,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三、四十岁的人了,却是一付少女的神情。她浅浅地笑着,很娴静,很安逸……她将我头上的白布绷带轻轻地整了整,道:“各位姐姐妹妹别跟我争罢?我可听说了,这丫头跟我家的老六走得最近,两人很投缘的。说不定将这姑娘娶回家后,老六就会回来了。”

二夫人拉了一下四夫人的袖子,笑道:“四妹要是这样说话,二姐可不答应了。雨俏跟你家老六走的近,可跟我家老三也是无话不谈的啊。要按大小,得紧着三郎的,而且我们三郎还未成亲呢,姑娘一去就是正室。”

其中一位从未谋面的夫人说话了:“姐姐妹妹说话都好没道理。这样说来,我家五郎就没份了?雨俏姑娘可是我家老五的救命恩人。我们正想报恩呢,这个机会就留给我们五房吧?”

王爷出来阻止了,笑道:“都别抢了,刚在‘翠薇厅’还没争够啊?雨丫头可不是争夺的物件,等她好了,让她自已定。”

这下我听明白了,原来王爷在“翠薇厅”召集各房夫人,是为了讨论将我分配给他哪个儿子的事情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情情难却

王爷他们走后,我落莫地往床上一躺,再也没心情为樱桃被榨成汁而开怀了……我开始恨自已的无知与顾前不顾后了。将王爷看中的御林军千总推出去,可以想别的办法啊,怎能情急之下胡说什么自已的亲事应在依水傍溪的人身上呢?这不是明摆着让王爷把自已嫁给他的某一个儿子?我虽然喜欢痴情霸气的花六郎,也喜欢柔情款款的花三郎,对目下无尘有些孤清的花四郎也不拒绝,甚至对满口胡言,有些色色的花五郎也不讨厌。但我不能嫁给他们的任何一个,因为我不想让花三郎或花六郎伤心。他们可以接受我不嫁人,但他们肯定不能容忍我嫁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怎么办?如何自圆自已的信口开河?我滴妈喂,这下真是刚走出泥坑又掉进陷阱啊,而且这个陷阱是我自已亲手挖的!

我越想越火,“啪”地一掌打在自已的头上,骂道:“你真是个猪头三,二百五!你去死吧!”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喂,好好的打自已的头做什么?脸上还有伤呢,千万别动到伤处啊。”魏嬷嬷听到声音忙跑了进来。

“我打我自已,你着什么急啊?”我白了这个很兢业的老婆子一眼,转身面壁,不想多话。

“好姑娘,你生哪门子的气啊?眼看着好日子就来好了,再过一段时日,奴婢要再见你的话,就得称你为某少奶奶了。老奴若遇上你这般的好运气,怕是夜里梦中也要笑出来了。”

老嬷嬷不提什么少奶奶还好,一提,我更是气急败坏,闭着眼将一个枕头扔过去:“再说再说!”

魏嬷嬷哪想得到我心事啊,一边从地上拣起枕头,一边小声道:“好好,老奴不说就是。姑娘是害羞了,到那天,老奴看姑娘还羞不羞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跟这个絮叨的老婆子也说不清楚。想了想,说:“嬷嬷你去‘花泠溪’看看,问清九夫人什么时候搬家,雨俏好去送送她。”

“真是个实心的孩子,自已被祸害成这样还成天惦记着别人。”魏嬷嬷嘟嚷着往外走。

我刚闭上眼,就听到那个魏嬷嬷在过道上大声地说:“大少爷和三少爷来了?快去看看罢,姑娘正烦着呢。”

什么,三少爷和大少爷来了?他们来做什么?我的这付尊容可不想让他们看到。

我将被子拉至头顶,屏住了声息。

尽管脚步声很轻,我还是听到两人已站在了床前。

“听说你伤了脸,严重吗?我看看。”这是花生糖三少爷的焦灼的声音。

“雨俏,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毁了脸,我这辈子如何见你啊?”这是大少爷吞吞吐吐自责的声音。

一双手轻轻地来揭被子。

我在里边紧拽着,嗡声嗡气地大叫:“别看别看,不漂亮的雨俏不许任何人看。”

被子外的人放手了,却悄悄地坐了下来,柔柔地劝道:“就看一眼,好吗?就一眼。你放心,你在我……我们的眼里都是最好看的,比仙女还好看。”

花三郎说得很动情,很平静,但明显透出一丝担忧和感伤。

“好雨俏,好妹子,你就让我们看看吧,到底伤成怎样了?我们看过才能安心啊。”花大郎的声音很小很小,好像懊恼、担心到了极点。

花三郎如此,是因为他真心爱着我。我意外地伤了脸,他由此担心、伤情了。

花大郎如此,想必是因为我是被樱桃毁了脸的,而樱桃又曾经是他宠爱的小妾,他觉得自已对我的脸伤负有一定的责任。

我不能无视他们的感受了,轻轻地将头伸了出来,笑道:“没事啦……哎,两位少爷,你们看雨俏现在的这个样子,像不像白无常啊?”

“胡说什么呢?不许乱讲话。”两人齐齐地喝住。

见我还是往常的那付嬉皮笑脸的模样,再加上脑袋上缠满了白布条,也看不见脸上的伤势,所以大少爷和三少爷反而放心了许多,脸上再不是先前刚进来的那付要死人的表情。

面对着大少爷,我似乎有些愧疚,尽管我明白自已并没有做错,“大少爷,樱桃的事-”

大少爷替我掖了掖被子,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你是位侠肝义胆的好姑娘,那些事和你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已手里的,什么样的心态,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凡事别做过逾了,伤到人了自然要遭报应的……好好歇着,好好养伤。待伤好了,还有大喜事等着你呢,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从此你可以摆脱奴婢的身份了。”

我听着这话异常刺耳,可又不便反驳,只得苦苦地笑了笑。

大少爷站了起来:“我有事就先走了,三弟再坐会儿吧……听说父王等你伤好了任你在几个弟弟间选择夫婿呢,这太好了。依我的私心,雨俏姑娘还是选三少爷吧,他是我的亲兄弟,而且三弟对你是一往情深……呵呵,你别说什么都不知情,我们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哦。”

大少爷随后走了出去。

花三郎坐在床边,轻轻地拿起我的一只手,柔柔地抚摸着。脸颊微红,大大的眼里涌出丝丝的情意。他浓眉轻轻一挑,微启润唇:“脸上还疼吗?”

“不疼。”

“想吃点什么?我让‘花润溪’的厨子做得送来。”

“午饭才吃不久,哪又想吃了?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外头下雨了,天气骤然转冷,你这床被子够暖吗?”

“别啊,你这样寒问暖的,我怀疑自已是否得了不治之症了。”我开起了玩笑。

花三郎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嘴,“不许胡说,听见没有?”

我嘿嘿一笑了之。

花三郎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有些扭捏,双眼从我的脸上移开,垂视地面,一付欲说还休的模样。

“怎么啦?在想谁呢?哪个小妞?老实交待!”我伸手将他的脸一拉,让他眼睛看着我。

“能想谁?就想……。眼前的……这个小妞。”花三郎憋足了劲,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

“想骗谁啊?本小姐就在眼前,有什么好想的?”

“我……你……,唉,我想问你,你对,对父王的决定,是怎么想的?”说完这话,花三郎的额头上竟爬满了亮晶晶的汗珠。

看他紧张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问,你想选哪个当老公!

我无法回答,在没想好最佳的措词之前,我不能随意表态。

我只得憨憨地笑道:“什么呀?雨俏听不明白……花生糖好坏,看雨俏伤成这样还让想事情,坏死了。”

花三郎好象大梦方醒,笑道:“对对对,是我不好,我不该现在就急着问的。咱们的雨俏姑娘还是个伤病员呢,等伤好了,有多少问不得的?”

我吁出一口气,唉,暂时过了一关。

第一百二十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养伤的过程其实是挺郁闷的。一开始,脸上缠满白绷带,弄成了个大头娃娃似的,没法出去见人。几天后绷带拿掉了,一脸的抓痕,斑斑点点,更不能出去了,我只能终日诅骂着樱桃度日。本小姐天生就是个美食家,可为了让脸蛋尽快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在吃的方面就要顾忌很多东西。比如,菜里不能放酱油,不可以碰辣椒,食物尽可能清淡,成天汤汤水水的。再加上府内的大夫胡乱交待,说什么深色的食物不能吃,豆子与竹笋不可以进口,还罗列了一张必须忌口的食谱。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想成心饿死我啊?我气急了,三下五除二便把食谱给撕了个粉碎。谁知魏嬷嬷唯大夫是从,将他的吩咐视如圣旨,任我天天狂呼乱叫也不给一点人吃的东东……几天下来,拘的我在屋里乱跳,口里淡出鸟来……

唯独有一样好处,那就是王爷在这段时间再也没提起选择他儿子之事的话题。他只是每天亲自过来看看,送些史书之类的和一些根雕竹编的小玩物给我解闷……意外的受伤,给了我一个缓冲的阶段。我现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亘在心里的这个棘手的问题:一口拒绝,这不仅会伤了花三郎与花六郎的心,而且会让王爷下不了台,觉得我不给他面子。而且,我一旦一口否决,那我还能留在王府吗?势必不行;答应吧?那嫁给谁呢?是花三郎还是花六郎?他俩是兄弟,我对他俩的感情也不分伯仲。我曾问过自已多次,我到底爱谁更多一点,却始终没有答案……难死我了!

这也其间,除了三少爷隔三岔五地来陪我以外,当然,得避开王爷在家的时间段。意想不到的是,四少爷也来过好几次,每一次来,他都会送我一个样式不同的花篮。他也不太说话,坐一会儿便走了。对他的到来,我莫名其妙。我跟四少爷又没交情,唯有一次的接触,还是以红脸结束,他来做什么呀?

听魏嬷嬷说,这四少爷的身世堪怜,从小便没了亲娘,也就是王爷的三夫人。是奶妈一手带大的,自小在下人堆里长大,又没得到长辈们的宠爱,所以四少爷的性格有些各异,孤傲且敏感,还带有些自卑,喜欢躲在屋里做一些女孩家的事情……

他不会也有非份之想吧?他也来凑这份热闹?

真是想到谁就来谁。

虚掩的门轻叩了二声,魏嬷嬷子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雨俏姑娘,四少爷来了。”

我本来倚在床上看书想心事的,闻声,一下如泥鳅般滑溜地钻进了被窝。懒得作声。

魏嬷嬷子没眼色,又是嚷又是敲门,“姑娘,四少爷在门外呢。”

傻冒的老婆子,我还不知道他在门外啊?

依旧装作没听见。

谁知那魏嬷嬷不知是成心还是无意的,对四少爷说:“四少爷请进吧,雨俏姑娘想必看书入神了,没听见也是有的。三少爷每回来从来是直出直进的,雨俏姑娘也不怪他。”

靠,这魏嬷嬷还真会讨好人呢。四少爷能与三少爷比吗?他们在我的心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四少爷果然大起胆子推门进来,见我一动不动地面壁躺着。他在原地发了一下愣,半天,才蚊子似地说:“早上采了含露的香樟叶,新嫩的迎春藤和刚盛开的百合花,编了小篮子。怕花叶蔫了,故紧着送来。雨俏姑娘既睡着了,我就先告辞了。”

人说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我算什么呀?不好意思装睡了,只得红着脸翻身起来,故意迷着眼道:“是四少爷啊?什么时候来的?这嬷嬷真不懂事,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经过几次接触,我觉得花四郎虽与花五郎虽然很相像,其实很容易分辩得出来。花五郎成天玩世不恭,他的眼里时不时地滚泻出居高临下与调侃的意味;而花四郎的眼光是躲闪的,眸闪之处,他的内心便暴露无异,确如魏嬷嬷说的那样,他很自尊也很自卑……而且,花五郎是骨碌碌乱转的大眼,而花四郎的眼角有些细长,平添了几分秀气。

花四郎将散发着露水与晨曦气息的花篮递过来,抿着嘴,光笑不说话。

尽管我见过很多款式的手工编篮,却不得不叹手中的这个篮子,实在是巧夺天工!翠的能拧出绿汁的迎春藤作基料,扎成一个浅底的小篮子,弯弯的手提处的藤上,散落着嫩黄的小花朵,特别显眼。滚着露珠的百合花,洁白透着腻光,优雅地缀在篮底,百合花与花之间,不经意地点缀着几片香气益人的樟叶,雪白透着清绿,让人的视觉很舒适……“哇,好看又香!四少爷,你的手真巧!”

花四郎又是女孩儿一样抿唇浅笑,依旧不说话。

我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了,人家都说无利不起早。花四郎跟我又不熟,他凭什么三天二天地跑来给我送花篮?想前几天,花篮在他手中,抢都抢不来。怎么才过了几天,他就变了心性,成了两个极端?难道他真想在招亲中分一匙羹?

这绝对不可以!我必须打消他的念头。

从篮中取出一朵百合,拈在指肚里,轻轻地捻着,“四少爷,四少奶奶好吗?听说两位孙小姐长得可好了,什么时候带来给雨俏看看呀?”

花四郎迟疑了半天,才答应个“好”字。

“听说四少奶奶很厉害,陪嫁过来的侍妾都被打出去了……雨俏最怕这样的人了,母老虎似的。幸亏雨俏不是四少奶奶的陪房丫头,要是的话,白天没空晚上也跑掉了。”说完,我笑迷迷地看着花四郎。

我的话意很明显,只要花四郎不迟钝就必能听明白。

果然,花四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举止也有些不自然了。

他只是嘿嘿了两声,低下头去。

什么事情只能点到为止,过头了过火了反而搞僵了。

我将花篮放在床前的桌上,歪着头审视着花四郎,“四少爷,雨俏无功不受禄。你说吧,想让雨俏为你做什么?”

直奔主题。

花四郎的神态稍稍有些和缓,背过身道:“樱桃的亲姑母是我的奶妈,樱桃她十岁以前我们天天在一起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想便明白了,漫不经心地说:“是吗?”

想替樱桃求情?没门!

“你别多心,我没想替她求情。樱桃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都听说了。你的脸是樱桃伤的,我替她给你陪不是罢?谁叫我们从小一处长大的呢。雨俏姑娘,看着这些花篮,你的心里不会那么难过了吧?”花四郎突然很正色地说。

我一下便有些脸红了,原来自已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亲们周未好哈!这章是今天更的第二章,亲们别漏过前面的那一章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1+1等于几?

这天午后,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我坐在屋外的长廊上,望着迷蒙的天空,听着魏嬷嬷纳鞋底发出的那刺耳又单调的声音,心里真是好烦!忍不住叫道:“嬷嬷,你能不能不发出声音啊?”

魏嬷嬷先是蹙眉凝神看了看我,随后散开满脸的皱褶,笑道:“吵着姑娘了?不过,纳鞋底,针钱在这么厚实的鞋帮子上穿上穿下的,你让它不发出声音还真难啊。”

“那就别纳了。”我霸道地说。

“老奴的命可没有姑娘这般好,衣食有人管。自已不纳,难不成光脚来着?”

这魏嬷嬷听说是王府内的老人,曾侍候过王爷的母亲,老夫人。所以她平时讲话做事都带有一些老资格的意思。不过,她对我还是挺友善的。

没办法,只能随她了。

我伸出手,接了一手掌的雨丝。看着雨丝在掌心内连成一片,随着我手掌的抖动而变幻成各种形状……这人也似这雨水,在什么样的环境生存,便有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这不,安身于王爷的百般呵护下,我觉得自已也快成了一个千金小姐了。

魏嬷嬷依然放肆地让纳鞋的线拉出“刺拉、刺拉”的噪音,还不忘打趣:“姑娘闷了?也是,姑娘是个坐不住的人。如今坐牢似地在屋内被关了这十数日,别闷出病来就枉费王爷的一番用心了……今日怎么啦?不仅三少爷没过来,连四少爷、大少爷也不见来了。”

我抢白道:“他们来干什么?更烦人!”其实不全是心里话,我还是想着花生糖过来的。

老嬷嬷如夜枭寒号般地笑着,道:“姑娘也不用瞒老奴了。奴婢过了这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府内的这几位少爷啊,全对姑娘有那份心。尤其是三少爷,他的那个体谅劲,连我这个老婆子都看着眼热……姑娘别打岔,听老奴说。咱们也算有缘份,老奴是真心喜欢姑娘……雨俏姑娘,你想过没有,以后到底想跟哪位少爷?”

听得出来,老婆子是真心为我好。所以,听到这让我很恼火的话也不便发飚,只是低头摇了摇。

魏嬷嬷往我这边靠了靠,声音也压得低低的:“依老奴的意思,姑娘就在三少爷与六少爷这两个之间选一个。”

我的脸一下便绯红了,被魏嬷嬷看出了隐秘的心思。

“你来王府时间短,很多事都不知情……三少爷与六少爷,两位少爷各有长处。三少爷至今未娶,姑娘一去便是正房。而且与大少爷是亲兄弟,遇到事不会孤单,亲兄弟总会帮忙;六少爷的母亲四夫人,是大夫人的亲妹子,这府内大半的势力都是她两姐妹的。姑娘跟了六少爷不会吃亏,虽说六少爷已有了少奶奶。但王爷发话了,不管姑娘选哪位少爷,不管那位少爷是否有正室,姑娘过去都是少奶奶,两头大。所以,也不必忌讳六少爷已有了六少奶。”老婆子好像分析一笔帐目,条理清楚,分毫毕现。而且不忘手里的活,那刺耳的拉线声好像在拌奏。

我感谢老嬷嬷的一片诚意,但这些话说了其实等于没说。我心里也正为这两人烦呢,假如将花三郎与花六郎两人合成一个,那该多好!

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蹬蹬”地跑进屋,回过头道:“嬷嬷,1+1等于几?”

“几?不是等于二吗。别欺老奴不识字,这简单的算法还是不会错的。”

“就错!”我调皮地弯起了唇角。

“错?姑娘你就哄我老婆子吧。那你说几啊?”

“1+1等于1。”我扔下话便躲进了里屋。

将一个花三郎,加上一个花六郎,等于一个我心爱的人!若是这样,那我不枉穿越来古代一趟啊。

一头倒在床上,咬着被角,想着心事。

老婆子可能还是不赞同我的算法,扯着嗓子在帘外喊:“姑娘,雨俏姑娘……”

“干吗呀?还是算不出1+1等于1?”

“不是,不是,王爷打发一个道士来看姑娘。”

什么,道士?我猛地一个激灵,不会是天心观的那个老道士来了吧?他的身上还藏着许多谜底呢。

我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撒腿便跑。

刚跨出外屋门槛,迎头便与一个人撞上了。

“雨俏姑娘。”

“是你?”虽然有点心理准备,可一旦真的看到风尘仆仆的的老道士,心内的那份惊讶与喜悦还是难以抑制的。

老道士先是细细地打量着我,当有些犀利的目光停留在我的眉间时,他长吁了一口气,道:“是老道……老道没有食言,该来看姑娘的时候定会来的……姑娘也是个孝顺之人,看来姑娘没忘记你娘的嘱咐。”

我差点要笑出来了。老道啊老道,难道你真以为处女红能锁住我的自由?若让你知道我的所为,我真担心你会气得胡子翘到天上去。

“老师傅,你找雨俏有什么事吗?”真是奇怪,这老道士与自已到底有什么纠葛啊?为什么一再出现在自已的视线内?

“到时候了,到时候了。”老道士撂起污迹斑斑的道袍,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我平日坐的椅子上。

“什么到时候了?”僧道之人总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象很有玄机似的。

“你娘曾托老道到你有归宿之时,将你的身世一一告知……如今你已深得王爷的宠爱,很快便是王府的少奶奶了。”

消息又没长脚,却传得这么快。

我盯着老道士,心里在猜想他与古代娘的关系……他不会就是那个与古代娘有娃娃亲关系的人吧?心里想着,却不注意地从嘴里流露了出来。

老道士一怔,身子一下板直,“你竟连这个也知道?”

“嗯,王爷都告诉我了……雨俏一直在想,我既不是王爷的女儿,会不会是你的女儿啊?”其实我并不在意是谁的女儿,好奇心在作怪。

老道士好像有些难为情了。他将随身的拂尘在空中画着莫名的图案。半天,才说:“可惜不是。你娘离开老道几个月后才有了你,算算日子就知道姑娘不是老道的骨血。”

啊?我惊跳了起来,“那么说起来,雨俏是蓝府的那个老头所生?”

“正是。你与蓝大小姐,如今的王府大少奶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老道士肯定地说。

什么?我竟与丑小姐是亲姐妹?这老天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有何凭据?”我不甘心,怎会是丑小姐的妹妹呢?

老道士从怀里取出金质长命锁:“这就是凭证,蓝大小姐也有一挂,听说一模一样的。这锁面上刻着你父亲蓝老爷的名讳,蓝积利。这是蓝老爷上族谱的名号,一般的人不知道。”

我把矛盾又转向了老道士,“呃,听说我古代娘在被王爷赶出府时曾去投靠你,而你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嫌弃了她。现在为何又要替她办事?你以前不是当道士的吧?”

老道士有些尴尬,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责问,只是说:“老道罪孽深重,只有入法门才能不坠魔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承认自已对古代娘是有罪的。他现在是在赎罪,在偿还曾经欠下的情债!

第一百二十二章夜里谁来叩闺门?

下了一个白天的细雨,仍旧密密地下着,好像是魏嬷嬷手里那永远也扯不完的棉纱线。

夜的黑幕在不经意中将天下万物网罗到自已的世界里。至于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会发生什么故事,或悲或喜。这,它就撒开不管了,它只享受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尊严。

屋内透出莹黄的灯光,偏要挑战夜色的极限。它掀起夜幕的一角,一挂晶亮的雨帘便斜斜地闯入人们的视线。风中,它犹如夏夜的莹火虫,交织横飞,点缀夜空。

百无聊赖,又实在找不出什么事来消遣。在古代,最难熬的就是夜晚。每个漫长的夜都让我痛苦异常。这个时候,我很怀念现代的日子。现代的夜晚是多惬意啊,有派对,有约会,美食、帅哥相围绕。再不济,上网抓个人乱侃或看电视,捏得遥控器直喊手软。实在静不下心来,就拉上一个女伴逛大街,从步行街逛到女人街,腰里的荷包瘪了,手里的袋子多了,小脚酸了,差不多也到十一、二点了……相比之下,古代的夜晚确实太难过了,一到天黑只能钻被窝,难怪古代的男人老婆多。别怪他们啊,他们也只有这么一项娱乐。可我连钻被窝都没兴趣,因为被窝里没有帅哥哥啦,嘻嘻。

我无情无绪地拿起一本《诗韵》,可我对这种竖着排列的文字天生反感,没看两行,两道好看的柳眉已蹙成了一团。这王爷也是,让我看什么《诗韵》啊,风啊雨的,无病呻吟,我看着都累,不如拿本漫画书给我看还更实际(唉,古代有漫画书吗?异想天开)。

我把书准确无误地扔到它该去的地方:衣橱顶上。

缝隙中透进来的夜风,将灯光促得四散逃散。它还很坏,让昏黄的灯晕将我的身影扭曲着,一会儿上身胖如冬瓜,一会又将我的下肢拉成长长的丝瓜……这不是丑化本小姐我吗?我生气了,“噗”地一下吹灭了油灯,和衣地躺到了床上。

屋内一团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油的臭味,和着花篮里散发的清香,扭结成一缕怪味,经久不散……窗外,持续地响着细碎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雨打芭蕉的乐声……

也不知在床上翻滚了多久,正待迷糊之机,忽然听到几声叩门,细听之下,又没有了,屋外又是一片寂静。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呢?也许是盼人心切产生幻觉了吧。

都是这个该死的花三郎,说今晚要过来跟我说说九夫人的情况(白天我派他去城外看九夫人和雨嫣了),可到现在还没来,害得本小姐坐立不安的。

不想他了,这个时候了,他想来也进不来了。王爷的“清风冷月”规矩多,一到天黑就关院门。

收敛心绪,让自已尽快投入夜的拥抱。

谁知刚有一些睡意,那个叩门声又响起了。虽很轻,却很清晰……决不是我幻想出来的,这回我断定。

我跳下床去,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不会是鬼叫门吧?这么迟会有谁来半夜敲门啊?

这回叩门声不再停止了,契而不舍地持续着。

我掖着心跳,慢慢地走到门前,“谁,是谁?”声音抖得厉害,将简单的音节分割成几截。

凝神静听。

先是听到一阵类似那种将哽咽压在喉咙里的声音,随后,一声简短且清晰的轻喊:“雨俏……”

什么?竟有人在外面叫我的名字?

我还是不敢开门,提着嗓子眼问:“你……你是谁?”

“小妖女开门……我是六郎……”声音缺乏底气,好像刚从水底潜上来一般,缺氧。

我一惊,提高声调问:“你说你是谁?”

“我是……花六郎……”

这下我听清楚了,心跳的不行,连脸也一下滚烫了起来。

我忙摸黑打开门,一个沉重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滚了进来。

我忙摸索着点亮了油灯。举灯一照,果是念念难忘的花六郎!只见他形容消瘦,衣衫褴褛,灰色的脸上暗淡无光,只剩下那对大眼依旧闪出醉人的光芒……“死花色狼,烂花色狼,你怎么变成这付样子了?你到边关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我一下大哭了起来,扑进了他湿漉漉且带着异味的怀里。

花六郎紧紧地搂着我的身体,胡子拉碴的脸猛地扎在我斑痕累累的脸上,冷腻的唇吻着我满脸的清泪,亲吻的间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回答:“当时事情紧急,耽误一会便会走不脱……我是偷着回来的……路上昼夜没停,整整跑了五天……”

听到这,我心痛极了。我擂起小拳头击打着他明显瘦弱下来的胸脯,哭不成声:“你干吗要这样奔命啊?晚上怎能不睡觉?你想把自已累死啊……”

花六郎用厚实、抖擅的唇堵住了我的嘴,我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

我的心疼,我的心酸,也被他的缱绻活生生地压了下去。

当激情稍稍减退后,花六郎一头倒在床上,一手紧拉着我,生怕我一眨眼间消失在黑夜里……“你去边关这么久,在做什么,上阵打仗?今天怎么又想着回来了?出什么事了?”我像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他的怀里。

“找到二哥后,在二哥的军队里当了个筹粮官……前几天接到母亲的信,告诉了你的一切。我看着急了,父王怎能让你在我们几个兄弟间选归宿呢?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呀,我走之前不是托云霄转告你让你等着我的吗?可我又担心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写信又怕别人看见又怕你收不到。情急之下,我跟二哥撒了个谎,说母亲身体不适。二哥不准,说路途遥远,而且前线马上就有战事了……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尤其听说你还被樱桃伤了脸,更是心急如焚……五天前的一个夜里,趁二哥去边关察看地形之机,我偷偷地跑回来了……”

尽管花六郎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在我的心里擂起了大鼓,我感动得死去活来。泪,不由得又奔泻了出来,呜呜地哭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六郎捧着我的脸看了又看,吁出一口长气,道:“还好,伤得不是太重。”

我嗔怪道:“还不重?跟花猫差不多了。”

“花猫更好,越丑越好,也就没人跟我抢了。”花六郎笑道。

“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我在他的眼皮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眼看夜渐渐地深了,我起来将水壶里的水倒在铜盆里,“来,好好洗个脸睡吧。几天没睡了,一定很困了。”

花六郎打着哈欠,“不洗了,休息会趁着天没亮我还得赶回去。见到你了,我也就放心了。对了,你还没跟我下保证呢。”

“什么保证?”

“保证等我回来,保证做我的新娘,就这么简单。”花六郎一脸严肃地说。

只有这个表情,傲气、孤清,让我重新看到以前的花六郎。

“偏不。”我故意不答应,其实在看到憔悴疲惫的花六郎的同时,我在心里已经打算非他不嫁了。

“你敢!你生死都是我花六郎的人!”

我不回答,心却颤抖起来。

纠结在心里多日的难题迎刃而解了……我只有辜负花三郎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苍天不负

天亮前必须送走花六郎。一旦被府内的人看见,他走不脱是小事,害怕的是会被王爷逮住,送进苦苦等着守着的卢氏小姐的新房里,不仅花六郎不愿意,也是我不想看到的。

看着他骄健的身影翻上墙头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好像撕成了两半,一半渗出了血,另一半随着他去了。

听着花六郎身体落地的声音,随即从墙那边抛过来一句:“小妖女,等着我!”

站在墙根下,含着露水的花枝轻拂着我的脸庞,掠过一阵寒意……心里暗祷,愿他一路平安顺风,早日归来……

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外边一片宁静,所有的人都还在安睡中。

坐在床沿上,抚摸着花六郎刚躺过的被褥,想着他那会儿的神情与话语。泪,扰如断了线的珠子,不自觉地滚落了下来……花六郎不会怪我吧?昨晚不让他近身亲热,是顾着他疲惫的身子。五日五夜的长途奔波,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我心里还有个难以言明的顾虑,那就是自已曾跟花三郎有过一夕之欢,虽说自已也是真心喜欢花三郎的。但现在决定一心跟随花六郎了,我必须先处理好与花三郎的关系。随后才能一心一意地享受花六郎的情意……

重新睡进被窝,花六郎残留下来的气味让我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湿。花六郎,让我学会了思念,让我知道了眼泪的味道……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等老嬷嬷来敲门的时候,天已大亮。

简易地洗漱好,我便带着老嬷嬷给王爷去请安。

一开始的时候,对这套繁文缛节实在是厌烦透了。时间一长,我便有些习惯了,就像做课间操似的那么机械,糊弄几下就好了。

王爷已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一个年纪稍大的丫头在替他梳头。身边垂手立着一个老嬷嬷,很面熟,好像是大少爷“花涓溪”的老婆子。只听得她在说:“自从樱桃被撵之后,大少爷与大少奶奶显然是和好了。这一个多月来大少爷几乎在大少奶奶的屋里,有时也去月姨奶奶那儿。”

王爷先是“唔”地一声,然后简短地说:“下去吧。”

看不见王爷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

梳头的大丫头摆了摆手,那回话的老嬷嬷退了出来。

我知道这个丫头的身份,是王爷的通房丫头,就是那种与主子有着不明不白关系的下人啦,她们的地位要比普通下人高一些。所以,我也跟她客气了一句:“桂姐,早。”

桂姐双手忙活着,嘴里含着一根玉簪,侧过头来看了看我,随后笑笑,含糊说道:“姑娘……眼睛,眼睛怎么……肿得馒头似的?”

王爷猛地转头,瞪起眼,“怎么啦?”

声音如狮虎吼,吓得桂姐嘴里的玉簪“啷当”落地。倾刻间,眼前散落了一地的碎片,碧澄,闪着银光。

桂姐知道这只玉簪的价值,吓得忙跪在王爷的面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

王爷披着泛着毫光的青丝,一顿脚:“下去!”

我知道王爷是叫谁下去,所以站在原地,不动。

桂姐惊悚地走了出去,很懂规矩地掩上了门。

王爷收敛起怒色,指着圈椅:“坐下。告诉本王,你的眼睛怎么啦,是府里有人欺负你?”

我忙又摆手摇头,否定。

“那是为什么?”

我知道,不找个理由搪塞一下王爷是不会放过我的。“没事的,王爷。是雨俏昨晚没睡好。”

王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微微胀红的脸,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句:“姑娘大了,是会有不眠之夜的。”

王爷想到哪去了?我无法辩驳,只是傻笑一声权作回应。

王爷从床头上拿起那两个日不离手的铁球,握在手里里转着,站在窗前摇头摆肩做一些晨练,突然,他问:“傻丫头,心里有数了吗?”

“什么有数了?”这回我还真不明白王爷的话意。

“真不懂?本王以为经过昨晚以后傻丫头心里就该有数了。”王爷依旧做着我教给他的那套锻练的方法。只是他做的有些僵硬,有些滑稽,远不如我现代的老爸那样,姿式优美,一气哈成。

这话听去怎么有些别扭呢?什么昨晚以后?难道王爷知道花六郎潜回府的事?

我有些心虚了,强装茫然地笑道:“雨俏听不懂王爷是什么意思。”

王爷没有回答,只是他手中的铁球发出的撞击声更刺耳了。

正想告退,丫头来禀:“大少爷带着大少奶奶与月姨奶奶给王爷请安来了。”

天天都是老一套,这古代人的真是墨守成规。作儿女的天天要到老子娘那儿请安侍膳,而老子娘得天天菩萨似地坐在上位上接受着儿女的下跪,一天什么都不用干了,净做这些无聊之事。

王爷也不言语,大少爷他们已经进来了。

请完安,王爷照例让人上茶,问些老一套的虚情假意的话。

在此其间,我已经给大少爷与大少奶奶请过安了。正想跟月霓也请个安,月霓红着脸,一把搀住,低低笑道:“想折月霓的寿啊?”

王爷听了这话,倒是咧嘴笑了笑,不像先前那般严肃了。

丑小奶戴着我精心给她做的面具,款款地走到我的面前,透过面具的眼里含着笑,道:“雨丫头想来是个有福气的人。你也别给月霓施礼了,从今后,说不定她得给你请安呢。”

我明白丑小姐的话意,她是指我以后会成为某位少爷的正房,月霓做为偏房自然是低我一等的。

有些看不懂的是,丑小姐现在的脾气异常温和,举止温文尔雅,这哪是以前的那位张牙舞爪的泼妇啊?

月霓突然跪上前去,脆声地说道:“回王爷,恭喜王爷,奴婢的少奶奶有喜了。”

啊,丑小姐怀孕了?这可真是奇事啊!

王爷也很吃惊,他瞪着虎虎生气的大眼:“真的?”

大少爷也跪了下去,戴着面具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他的喜怒,他的声音,却浸透了喜气:“回父王,确是这样。昨夜传府中大夫瞧过了,说是有一个多月了。”

这下,王爷再也绷不住脸来,他笑得合不拢嘴,朗声道:“喜事喜事,这是本王的嫡孙儿,本王要大摆宴席以示庆贺。”

我也为丑小姐与大少爷高兴,毕竟,他们有孩子不容易。何况,据说这丑小姐是自已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小姐,这可太好了。什么时候生啊?说好哦,一生下来雨俏要先抱哦。嬷嬷都说了,孩子第一眼看见谁,模样就会像谁。雨俏这般漂亮,那咱们的孙少爷可就俊死了,女孩子要排成队来追求了。”

王爷哈哈大笑:“这丫头,说话总是这般俏皮……依你,依你就是。”

丑小姐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收起笑声,盯着我的胸前,凝神看着。

我疑惑地低下头,一看,发现那把金质长命锁因几次下跪而从怀里跳了出来,明晃晃地悬在胸前。

我忙一把塞进衣襟里。

心虚地偷看了一眼丑小姐,发现她仍紧盯着。

大少爷他们准备告退了,丑小姐轻声道:“爷和月霓先回去吧,我想到雨俏的屋里去坐坐。自从她离开‘花涓溪’后,我倒是挺想她的。”

和善的大少爷当然连声称好啦,他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

王爷也点头:“去吧,现在名为主仆,以后可是妯娌。”

我却觉得丑小姐到我的屋里别有目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也爱他,希望他幸福!

回到屋里,老嬷嬷刚上完茶,丑小姐便让她退出,还叮嘱了一句:“你在门口看着,别让人进来,我有几句私房话要跟你家姑娘说。”

魏嬷嬷自然遵从。出去的时候,顺手将支得高高的窗门放了下来,屋内顿时暗了许多。

丑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

她随手拿起有些枯萎的花篮,转着看了看,“四少爷编的?”

我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想,丑小姐若是提起长命锁的话我该如何回答。

丑小姐将花篮放回原处,目光又被半启半开首饰盒里的那块玉牌吸引住了,“这是谁的?”

我已经来不及掩藏了,只得将玉牌递给了丑小姐。

丑小姐接过,看了看,然后看笑吟吟地说:“三少爷的……你知道这玉牌的去处吗?”

我知道,但凡皇族宗室诞生王子,皇家不仅要在族谱里记下新生王子属哪个系别、名讳,还会给每个王子分赐一块蓝田玉打制的玉牌,玉牌上刻有名字。玉牌所持之人,不仅拥有特权,而且是身份的象征……这些,花三郎将玉牌送给我的时候便说清楚了。

“那可明白给你这块牌的用意?”丑小姐又问。

这倒不明白,还有什么更深的含意吗?

“傻丫头,三少爷这是将他的终身都交给你了……这样挺好的,我真为你高兴。三少爷和大少爷是亲兄弟,那咱们以后是亲妯娌了。”丑小姐亲手将玉牌放回首饰盒,她的欣喜体现在她的声音里了。

什么?原来这玉牌还包含着这样一层深意啊?

我惊慌了。我当时接过玉牌的时候真的没想这么多呀,我只是当作一件雕工精细的艺术品而泰然收下了。

丑小姐并没注意我的表情,她站起来看看这儿,摸摸那儿,笑道:“你的摆设与陈饰,比我们还富丽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些都是王爷赏的,雨俏穷光蛋一个,哪来的这些啊。”

丑小姐又拿起一个用青玉和翡翠、玛瑙做成的一棵结桃累累的盆景,赞不绝口:“太精致了,太像了,跟真的桃树一模一样……嗬,真是好看极了……”

我随口说:“小姐喜欢就送给小姐吧,雨俏对这些不感兴趣。”

丑小姐好像遇上火似地忙不迭将盆景放了回去。

接着,丑小姐又指东指西地说些没有主题的话语。

其实,我已经有些猜出丑小姐来我房里的用意了。再个,我也想找个机会跟丑小姐说明这长命锁的来历。我虽然并不想与丑小姐攀什么姐妹之义,但我不想让她误会,别让她认为我的这把长命锁是通过不正当的渠道得到的……。从她的眼神里,我已发现丑小姐已注意胸前的这把长命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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