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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喊,每敲一下便喊了一声“开门。”

最先,我心里有些恼怒,要知道这是我到古代的第一次猎色活动耶,被人家这样生生地打断,弄得索然无味……

其后,我便有些欣喜了,外面有人,那些恐怖的脚步声想必就不会出现了吧?

“去开门呀。”我裸腿踢了一脚发蒙的花六郎。

花六郎光着身子去找自已的衣服,凑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又看,拿起往身上一穿,怎么也系不起来。

我嘻嘻一笑:“那是本小姐的,你能穿啊?撑破了想让本小姐光着身子回去?”

花六郎有些难为情地一笑,随即便有些沉郁,挑拣着衣物,回头小声地说:“让那个老道士看到咱们在一个屋里可怎么说?”

“他管得着吗他?”我冷笑了一声,索性重新躺了回去。

花六郎迟疑了一下,听到敲门声愈来愈急,只得拖着脚步走过去开门。

只听得那头破门“吱扭”一声,带进来一阵寒风,同时一个黑影快速地向我这边扑来。

花六郎呆站在门边,他在突发事件中被吓傻了。

我团起了身子,用臭气熏天的被子做了挡箭牌,“你……你要做什么?”

冲进来的是那个白天接待我们的老道士!

老道士从桌上拿起快要燃尽的油灯,执着便走到我的床前!

只见他如临大敌般紧张,眉头紧锁,嘴唇翕动着,两眼直直地看着我。

我恼羞成怒,双脚在被子里蹬着床板,“蓬蓬”声在寂夜中尤为刺耳……“你看什么看?你给本小姐滚出去!”

花六郎清醒了过来,他一下便蹿到老道士面前,用高大的身躯挡住老道士的视线,“你一个道土,半夜这般盯着一个姑娘看,有失礼仪吧?”

看了我半天的老道士好象突然松懈了下来,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了点笑模样。

他退后了几步,又蹙起稀疏的眉毛:“你一个年青公子,半夜在一个姑娘的房里做什么?”老道士并不回答花六郎的责问,反过来诘问。

花六郎一下哑口。

我伸出头,迎着老道士有些奇怪的目光,不屑地说:“你管他在本小姐屋里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是哪方神圣啊,真是好笑!想知道我们在屋里做什么吗?要不要告诉你啊?”

老道士的脸一下红紫,他又看了我一眼,一脸羞涩地口不择言:“还好……幸好处女红还在……老天保佑……”

真是好笑极了,我的处女红在不在与他何干啊?

今天遇到了疯子!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我对有些不知所措的花六郎吼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当菩萨啊?还不快将这个疯道士请出去?”

谁知老道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竟带着柔柔的光彩,连说话的口气也柔情四溢:“姑娘莫气,贫道这也是为你好,担心姑娘一足失成千古恨-”

“呸!你算哪根葱啊,要你来说三道四?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竟会遇到你这种神经病!本小姐想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你不会是自已半夜睡不着,想来调戏本小姐吧?”我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心里的那股窝火让我也变成了一个疯子!

老道士一付无奈的样子,我的这番恶毒的话,他却不生气,低着头道:“姑娘以后明白了就会感谢贫道的。”

“我感谢你个大头鬼!快滚出去!”我将床上的那只油腻地发出恶臭的木枕扔了过去。

老道士也不躲,木枕头砸在他的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间,然后重重地落地。

“这位公子若真心喜爱这位姑娘,切不可草率行事。”老道士对花六郎道。

又对我说:“你不记得你娘临死前的嘱咐了?”

我的娘?我的娘在现代活得好好的,天天不是美容院便是在四方城里,出门有奔驰代步,饭桌有鱼翅鲍鱼,活得滋润得很哪,从何而来的临死前嘱咐?……低头一想,我明白了,老道士是在讲我的身体原宿主-雨俏的娘,而不是我真正的妈!

我心里一动,态度不再那么强硬野蛮了:“你认识我的娘?”

“就算是吧……老道再罗嗦一句,千万别忘了你娘的话啊!”说着,老道士便走了出去。

花六郎双手扶在床沿上,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我:“这老道士跟你娘肯定认识,看样子关系还不一般!对了,你娘跟你说什么啊?什么处女红?”

我已激情不再,满腔的爱火已被老道士一瓢冰水浇灭了……我翻身起床,边穿衣服边道:“我娘说要远离你们这班色狼!”

“我可不叫色狼,叫六郎!”花六郎竟然不明白色狼是啥意思,还一本正经地辩护。

我想笑又想不出来。

有个疑问,要立即找老道士问个明白。

第五十四章老虎还能吃素?

简陋掩藏在昏暗中,眼前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我无心对镜理红妆,也没地方找镜子。

胡乱地将一片片布块挂上了身子,我边弯腰蹬鞋便对花六郎说:“你一堵墙一样挡在我的前面做什么?借点光啦。”

花六郎闪过一边去,两眼却始终牢牢锁住我:“天还没亮,城门也不会开,你要上哪儿去?”

“你在这儿等着……不会怕鬼吧?本小姐到外面去溜溜就回来。”我不想告诉他自已的真实意图。事情没弄清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外边下着雨,天又这么黑,你到外边去溜什么?小妖女,还嫌不够乱啊?”花六郎一把抓住我的袖子。

我先是优雅的一甩,没甩开,然后是粗野地大甩,花六郎的手还是黏在我的袖子上。

“喂喂,你还想把本小姐扯到被窝去啊?告诉你吧,本小姐被老道士那么一搅,已经完全没胃口了……咱们改天,咱们改天再演习……啊,听话,小乖乖!”我伸手拍了拍花六郎轮廊分明的脸庞。

花六郎一挥便把我的手打飞了,低声骂道:“小妖女,谁想跟你什么啦,还不是你个丫头片子在勾引本少爷?王府一二百个丫头,你是蝎子毒(独)一份,没见过你这样的。”

“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放手,本小姐真的有事出去一会。你乖乖地在这儿等着本小姐回来,待会给你带块棒棒糖。”

好话歹话说尽,花六郎就是不放。

我一急了,拿话激他:“我知道了,你到底还是怕鬼啊!好吧,既然一个大小伙还要一个弱女子壮胆、保护,那你就随本小姐一块去。”

花六郎立时放了手,冷笑道:“笑话!我堂堂的王府少爷,竟然要你个小丫头保护,传出去本少爷的颜面何在?”

我赶紧提裙便跑,打开门,回过头笑道:“果然够豪气!”

花六郎看着我翻白眼,懒得理我。

刚迈出门槛,花六郎在身后又喊:“等下等下。”

“干吗?又改变主意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言而无信?刚说出的话想必还没冷却呢-”我嚷着。

花六郎将油灯往我手中一放,沉着脸:“本少爷遇上你这个妖女,真算是倒了大霉了。”

原来是给我送光明的啊?这花六郎还挺细心的。

我举起油灯照了照花六郎,给他一个魅绝人寰的笑容:“好乖乖,本小姐一会儿就回来哦。”

花六郎根本不理我这个茬,转身便带着一袖寒风进了屋。

屋外漆黑一团,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屋檐下流水不断,潺潺声不绝于耳……

我这个人的身上虽说有百般的缺点,却有一两样长处,比如,记忆力超群。

尽管老道士领我们进来的时候绕了好几个弯,经过了好几个院落,可凭我惊人的记忆力很快便找到了老道士的屋子。

远远的,漆黑中掩着一抹桔黄,融融的,淡淡的,却给人一缕温暖与亲切。

嗬,这个老道士还算到我会来找他啊?秉灯侍候?

风很大,还夹带着冰冷的小雨点。

我一手挡住油灯,一手便去拍很是粗糙的木门:“开门,本小姐来了。”

屋内没有反应。

我加大了手劲,又喊:“老道,快开门啊……你不会因为本小姐开门慢了一拍,你也照学报复吧?”

附耳贴在门板上,门板上发出朽烂的味道……依旧阒静无声。

这死老道睡着了?点着灯睡觉?

我对着门踹了一脚……老道搅了我的春梦,我搅一搅他寡淡无味的梦,想必他没什么意见吧?

破门“咯吱吱”地大开,一屋的暖意便扑面而来。

我举起油灯,在这间狭窄的斗室环顾。

屋子很小,除放了一张单人床外,就是一桌一凳……老道并不在屋。

床底下照了照,我暗笑了,老道即便是变成了一只老鼠,他也没地方躲。

人不在,灯却亮着……奇怪,这老道大半夜的上哪儿啦?

灯亮着,门也虚掩,想必老道就会回来。

我决定等老道回来。

我将发着臭油味的油灯放在桌上。

抬头竟看到一方砚台下压着一张纸。

我好奇地拿起一看。

嗬,竟是写给我的。

抬头便是:雨俏施主(哇靠,老道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接下去写着:贫道知道你会来找的。有些话,贫道不知该如何说。今儿你问处女红的来历,虽说当时贫道一口咬定是天生的。其实不然,它是用你出生时的脐带血,和上道观练了几代的丹砂。然后将你的眉间用银针挑破,将融血的丹砂抹上去。待丹砂与你自身的眉间血融合干燥以后,便成了处女红了……你一定会问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贫道不能多说,只想再重复一遍你苦命的娘临终的话:雨俏啊,可怜你小小的年纪却要抵债进蓝府当丫环。你要格外地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让那些臭男人坏了你的处女红啊,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贫道去云游了,雨俏施主不必再来找贫道。待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贫道自然会出现在女施主的面前,万望雨俏施主善待眉间的处女红,千万不能随意破了它啊!

……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看的稀里糊涂的。从留言来看,这老道似乎与我,不,与身体的原宿主雨俏有极深的渊源,可跟我本人有什么关系啊?

有一点我是明白了。我眉间的这点处女红是后天弄上去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我守着处女贞节……古代的人重女孩的贞操,这个我懂,可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这么神密?还脐带血点丹砂,想起还真有点恶心!

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我的这个古代娘一定经历了不平常的事,才会让她对处女这般重视与介意……晕!我跟她似乎没多大关系吧?我只是暂时借用下她女儿的身体而已民,她不能束博我的行为啊。

处女红是人为点上去的,想必能洗掉吧?唉,要在现代就好了,先用洗脸奶洗,洗不掉,就用激光打,再不行,整容,谁想将它留住都难!

我更想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别人的处女膜是长在体内,而这个雨俏,也就是现在的我,处女膜竟长在眉间,这真是千古奇谈啊!

我更有些不情愿,难道为了这么块奇怪的处女红,就要让自已改性?不可能!老虎还能改吃青菜?

第五十五章跳墙

天刚亮,我便让花六郎从道观的马厩里牵出马来。

花六郎不象昨日那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什么也不说,很听话地拉出马来。

我不免地夸奖他两句:“不错,很合格的牵马师,有机会给你发个证书。”

花六郎还是不说话,若换在昨天,他听我这样说话,一准跳起来。

我翻身骑上了马,几个正在扫地的小道童纷纷驻帚看。

“没见过女人骑马是吗?那本小姐让你们好好看看。”勒紧马绳,摆了一个很优美的pose,,让没见过世面的小道童们好好的欣赏、欣赏。

花六郎骑上了马,挥手一鞭,却打在了我的马上……一直很配合我表演的白马受到了惊吓,一下便狂奔了起来。

我顿时慌了手脚,除了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腹外,整个身子贴在了马身子上,还不忘歪着头骂道:“花六郎,花色狼,你想害死本小姐啊?”

花六郎一纵身跳了过来,坐在我的背后,喝住了不安份的白马,借机搂住了我的纤腰,咬着我的耳坠:“害死你?你不要自已害死自已吧。小妖女,放出色相想勾引这些小道童啊?亏你想得出来。”

花六郎嘴里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耳后与裸着的脖颈流窜,让我情不自禁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你色狼吃醋了?”

不见他回答,只觉得身后一阵寒风拂过,花六郎已在他的那枣红马上坐定了……好敏捷的身手,足可以当马场的教练了。

两匹红白分明的马儿走在小石子拼就的路上,悦耳的马蹄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是个不安于寂寞的人,忍不住又去挑逗好象有心事的花六郎:“喂,以后我叫你色狼吧?”反正他又不明白“色狼”的真实含意,想必他不会气急败坏的。

花六郎朝我看了一眼,好象这个世界上没我这个人存在似的,我的话就似丢在空气里,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很无趣,也很气愤:“我跟木头在讲话啊?”

花六郎揽绺自顾前行,也不理我。

昨晚的一场大雨,将原来堆积在路两旁的雪冲得无影无踪,无数棵高大的树,默默地伫立在冷冽的晨风中,显得有些娇怯,更显得憔悴无比……花六郎此刻若与树们站在一起,说不定路人会把他当成树们的近亲……

你不愿跟我讲话,我还不愿理你呢……想着,猛抽了几鞭身下的白马,白马象旋风般地冲过那匹枣红马……

听得身后的马蹄声很急促,且越来越靠近。

我不回头,忍不住又先开口:“色狼不是不理本小姐吗?你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做什么?”

花六郎已经到了我的右边,抬起迷蒙的眼睃视了我一眼,“你眉间上的这块处女红还有这等讲究啊?”

好不容易开口了,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听了实在不爽:“什么意思?难道你昨晚跟踪本小姐?”

花六郎无视我的不悦,也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责问,又说:“老道士纸上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本小姐想做什么难道一块小小的处女红便能阻挡住?”我明白花六郎昨晚一定是随在我的身后了,他一定是等我出来后悄悄地进屋去看了那张纸条。

花六郎又无语了。

“你觉得老道士说的是真是假?”我反问道。

花六郎摇了摇头:“处女红,旷古奇闻!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生来就有的,原来是人为弄上去的……我还有点不信,它真有这么神,能保住你姑娘的身子?”

“要不咱们试试?”我嘻皮笑脸地回了一句。

花六郎的马儿一下跳得老远,“你还是想想回府后怎么说吧?一夜未归,府内的主子是不能容忍的,不知道你家小姐是怎样对你们下人的。”

我的手伸进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很小的纸张,递给花六郎:“本小姐早就想好退路了。”

花六郎一脸疑惑地接过去,展开看了看,仍是不解地望着我:“这道观的签弄来做什么?”

我一把抢过来,小心翼翼地装进袋里:“本小姐有用。”

花六郎的态度好象有些变了,不再象昨天那样对我不屑一顾,冷淡中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花六郎的马好象要飞起来了,一下子将我丢在很后面。

我最不能忍受男人们对我的漠视,有些赌气大声地说:“快到府门口了,你先进去,本小姐随后再进。免得别人看见,污了你清白!”

原以为他为此会停住了马,因为是男人就跳不掉我的撒娇与嗔怪。谁知他的马以一样的速度飞奔,剧烈飘荡的马尾扫过来他的意思:“也好。”

去他个花色狼!一点都不知道女孩家的心理……幸亏昨夜在关键的时刻刹住了车(还真的该感谢神密的老道士呢),否则将自已的身子给了这么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还真有些不甘愿!……。花六郎本身条件不错,要是经过偶那么加工一番,想必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我在马上乐滋滋地想着,花六郎却早就跑的没影了。

老马识途,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不用我费心,白马竟将闭眼晃荡的我带到了王府前。

咦,那个跑在前面的花六郎怎么还在府外站着啊?

我一偏腿便跳了下来,斜睨着波光流溢的眼:“怎么不进去?候本小姐啊?不用这般恭敬吧。”

花六郎从台阶下来,用马鞭指了指门:“奇怪,大门怎么敲也敲不开,这些看门的家丁上哪儿去了?”

我的心“咯登”了一下,不会是府里发现我俩不见,一怒之下将大门关了不让我们进去了吧?

随后又一想,这不可能,即便是发现我溜出去了,也不可能这么兴师动众地关大门。要知道,王府门前,那是客来人往,送礼的达官贵人穿梭不断,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丫头而断了财源?

我走上台阶,将兽环敲得震天响,然后站在一边等着。

门,依旧纹丝不动地关着。

我提脚便踹,还喊道:“本小姐回来了,还不开门嘛?”

除了花六郎在身后发出窃窃笑声以外,四周毫无动静。

我在门前荡过来荡过去,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牵过白马,对花六郎道:“你带路,找一处围墙矮一些的,咱们翻墙进去。”

花六郎朝我翻了翻眼:“你能行?”

“废话少说!行不行你睁着桃花眼看着就是。”我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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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入墙

顺着一人多高的红漆围墙往后走,我除了好奇就是滋生起来的不平.这古代的王爷也太腐败了,骑上马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走到需要的地段,围墙一眼望不到尽头,大家可以设想一下,这个王府有多大……“这里边还是你家的啊?”

“不是我家的还能把别人家圈进来?”花六郎不屑地皱了皱眉,脸上又浮起轻视的神色。

我斜了他一眼:“靠,你家凭什么这么大?还不是剥削劳动人民的?神气什么呀,来一次大革命,将你们全部打倒在地,还要踏上许多只脚!”

花六郎也不再理我,纵马便跑到前面去了。

跑了一段,他站了下来,用鞭子指着:“这段墙相对矮些,而且这里边是府内的花园。这个时候人不多,不容易被发现。”

这花六郎还是挺细致的,他唯独有一样不好,就是太过傲气,竟然敢不把我这个大美女放在眼里……有机会偶会好好练练他,将他改造成合格、附合本小姐口味的,然后,当仁不让地收了他……

“哼,吹牛了吧,真到了地却不敢上墙头了。”见我不言语,花六郎以为我胆怯了,在一边冷笑。

“还吹大象呢!本小姐还有不敢的事?”我跳下马,将曳地的长裙掖到腰下,又怕掉下来,转身便解腰带,口里还嚷道:“掉过头去,不许偷看!看了长鸡眼本小姐可治不了。”

“干吗干吗,还当着人脱衣裳?”花六郎急了,气呼呼地叫道,却很听话地别过头去。

我也不想解释,将裙边提起,又将腰带绑在外面。整理妥当,在地上青蛙般地蹦了几下,没问题了,牵过白马贴在墙根下,对花六郎道:“你把马牵好了,不许马儿乱动。”

花六郎翻着卫生球:“你要做什么?”

“翻墙呀做什么!”我没好气地回道。

“你能行?”

“我不行,那你来?”

花六郎看了看高大厚实的墙,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把马给本小姐牵好就是。若敢把本小姐摔下来,本小姐让你好看。”说完,轻盈如燕子般地跨上了马,然后扶着墙站在了马上,站稳了,回过头:“本小姐这就进去了,你在外边等着。”

两手一撑,便骑上墙头。看了看院里边,只见脚下是一片草地,只是现在是冬天,草早就干枯焦黄了……真是天助我也,落在草丛里想必不会疼的……

我有跳墙的经验,以前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啦,是个“夜归王”。

我眼一闭,便跃了下去。

站起身,查查胳膊、腿,发现安然无恙,我给墙外丢了个口哨,说道:“花色狼,本小姐这就给你开门去。”

也不管花六郎听没听见,放下裙子便往有声音的地方跑去……我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很嘈杂,好象是电影院散场一般。

转过一处竹林,最先映了我眼帘的,是如蚁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似乎全王府的人都集中在这……

发生什么事了?

我冲进了人群,很三八地扯着一个人的袖子问:“怎么啦,开会啊?谁主持啊?”

被问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他朝我看了看,一脸堆笑地说:“说什么啊姑娘?你是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我点了点头,但躲开了他苍蝇啄血般的眼睛……好恶心!这么大岁数也还色眯眯的。

“府里的九夫人又发病了,满院疯跑呢……瞧她一丝不挂的,也不怕冷……嘿嘿。”

看他一脸猥亵的神情,我有想呕吐的感觉!

但他的话却让我猛打了个激灵!

九夫人?不就是十一小姐雨嫣的娘吗?难道这么多人就在看一个疯女人的疯跑?太不人道了吧?

我不再理那个色色的中年男人,转身往前面挤,一边挤一边问:“九夫人疯了乱跑,难道大家也疯了?为什么不把她抓住送回到‘花泠溪’去?”

也不知谁应了一声:“你不疯你去抓。府里的这么多身强体壮的小厮们都没有办法,我们一个女人家谁敢上前?你没长眼啊,九夫人的手上舞着两把长刀呢。”

哇,这九夫人好神勇哦,这倒要见识见识!

我象泥鳅钻沙似地往前挤,幸亏本小姐身子娇小,没费多大力气便挤出了人群。

一大片梅花树下,一个裸体的女人背对着一棵粉色梅花树,瞪着大眼望着众人,在她的身前与身后,大概有一丈的矩离,有几个年青的小伙有些失措地对望着,却不敢上前……

一个声音很严厉地响起:“真是一群笨蛋!这么多人竟然对付不了一个疯女人?”

人群中嗡嗡响起:“啊,王爷来了。”

王爷?我还没见过呢。

我踮起脚根,寻找:“哪个,哪个是王爷?”

“呶,右边八角亭上站着的就是。”

我一看,这王爷也不怎么样啊?四十多年的样子,个子中等,面相有点象陈道明,一脸的严酷;一身耀眼的紫色长袍被风吹的如翻飞的紫蝶……这王爷也太不地道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女人在人前这样丢人现眼,他不可以自已上前让九夫人穿上衣服啊?

几个围捕九夫人的小厮见王爷都到场了,只得拼着命朝正在挥舞着大刀“伊呀”乱叫乱喊的九夫人围过去……

九夫人虽说是疯掉没了理智,却也感到威胁在逼近自已......她将披到小腿的长发往后一甩,一刀便朝那个靠得最近的小厮劈去,还骂道:“谁敢过来?杀,一个不剩地杀掉,统统不留地杀掉……”

几个小厮吓得个个往后退,连围住看热闹的丫头婆子们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顿时,人群的秩序很乱很乱……

“让王府的卫队进来,这也太不像话了。”王爷好象很恼火,大声地说道。

旁边的一个人低声地回了一句什么,我听不清。

王爷猛地转过身子,愈发大声:“管不了许多了,误杀也没关系……这个疯女人,着实让本王丢人,死了也好!”

这王爷也太心狠了吧,竟要叫卫队杀死九夫人……

情急之下,我边朝九夫人那边跑过去,边大声说道:“我有办法让九夫人穿上衣服。”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齐地朝我投了过来……窃窃私语也顿时响起。

第五十七章母爱,好伟大!

能否为九夫人穿上衣服,我心里其实一点都没底。

只是当时听到王爷要叫卫队进来,我心一急,根本没时间想到别的,冲动之下便又做出当大头的壮举来。

我一边解着扣子,一边慢慢地靠近,脸上努力地挂上甜美的笑容……我曾经在精神病医院当过几天义工,还算知道一点怎样对付精神失常的人的常识……

先要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诱她扔掉锃亮的大刀,其余的事便好办了。

我在离九夫人还有几步的地方站住了。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按住乱了心率的小心肝,小心翼翼地看着一丝不挂,浑身发紫的九夫人。

这是第一次近矩离地观看,我看九夫人长得还真美,青果般的脸蛋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若不是太瘦,五官显得过分突出,她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子,手脚象麻杆,我真担心她的两只细小的脚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尽管她已轻的如鸿毛……

她站在梅花树下。正是梅花怒绽的季节,红、粉、白三色梅花俏立枝头……风乍起,舞起阵阵花雨,轻轻飘下,积成一层薄薄的锦毯……景色好美,可在景致中的人好惨!尽管她的发丝上,裸体上,停驻着几片花瓣……

奇怪的是,她赤着身,却在胸前斜背着一个象是枕头一样的东西,难道她怕羞,将枕头背上遮住胸部?

眼光触皮到她精裸的下身,我一下便否定了自已的猜测,不是的,不可能是为了遮羞,胸部怕人看,难道下身不怕人看啊?

那是怕冷吧?

我将自已的大袄脱下提在手上,尽量让语气温和得无可挑剔:“九夫人,咱们把枕头放下,将这件衣服穿上就不冷了。”

九夫人的眼睛也始终盯着我,奇怪的是,她没用对小厮们的态度对待我,手中的大刀也不乱飞舞了,垂在身体的两侧……看得出来,她看我的眼神,没有凶狠,却是戒备心十足。

我做了个解东西的动作,依旧陪笑着,就好象幼儿园的老师在哄着一个不乖的小朋友:“九夫人好漂亮哦。你看,穿上我手里这件绿色的棉袄,那就更漂亮了,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九夫人真好,来,让雨俏帮你身上的这个脏兮兮的枕头扔掉-”我边说,边朝九夫人慢慢地走过去。

神经,当然是高度紧张!我怕九夫人手中的那两把大刀同时向我砍来。

谁知九夫人一下团起了身子,对我又是摇头又是急嚷:“不是枕头,不是枕头,是小雨嫣……嘘,你别吵,别吵,我的小雨嫣在睡觉呢……”

原来九夫人是将枕头当作女儿雨嫣背在身上啊!

我心里顿时感动莫名,这么一个发疯已经失掉女人羞耻之心的人,她却还有母爱,神智不清中还知道疼爱女儿,虽然她错将枕头当成女儿!

母爱,好伟大!

我的眼里渐渐地蓄满泪水,胸里飞快地想到了在疯人院看到的一个情景……我顿时有了主意。

我将手中的棉袄团成一团,用带子绕了绕,然后往九夫人的面前一扔,口中还焦急地叫道:“九夫人,你的孩子雨嫣摔倒了。”

九夫人将手中的大刀一扔,大叫了一声:“我的孩子啊!”便扑了过去。

我趁机冲上去将两把大刀抓起,然后朝远处扔去。

一个还带着奶气的声音奔跑了过来:“雨俏姐姐,快,快把衣裳替我娘穿上。”

有几个人同时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是晴娇。

大家七手八脚地替九夫人穿好了衣服,我这才发现,自已浑身冰冷,冷汗早已经把内衣湿透了。

“雨俏,你太能干了……刚才,见你跑过去,差点吓死我了。”见大伙帮着雨嫣将九夫人抬着往院外走,晴娇喘了几口大气,拍着胸,道。

我其实惊魂失散,嘴里却大言不惭:“这算什么啊?小菜一碟。”

“好个小菜一碟!”身后传来了一声。

我与晴娇同时回头,又同时低下头。睛娇率先跪下,我的裙子同时抖动了起来。

这么多天了,我已经有点习惯跪这个动作了。

我顺势跪下,省得睛娇拉着我的裙摆不放。

晴娇却细声细气地说道:“奴婢见过王爷。”

我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没开口。

一道紫色的影子飘到我的眼前,“起来吧。”

站起来,我歪着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公猪般的王爷。

模样跟三少爷有些相像,只是比花生糖多了几分霸气与冷冽……脸上没一丝皱纹,白里透着一抹红晕……这难道是那个生了数不清儿女的王爷?不像嘛,他好年轻啊。

“你是哪房的丫头,叫什么?”王爷拣起扔在地上的棉袄,扔给我,问。

我接住,却问:“你真是王爷啊?”

晴娇忙把我拉至身后,怯怯地回道:“王爷恕罪!奴婢的这个妹子叫雨俏,是大少奶奶的陪房丫头。她总是喜欢胡说,请王爷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王爷只是看了一眼晴娇,便转过脸来:“王爷还有个谁敢冒充的呀……我说呢,怎么从来没见过,原来是新来的啊……不错,有智有谋,难得难得。”

说完,便大踏步地走了。

走了几步,王爷侧过头来,惹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眼,继续往前走。

晴娇见王爷已走远,拉着我的袖子轻声问:“你昨晚上哪去了?小姐发脾气了。”

“发就发呗,她发与不发都是一样丑死人。”我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不是啦,你怎么跟小姐说啊?”晴娇很担心地望着我。

“没关系,我办正事去了......走,咱们见丑小姐去。”

第五十八章金蝉脱壳

回“花涓溪”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今天好奇怪,王府的大门全都关着,不知为什么。若不是我雨俏会翻墙,这个九夫人的事到现在怕也解决不了吧?”

“你翻墙,一个姑娘家?”晴娇张圆了樱桃小嘴。

“不翻墙如何进得来啊?”

“哦.听说是怕九夫人跑出府去,所以才把府门全关上了。看门的家丁想必全进院来看热闹了吧,要不怎么会敲不开呢?对了,你是怎么翻进来的?我看到那墙也很高啊。”晴娇回头看了看在树林中若隐若现的墙。

“我站在马上啊-”刚说到这,我想起了还在门外等着的花六郎,忙说:“我差点忘了,花六郎还傻傻地等我去开门呢。”

晴娇一把拉住:“谁是花六郎?你在闹什么呢?”

“哎呀,花六郎就是王府的六少爷呗。你放手啊,他等急了可能会撞墙哦。”我挣脱不开,只得吓唬晴娇。

晴娇不放,笑道:“没皮没脸的丫头!昨天想必是跟六少爷出去的吧?说你聪明吧,还傻不拉及的。九夫人穿上衣服了,众人就全散了,家丁们还敢不去把门打开?这会儿还等你去开?”

我拍了下脑袋,明白了。也就暂时把那个花六郎放下了,先应付完丑小姐再说。

走进“花涓溪”,穿过阴森森的树林,抬头便见丑小姐领着一群丫头婆子站在台阶上。

“了不起!老娘的丫头好生了得,竟然做了这么件露脸的事!”丑小姐一边啃着瓜子,一边歪睨着看我。

我以为是称赞的话呢,不免有些得意于色:“露脸的事还在后头呢。”

谁知丑小姐将手中的瓜子往空中一扬,几步便蹿到我的面前,拽过我的衣领,暴牙咬得“咯崩”响:“好你个浪货,老娘给个杆子竟然爬上来了!老娘问你,你昨夜上哪去了?偷汉子去了?”

我趁她不注意,伸出右手食指,往丑小姐的肩井穴狠命地一点。

丑小姐“啊”地大叫了一声,撒开手,腿一偏,身子便象一截枯木,叽哩咕噜地滚下了台阶。

众人全惊叫着围了上去。

我也假假地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啦?”

心里却乐开了花!

丑小姐在晴娇她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用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凶恨,有忿怒,还有恐惧。

我假惺惺地扶着丑小姐往屋里走,边走边强忍住发笑,问:“小姐好好的怎么会摔倒呢?”

丑小姐盯着我看了一眼:“你问老娘啊?老娘也不知道。只觉得肩头一麻,下半身便无力了。”

我为自已的点穴工夫而欢呼!更要感谢在现代当中医,精通各种穴位的老妈,尽管我恨她曾经强逼着本小姐弃文学医,但她毕竟教会了我精湛的点穴工夫……

“怎么会这样?”我一脸的苦大仇深,嗬,丫的,还真会装!

丑小姐用一种怀疑的眼神通身打量着我:“不会是你捣鬼吧?”

“雨俏怎么会捣小姐的鬼呢?打死雨俏也没这个胆子啊。不过-”抓耳挠腮,一付冤屈的样子。

“不过什么?”丑小姐有些紧张,

“自从那次生病后,晴娇她们总说雨俏被鬼附了身……。相必真是有鬼吧,鬼是分不清主子丫头的,万一哪天不小心冲撞了小姐,请小姐不要跟鬼计较哦。”

丑小姐也点头附合:“可能真有其事吧。要不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那么多的小厮都不敢上前,僵持了那么久。而你竟敢上前,三言两语的就让那个疯女人穿上了衣裳……没鬼附身,你个丫头是树叶落在头上都害怕的人,哪有这般能耐?”

丑小姐的态度异常老实……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进了屋里,我大大咧咧地挥着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有私房话要跟小姐说。”

众人皆朝丑小姐看。

丑小姐呲着嘴,点了点头。

众人都出去后,我笑嘻嘻地问:“小姐刚才问雨俏昨晚上哪去了是吗?”

“是啊,小蹄子上哪儿去了,一夜不回来?”

我从袋里摸出那张签来,递到丑小姐手里:“雨俏到天心道观替小姐抽签去了。”

丑小姐满脸疑惑地接过去,打开一看,问道:“什么意思?”

我将路上编好的话一一地说了起来:“雨俏听说天心道观的签最灵,便想着替小姐去抽一张,看看小姐跟大少爷有缘份呢还是跟三少爷有缘份,小姐也好有个主意……谁知到了那里,刚抽完签,便下起了暴雨,而且下个不停,小姐这儿也下雨了吧?”

丑小姐点了点头。

“雨不停,天却黑了,老道士说城门也关了。无奈之下,雨俏只能眼巴巴地坐在道观里等天亮……天还没大亮,雨俏怕小姐担心惦记,急急忙忙地往回赶……谁知刚回王府,便遇上了九夫人这事-”

“行了行了,絮叨什么呢!死丫头还是跟老娘讲讲这签是啥意思吧?老娘这辈子到底跟谁有缘份?”丑小姐又中了我的圈套了!

你跟鬼有缘份!

我从丑小姐手里拿过签书,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第五十一签?上上大吉。梧桐落叶秋日辉,鹏程万里无阻碍,多亏菩萨多佑力,花嫁枝他树开。位居长房永称霸,珠宝如山在问奇。

荣华富贵,世世昌隆,求婚如意,六甲平安。”

“这嘀里答拉的是什么意思?老娘听不懂,你就直说意思吧。”

“我也看不明白。后来问了解签的老道士。老道士说,求这签书的人,假若是个女的,她一定会很富有,在娘家的时候是独枝,嫁到夫家的郎君肯定是长子,她一定是主持家业的大少奶奶-”

“真是这个意思?”丑小姐有点相信,却有些不甘愿地问。

“小姐你看,这句‘位居长房永称霸’就是这个意思啦,小姐要是不信,咱们拿给认字的大少爷看看?”

丑小姐沉入了深思,对我挥了挥手:“你也下去吧。”说完,眼睛便闭上了,却拿着签书上下地翻看。

走出屋,掩上房门,有个人一把拖住我,我扭头一看,是晴娇。

晴娇指了指屋里:“那签书真的是你从天心道观里抽来的?”

我低声回道:“是啊,不过,这签书是经过本小姐略略地加工过的,该添,添,该删则删。嘻嘻。”

“你呀,你这样做到底想干吗?”

“这是一箭双雕之法。一是我昨晚的事能自圆其说;二来是为了解脱三少爷,成全大少爷……懂了吗?”

晴娇摇了摇头:“不懂。”

我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晴娇的肩头:“你以后会明白的。”

刚穿过前厅,一个没一点笑模样的丫头走了过来:“哪位是雨俏?”

我上前答应:“我就是啊,找我有事?”

心里暗自得意,是不是又有疑难的问题等我去处理处理?

“跟我走吧,王爷找你。”还是一脸的冰冷,好象她是个注水娃娃,浑身上下没一点热气。

第五十九章初见王爷

我随着这个沉默寡言的丫头往王爷的院子走去。

沉闷的氛围,加上不知此行的目的,我的心便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紧走几步,拉着那个极象哑巴的丫头问道:“喂,你知道王爷找我做什么吗?”

她依旧不说话,秀气的鹅蛋脸上,神情淡漠,眼光淡定,举止淡然……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先前她有开口说过话,我还真以为她是个漂亮的哑女。

我索然无味地走着道,沿路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扶疏的绿色植物,俏立枝头的朵朵梅花,此刻,在我的眼里全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王爷找我做什么呢?不会是看上我了吧?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当九夫人第二,我只想偷偷地与他的几个儿子发生一些情感纠葛而已啦……

来到一个用金灿灿的稻草做成门楼屋檐的院子,那丫头站住了,轻轻地吐出一句:“进去吧,王爷在里边呢。”说完便走了。

抬头望着屋檐上参差不齐的稻草随着寒风而不住地抖动,我心里有些好奇,光看这门楼,就跟别的院子不同.就是我现在住的“花涓溪”,门楼也是雕花凿叶,富丽堂皇的很,难道老子比儿子还要简素?

也许是我在院外站久了,不一会儿便有个老婆子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严肃,不加辞色地问我:“你是雨俏姑娘?”

我点了下头。

“那请进来罢。”说完,扭头便往里走。

进了这个标有“冷月清风”几个字样的院子,第一眼的感觉,是空旷肃然,第二眼的感觉,是灰色没有生气……它不象别的院子那样到处有曲荷流泉,花木葱笼,而是在一块偌大的空坪上,种着一大片几寸高的灰黄色植物,没有一丝生机的叶片,蔫蔫地垂着头,好象被人为地抽干了体内的水分……我蹲下去摘了一片叶子,只见这灰黄色的叶片上,中间有一个红点,好象是兔子的眼睛一般……“这是什么呀?真奇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在前头引路的老婆子,目不斜视,身子奇稳无比,她看也不看地说:“处女红。”

什么?这个灰不溜秋不起眼的植物叫“处女红”?

我正想求证,只见老婆子已不声不响地走在前面了。

一路碰到许多丫头婆子,她们的表情好象是统一制定的,全和先前的那个丫头与老婆子如出一辙:冷漠、肃穆。

来到王府这段时间,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这样看来,这位多子多女的王爷想必是个寡淡无味的人吧?

绕过一片灰色的砖房,简易的天井里,又是一片灰黄色,看样子,这位王爷是爱“处女红”爱到骨子里去了。

拐过几口同样种着“处女红”的铜缸,走到一间宽阔的门前,老婆子站下了,淡淡地说:“到了,进去吧。”

我提裙便迈进门槛。

屋子很大很亮,有点象故宫的乾清宫。闪着寒光的方砖,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梁柱……黑红色的八仙桌安放在中间,两把雕着花鸟的红漆椅在两边各就各位。左右两房,整齐地排列着十几把比中间那两把椅子小一号的木椅,木椅与木椅之间,有一张茶几隔着,茶几上摆放着一盆盆花儿,我凑过去一看,晕,竟然全是外边种的铺天盖地的那个“处女红”啊……要种也得种一些好看的花草啊,这院里院内的,怎么全是这种不死不活的“处女红”啊?看来,这王爷的审美观出现了问题,有点变态了。

我四处打量着,走动着,这屋里除了笨重的家俱,剩下的便是不想看第二眼的“处女红”。

“样子难看,又不香。”我嘴里嘟喃着。

“你说什么?”只听得一阵脚步响,从里边的屋里转出个人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袍,一脸严峻的男人站在屋中间……颀长笔直的身条,如凿刻般分明的五官,只是眉眼透着一股威严与冷冽,令我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不是很胆大吗?怎么见了本王竟不知答话了?”他说完,径直走到中间的椅上,动作很潇洒地撂袍坐下。

我记起来了,他就是那位说我“有智有谋”的王爷!

按王府的礼仪,见到主子们,我们做丫头的得跪下叩安……可我竟一时忘了,傻呆呆地看着就座的王爷。

“小丫头,你在看什么呢?见了本王不请安,难道本王不像王爷?”话说得有些调侃,可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不苟言笑。

我这个人历来给点阳光便要灿烂,王爷的几句话便让我忘乎所以起来,宛尔一笑:“王爷还假冒的?除非不想活了差不多。”

王爷一手抚着冒出星星点点的下巴颏,一边眯着眼打量着我,边看边过头:“像,太像了,只是比她少了几份雅致……”

我不知道王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娇憨地问:“王爷说什么像呀像的?”

“本王觉得你像极了一个人……你是从蓝府来的吧?”王爷好像沉入了深思,如光如炬的豹眼微微阖上,从眼缝里射出一缕探究的光芒来。

“是啊,我是蓝小姐的陪房丫头……王爷觉得本小……我象谁啊?”本小姐都已溜在喉咙口了,还是生生地被我咽下了。

“你认识苏女红吗?”王爷似乎要睡着了,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

“处女红?认识啊,我眉心上的这个红点点就叫处女红。”有意思,一个大男人怎么净关心“处女红”啊?

“什么?眉心间的这点红点也叫‘处女红’?谁告诉你的?”王爷显然是很惊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茫然地答道:“是老道士和我……我娘告诉我的呀。”

“你娘叫什么?”王爷虎视眈眈地朝我走来,好象我是一块美味诱人的食物。

“叫,叫……哦,对了,我娘叫苏女红,苏州的苏,女人的女,红太阳的红。”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晴娇告诉过我的这个名字。这个叫苏女红的女人,我与她相隔千年,却得管她叫娘,想起来确实好笑。

“果然是她的女儿。”王爷倒吸了一口气,跌坐回椅上。

我离王爷远远地站着,却看得清楚王爷脸上的表情。

王爷的脸上徒然地升起怀念之色,眼神也迷离了,好象魂也不知上哪儿飘荡去了。

我站得好些脚酸,忍不住提醒道:“王爷,您找我来什么事啊?没事的话我得走了。”

王爷定了定神,道:“你知道你娘的过去吗?”

我这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怎会知道千年前古人的往事呢?我摇了摇头

“你想知道吗?”

我平时最喜欢听故事了,何况是这个古代娘的故事……上次晴娇她们说起这个古代娘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娘有冤死的隐情,难道王爷也在古代娘的故事中?

第六十章怯怯娇女胜湖柳

这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八年前。

五月夏天的一个傍晚,浑圆的太阳已收起炙人的光芒。带着凉意的风儿,轻曳着湖边的垂扬,催起圈圈相交的涟漪……成双成对倦游的鸳鸯,交颈低鸣,缓缓地朝湖心的翠荷亭游去,那里是它们的栖息处……一群喋喋不休的金色鲤鱼,渐渐地在暮色中沉入了不甚清明的湖底......

依依扬柳树下,一个身穿浅紫色窄袖衣裙的女子,望着远处亲昵的鸳鸯发着呆……绿色柳条将她隐身其中。适中动感的身段,皎好绝色的容貌,典雅略显忧郁的神情,与静谧的湖景、感伤的夕阳,尤为相得益障……

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身穿铠甲,头戴红缨金冠的青年男子从长廊折下,缓缓地向她走来。

她没有察觉,依旧痴痴地看着远处的那一抹缠绵的火热……

待她发觉有人走过来的时候,且是一位英姿勃发的青年才俊。她赶紧提裙躲闪,兴许是太心慌了,纤足一挪便踏上了自已曳地的裙裾,娇俏的身子伴随着娇羞的“哎哟”一声,倒在了人前。

领头的那个穿着将军服色的人,抢上几步,搀起了她。

她羞答答地抬起头,而他满脸含笑地看着她。两双眼睛一对视,他和她同时在心里叫好!

他想:好美的一个女子啊,婀娜生姿的体态,千娇百媚的举止,眼波横流,眉黛含岫,肤白如皎皎盈月,发青胜溪间黑羽,含羞一瞟,腮挂两点桃红。丹唇欲合微张,吐气芳香袭人……此乃人间谪仙,天上玉女也……

她想:好英俊的青年公子!英武挺拨的身材,洒脱涤荡的作派。方正端凝的脸庞上,烔烔朗目,含情脉脉,横卧蚕眉,竖挺管鼻,润泽鲜艳的唇间,含着一抹浅浅的魅笑,夺人心魄,惑人心志……世间美男不少,唯他胜人一筹,此乃人间极品也……

两人一时陷入迷离状况。

身后的一个人上前喝道:“大胆苏女红,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她心中一惊,原来是征战在外的王爷回来了……忙上前跪到,莺声燕语地说道:“小女子见过王爷。”

他也是大吃一惊,原来这位绝色的女子竟是母亲身前的那个毛丫头苏女红!离开王府三年,当年那个不爱言语,品貌并不出色的丫头竟长成如此标致的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起来起来!”王爷心乱如麻,又好象揣着一个乱蹦乱跳的小兔子,脸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

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此刻却变得很诌媚,“王爷,咱们快走吧,老夫人还在等着你呢。”

王爷点了下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只见在渐浓的暮色的浑裹中,那个风中飘逸的美人越发动人了……美人见过无数,府内的绝色的丫头也不在少数,可如此娴静柔美的姑娘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行如拂柳,静如花照水的倩影,就此在久经沙场的青年王爷的心中安营扎寨了。

王爷走远了,她收敛起有些份乱的心绪,暗暗地责怪起自已:今天是怎么啦?怎能如此失态?为什么看到王爷会脸红心跳,甚至还漾上一丝甜蜜与羞涩?自已难道忘了命中注定要相伴一生的那个他了吗?要知道,那个他,在府外已经等了盼了自已整整十年了,自已怎能一时乱了心性呢?

收拾好情绪,她才沿着湖边的长堤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走到王爷之母住的院子已是天黑了。

屋内,长廊上,悬满了红色的宫灯。夜风摇曳着宫灯的缨络,落下满地的晕红……

正想上前到主子跟前侍候,一个平日里跟自已相交甚厚的丫头走了出来,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拉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女红,我可要恭喜你啦。”

“什么?”她不明白女伴为什么要这么说。

“王爷跟老夫人讨了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王爷的姨奶奶了,难道不该恭喜么?”女伴的语气越发阴阳怪气了,连眼神也是冷冷的。

她依旧转不过弯来,浅抿淡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少装啦,在我们面前有什么好装的?只不过我还是为你有些担心呢。王爷年纪轻轻的,却已有几房妻妾,那大夫人尤其厉害,我怕你到时候受人家欺负呢……还不如象我们这样蠢笨的,没人瞧得上,却还能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听着女伴明是关心实为醋意横生的话语,苏女红这才听懂了女伴的意思。

她什么话也不说,径直朝主子的上房走去。

说心里话,王爷英俊潇洒的样子,温柔含情的眼神,在苏女红的心湖里无异地扔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可她告诫着自已,不可以移情别恋,不可以想着王爷,一点都不可以!尽管王爷有千般好万般出色,自已还是应该如磐石般坚贞不移!

一边努力地将契而不舍地挤进心房的王爷赶出去,一边不停地给自已施加压力。

路过天井,沁人心脾的花香在黑夜中萦绕,碗大般的花朵绽放出银亮的光芒……苏女红走进花丛,在绿叶掩映中,轻轻地采摘下一朵栀子花……枙子花总在端午前后开放,总是在原地才开得欢势,一旦将它移栽,它或死,或开出来的花朵小而无香……枙子花是有生命的,所以恋旧,而人是天下万物的主宰,难道不更该恋旧吗?

想到这里,她举着枙子花朝老夫人的房里走去,她知道自已该怎么做了。

刚走上台阶,老夫人慈爱的声音便迎了出来:“是女红吗?快进来,老身有话跟你说,好歹是件大喜事。”

第六十一章你喜欢他吗?

苏女红知道老夫人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她静静地走进屋里,静静地跪在老夫人的面前。

王爷就坐在老夫人的右边,见状,忙心疼地说道:“快起来吧,好端端地跪什么?”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哈哈一笑,道:“还没过门呢,王儿就如此舍不得了?丫头快起来,要不王儿该责怪老身不近人情了。”

苏女红仪态万端地给老夫人叩了一个头,双手撑在地上,低着头道:“奴婢谢过老夫人和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王爷又是心急火燎地说:“有话起来说啊。虽是五月的天气,砖地上还是有潮气的。”

若不是有老夫人在眼前,王爷肯定要下来搀扶了。

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这个品貌出众,性格娴逸的丫头,她一惯高看一眼。常对别人说,老身的这个丫头,比人家府里的千金小姐还强几分。如今给心爱的儿子做妾,她是喜不自胜……“丫头,你就起来吧。你不起来,老身看王爷也坐立不安哪。”

苏女红的俏脸一红,流光溢彩的凤眼偷偷地瞄了一眼王爷。果真,王爷的身子好象坐在火盆上,不时地扭动着,眉宇间写满了疼惜之色……

王爷如此优秀,又如此钟情于自已。自已的这番拒人千里、让人寒心的话还是背着王爷说吧,让王爷伤心,自已似乎也非常不忍心!

苏女红又叩了一个头,不待老夫人吩咐,便亭亭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对老夫人轻轻地说:“老夫人,奴婢有句悄悄话想跟您说,奴婢是不是请您老人家借一步说话?”

老夫人朝王爷笑道:“我们娘儿俩想说句私房话,王儿可准?”试试在百度搜索“”

王爷有些羞涩,站起来笑道:“娘真会取笑。孩儿先告退了,你们娘俩慢慢说吧。”说完,又柔情似火地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苏女红,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儿子健硕、刚毅的背影,言语里充满了自豪与欣赏:“不是说自家赞自家的亲儿。老身的这个王儿啊,不仅文能安帮,武能定国,而且刚毅中带有柔情,品貌万人中也能独占螯头……丫头啊,想来你命不薄,竟让王儿看中,老身想想也为你高兴啊。”

苏女红含泪跪了下去:“老夫人,奴婢愿终身侍候老夫人。”

“傻话!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如一盆正抽箭穗的兰花,岂能伴落日暮阳?自当要去迎朝阳沐春雨,怎能守着一个老婆子过一辈子?老身可不当这个世世代代的骂名。”老夫人爱怜地说。

苏女红双手扶在老夫人的膝上,仰起斑斑泪痕的脸,道:“老夫人与王爷的怜惜之情,奴婢终身铭记在心。只是-”

“傻丫头,这是好事呀,你哭什么?只是什么?”

“奴婢自幼由父母做主,订下了一门娃娃亲,如今男方就等着奴婢期满回去合婚。所以,奴婢只能拂却老夫人与王爷的一片美意,奴婢愿来世再报主子的恩典!”说完,苏女红重重地叩下头去。

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苏女红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滚热的心被泼上了一盆冷水……心里有些不悦了。心想,你一个小丫头,真是修了几辈子才修得如此的福气,被王爷一眼瞧上。满府看去,丫头也有数百人,哪个有你这样的运气?可你竟然一口拒绝,真是个不知惜福的丫头片子!

老夫人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她当然不会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只是说:“丫头,老身记得买进你时是终身的契约,从你进府的那天起,你便与父母无涉了。”

老夫人的话说得很含蓄,可苏女红听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是:你是王府终生的奴才,父母无权管你的婚配。

苏女红泪眼盈盈,哭求道:“奴婢知道老夫人是仁慈的,老夫人会给奴婢一条生路的。”

老夫人心中很窝火,却知道这种事是强迫不来的,俗话是强扭的瓜不甜……她努力地让自已很是富态的脸上保持着雍容高贵的笑容,一如平时。

老夫人拉起苏女红,将她的纤手放入自已的掌中,无限爱怜地抚摸着,沉思了半日,道:“你知道,王爷的眼光是很高的,一般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你说,你让我怎么跟他去说?这不是要活活羞死他气死他吗?一个堂堂的王爷竟然争不过一个民间的小子,这事若传出去,王爷的颜面何在?王府的颜面何在?”

老夫人的话说得在情在理,也让苏女红的心颤抖不已,因为在不知觉中,王爷的影子已经悄然地在心中占有了一定的位置。她发现,自已竟然舍不得让王爷痛苦,舍不得让王爷蒙羞!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垂下粉面,看着自已的绣花鞋尖,无语。

老夫人的眼光是何等的犀利,洞察人心是何等细致入微!她一下便明白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小丫头尽管拒绝王爷的爱慕,可她的心里明明有王爷,只是碍着那个娃娃亲……这好办!

老夫人欲擒故纵,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难道老身这般没福气,竟招不来你做儿媳?老身虽然还是很失望,但也不想太违着你的心愿。看来,只能让王爷失望喽。”

苏女红的心有喜更有失落,老夫人愿意成全自已,按说该高兴啊,可为什么心里竟浮起浓浓的伤感与不情愿来?

老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趁热打铁,说:“这事老身得慢慢跟王爷说,冷不丁说了,老身怕王爷受不了……丫头,你也不愿意让王爷太受伤吧?”

苏女红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举手抬头之间,有个俊秀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悠……

老夫人看了一眼矛盾重重的苏女红,出其不意地问:“你喜欢王爷吗?”

苏女红脱口而出:“喜欢!”

说出这两个字,苏女红才发现自已失态了,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脸,霎时红的象块红绸布。

老夫人笑了,胜算百倍地笑了,她知道自已接下来得怎么做。

第六十二章爱火焚身

月色总是令人联想到暖昧,而夜色,却让人觉得天地间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繁星渐渐地往西迁移的时候,白天嘈杂恍若如集市的王府也安静了下来。只有高挂在屋檐下的镀金角铃在风的舞弄中摇曳翩跹,惊碎清夜的静谧……

而王府的老夫人却没有投入夜的怀抱,她在锦帐垂地的大床上坐了起来。

一缕月光柔柔地透进浅绿的纱窗,给昼夜燃着龙涎香的屋子遮上了迷离的面纱......

尽管老夫人无声无息地坐在朦胧的月色中,可依然惊动睡着外屋的值夜丫头苏女红。

苏女红急忙秉灯进来,撩起绣帐,轻声地问:“老夫人,您怎么还不睡呀?”

“唉,睡不着啊,这里堵得慌。”老夫人长叹着,拿着手轻轻地拍着日渐干瘪的胸脯。

一头长发遮住了老夫人大半个身子,所以苏女红看不清老夫人脸上的表情。

但苏女红的心里咯登了一下,老夫人睡不着,是不是还在揪心自已拒绝王爷的事啊?

想到这,苏女红便有些讪讪的,跪上床,轻轻地替老夫人摩娑着胸脯,低着头,轻声道:“奴婢让老夫人操心了。”

老夫人反手拍了拍苏女红,摇着头:“傻丫头,与你何干啊?今天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什么事啊?王府内天天都有事发生,大的有几件,小的也有数十件。

老夫人又是长吁短叹:“全是一群不省心的东西,该如何办是好哦。”

苏女红听老夫人似乎不是在说自个的事,心里便有些坦然了,轻轻地问:“老夫人有什么心事吗?”

“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丫头!前晌王爷的老嬷嬷来报你没听见啊?”

苏女红“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夫人接着说:“王爷在外征战多年,才回府几天哪?你看,几房不省事的妻妾那个闹的,酸风醋雨,差点要将整个王府淹没了……可怜的王儿,他这辈子就是没得一个真心疼他的人儿啊。”

说到了王爷,苏女红自然无法多嘴,她只是浅笑着,不答话。

老夫人好象没打算让苏女红说话,马上接着说下去:“王爷被闹烦了,今天独自住在‘清风冷月’。那个院子多年没修缮,而且院内也没小厨房……王爷一个人怎么过哦,唉!”

苏女红的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疼惜,可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稳住有些纷乱的心绪,安慰道:“老夫人尽可放心,王爷气消了就会回到那几位夫人身边去的。”

老夫人自顾自又说:“听老嬷嬷说,王爷连晚饭都没吃……唉,老身的这个心疼啊,哪能睡得着?话说母子联心,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要不让咱们这儿的厨子给王爷做点夜宵吧?夏季夜长,即便是吃过晚饭的到这个时辰也该饿了。”

老夫人正等着这句话呢,忙笑着说:“真是个细心的丫头!这样也好,要不然哪,老身一个晚上也睡不踏实……这样吧,做得了,你给送去吧,你比不得那些毛丫头,做事稳妥,老身将王爷就交给你了。”

老夫人的话是话里有话的,却不知这苏女红根本没品出味来。

她静静一笑,站了起来,道:“老夫人好生安歇,奴婢这就过去。”

月亮轻盈盈地移动着,而地上的苏女红也在轻盈盈地走动着。

抬头望了一眼弯弯的钩月,苏女红的心却如满月,尽管明亮通透,却觉得整个心被充斥的满满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拒绝王爷的情爱,并不是自已不爱王爷,而是自已要践诺父母的心愿。

身子能逃离,而这颗心,却突然蜷綣起来,好象有根无形的强索将自已与王爷联在了一起。

所以,当听说王爷晚饭没吃的时候,自已会心疼,会情不自禁地说出给王爷送夜宵的话来。

当身心不合一的时候,一个人的言行就会显得怪怪的。

想着走着,不觉地到了王爷的临时住处.

敲开“清风冷月”的院门,面对着开门老婆子埋怨责备的脸色,苏女红的脸突然红了.她只是举了举手中的提篮,仓促地说了句:“老夫人让送夜宵来。”

既然是老夫人的人,老婆子自然不敢再多话,引着苏女红往王爷的寝屋走去。

谁知到了寝屋,漆黑一团。

苏女红的心一凉,难道王爷睡下了?空腹睡觉可不好!

苏女红上前叩了叩门,没动静。

老婆子嘟喃道:“王爷睡着了,那些身前侍候的大姑娘们也睡着了?真是的,都被王爷惯的没边了。”说着,又去敲门。

依然阒静无声。

苏女红只得转身,突然,老婆子指着对面院落的一处灯光:“书房的灯亮着呢,想必王爷在书房吧?”

一抹昏黄的灯光,让苏女红的心顿时暖成一片,她轻轻地往灯光处而去。

纤指叩在门上,心却在体内狂跳不止……在吧?王爷一定在屋里……

门,无声地开了,一脸疲惫,神情萧索,却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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