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慵第1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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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一震,那些侍卫还是被追上了么可曾逃脱

“是。”

声音渐渐远去,冉冉探出身子,吁了口气。这棵树上呆不得了,天色再亮些她便无处遁形。只是她若离开,卞修的人寻过来了又当如何

世事果真无双全之法。

思虑再三,冉冉还是决定先行离去。黑衣人很快即遣返,到时她即是瓮中之鳖一般任人宰割。刚动了下身子冉冉发现腰后衣裳被树枝勾住了,解了半天才解下来,只是此刻冷不丁又听到声音。

“看来不在附近。”

“嗯,子丙说他们在附近脚程慢了些,我还以为她躲在附近,看来已经跑了。”

“现在怎么办”

“照原计划搜寻,天亮后撤退,换人再继续。”

冉冉惊得捂住嘴。原来这些人已发现他们在附近有过异常,并怀疑她就藏在附近,所以刚才特意抬高了声音让这整片地方都能听到他的话。若非她衣裳被勾住拖延了时间,雨打地面的啪啪脆响掩盖了她拉扯树枝的动作声,她一落地即会被抓住。

待这几人走远后又过了好一会,确保安全无虞后冉冉才从树上滑下。下了大半夜的雨,地面泥泞不堪,身体也冰冷到了极点。不过一看到渐亮的天色冉冉便有了希望,昭昭白日下黑衣人有所顾忌,那便是她的生机。

远远听到一群马蹄声,冉冉不知是追踪的人还是卞修的人,她不能冒此风险,于是抬脚向左侧跑起来。前方有一些湿透的散乱草堆,冉冉未在意,一脚踏了上去,整个人腾空坠落。

下面是个坑,约莫四五米,并不是太深。因为下大雨的缘故,坑底也湿了,反倒让土质松软了些,是以冉冉摔下来也未受伤,只是浑身沾染了泥。

扶着腰站起来,触目一片黑暗,只坑顶有一小圈琐碎的光亮。满身泥的冉冉却笑了,微弱的光漾着笑意,山涧幽竹般清新。

此地该为猎人挖掘的捕兽陷阱,上以干稻草覆盖,十分隐秘。即使经她踩踏后露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

老天终究待她不薄,误打误撞替她找了个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一个白天就快过去,雨听起来止住了,只是坑顶仍有水流灌入。坑里地面上已积蓄了不少泥水,看起来像个矮矮的泥潭。冉冉靠在墙壁上,小腿都没在了泥水中,白色的衣衫上泥点遍布。

这般狼狈的模样尚且事小,身体的疲惫和饥饿才最折磨人。一日一夜未进食,冉冉的身体已消耗到极限,只是四五米的坑她独身一人无法攀爬上去。

而一整日有好几批人路过,冉冉对此听得分明,猜测卞修的人定也在其间,只是她无法辨别,更无法贸然现身。

坑顶的小口子光线转暗,已近黄昏。冉冉掏出随身携带的那几枚小令牌拍打着,嘴里振振有词

“再不来以后什么活都让你干。”

“再不来我揍你。”

“再不来以后不让你亲我。”

想到曾憧憬过的和卞修退隐乡间的美景,冉冉苍白的脸有了些神采。那些画面是三四月的春日阳光,明媚缱绻,生气盎然。

而就在此刻,冉冉听到了很多男人的声音,不是军营中的号角,也不是乡间田陌里的吆喝,只是在叫唤很普通的名字“槐花”。

有很多人在叫唤槐花,一声声由远而近,冉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此地知道她化名槐花的只有卞修一人,而这个名字似乎也是他们之间默默认可的一种纽带。在这般光景下,“槐花”比“冉冉”更为妥帖,卞修他猜到了。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终于有侍卫过来,循着声音拂开乱草,欣喜的声音隆隆传开,“找到夫人了,找到夫人了,快去那边通报皇公子。”

立时有三个人跳下来,把冉冉带了上去。侍卫一松开手,浑身无力的冉冉没有任何支撑便倒了下去。

一道淡金色的影子疾风般跃了过来,拦腰抱起地上的冉冉。

看到卞修,冉冉眼泪流得更汹涌,用手拭了把脸竟满手泥水,于是边哭边笑,“你看我真没用,身上都是泥巴,又给你添乱”

话未尽,卞修唇覆了上来,当着众多侍卫的面亲她了。只是没有深入,紧紧地贴着,像是寻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第52章

死里逃生终于能回到卞修怀里,冉冉闷着头,眼前卞修的锦缎衣料顿时濡湿一片。

卞修将她抱得极紧,紧紧地搂在自己胸前,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也沾染了泥泞,“没事了,有我在。”

是啊,有卞修在。从前她遭遇泥流、被官兵拘捕、重病不醒时没有他,现在身边有他,即使在那令人窒息的泥坑中她很无助害怕,可依旧能带着笑意,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会上天入地搜遍每一个角落只为寻她。

被厚暖的裘衣裹住,冉冉的身体融融暖暖起来。林清及一旁的侍卫亦有人在笑,或许是宽慰,抑或是笑话他们的亲密,冉冉冲林清做了个无力的鬼脸,窝在卞修颈上笑开。历经这一场突变,能让她安然回到卞修身边已属大幸。

老天终究待他们不薄。

夜幕沉了下来,周遭越发空畅静谧,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疾奔在官道上,为清寒春夜带来些许鼓音。

马车在距掖渊城南城门百米处时停下。抱着冉冉出了马车,卞修踏入一片榕树林。榕树林尽头处已有侍卫在守候,见到卞修后便将密道入口打开。狭窄密道内漆黑暗淡,气流也有些不畅,显是许久未曾开启。

密道甚长,冉冉想提议自己下地行走,却饿得浑身乏力,任由卞修抱着她一路向前。行进约小半个时辰,侍卫打开前方一扇门,待进入后冉冉才发现此密道直接通往她与香儿上次躲避官兵时所隐身的密室,亦直接通向外面的花园。

如此便从城外顺利潜入城内的清蘅苑。

雨后夜晚的空气微湿带着清新,似有轻纱般的水雾缥缈在清蘅苑内,一缕安逸漾在其间,仿佛一切宁静如昨。

冉冉屋门前跪着一人,两眼红肿轻咬着唇,赫然是方嫁做他人妇的香儿。见着冉冉,香儿低垂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公主”

侍女立时端来暖胃热汤和菜点,冉冉顾不得更换脏污衣裳,先喝了几口热汤。暖暖的汤汁流入胃中,稍稍缓解了极度饥饿带来的不适。

伏在桌前的冉冉如墨黑发散乱,发上到处是零星的泥点,容色苍白,衣裳皱折。卞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专注在冉冉身上,终于轻轻缓了口气。昨晚在街上遍寻不见,清蘅苑亦无人,他心知有异状,立时调派了晖冀军所有侍卫暗中搜查,却直至下半夜方才寻获一名跟随冉冉的幸存侍卫。

这一日一夜锥心的担忧更胜于一年前冉冉被刺客掳去那次,好在此时冉冉终毫发无伤地坐在他眼前,虽狼狈,但能吃能喝的画面像是绿柳沙堤边漫漫初绽的花,极具生气而又令人宽慰。

冉冉亦明白自己饿了这么久不宜多食,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忽的,一条温湿的干净帕子飘至脸上,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浅浅泥垢,动作极轻极柔,像是羽毛撩拂,带些眷恋和疼惜。

冉冉抬头,一条长长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周遭一切都好似不复存在,只余彼此的脉脉相视。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香儿忽然重重跪下,“公主,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罚我吧。”

冉冉转过头,带些雾气的眸子稍稍迷蒙,“怎么了”

香儿泪意汹涌起来,“公主,都是我不好,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出事。”

冉冉转身扶香儿,香儿却哭着不愿起身,“公主,香儿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因此招来事端,可香儿一直很害怕。”

此事奇了,冉冉还是头一次见香儿这般模样,“到底什么事”

香儿看了眼卞修,小心道:“那天国舅的人前来搜查清蘅苑,刚巧公主闷闷不乐,我便想为公主做些蜜汁梅子,可是作料不全,于是我打算自己去隔壁街上买一些因为下雨打了伞,我以为没人瞧得见我,当时我也真的不知道国舅的人马就在外面可就在府门前的时候我让国舅身边的季恒瞧见了我很快折回府里,但是不敢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来。公主,是不是我坏了事这些天我每天都睡得不踏实,就怕出事。,一直想跟你说,又不敢告诉你。”

多年前国舅身边的季恒曾调戏过香儿,如果不是冉冉以强悍的公主身份将其压制住,香儿怕是早已经被辱。也因此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季恒几乎没有认错香儿的可能。

那天冉冉是注意到香儿情绪有异,只是当时她正与卞修冷战心情颓败,遂也未加追问。

可能吗

卞修凝眸,神情淡却,湿帕在手中轻捻,让人看不分明猜不透彻。

扶香儿起来,冉冉笑,“没事,别想太多,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真的没事”

“没事。”冉冉笑着伸了个懒腰,“浑身是泥脏透了,我先去沐浴,估计得洗上好一阵。”

闻言,香儿不停点头,“好好好,水早就备好了。”

亦得空进餐沐浴,卞修换了干净衣裳,走出来,见林清已在外候着。

敛了眉,卞修边束腰带边问:“处理得怎么样”

“两名失踪护卫的家属已经安顿妥当。”

“嗯。其他的呢”

林清躬身,“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只是听他们说那些人有备而来,目标明确,该是谋划已久。”

这是自然。清蘅苑守卫森严极难得手,于是选他们外出的时机下手,如此处心积虑的暗杀必定经过了周详计划,

林清看了看卞修,眸光有些闪烁,“会不会真是”

“清蘅苑多加一百名护卫,加强守卫,不可有半点闪失。”

“是,那需不需要先将皇后送出京城”

卞修微眯了眼,摇头。若躲在背后的人果真有心寻找,将冉冉藏于何处都一样。更何况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冉冉已进去一个多时辰,卞修坐在书桌前,见香儿出来,却未见冉冉,“人呢”

“公主说在泥坑里呆了那么长时间需要多洗几次,让我们先回去歇着,她自个儿洗。”

行礼退下,香儿走至门边又颓颓回转身,“皇上,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一定不会把清蘅苑暴露出去。”

脸上是淡淡的镇静之色,卞修随意挥了挥手,“是我疏忽了,下去吧,不关你的事。”

香儿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带上门。

又是小半个时辰,冉冉依旧未出来。卞修走过去叩了门,无人应答,心下一紧张,便推门而入。纱幔徐缓舞动,别有一种袅娜之姿,空气里蕴着淡淡的花香,十分沁人,但无迷蒙氤氲的热意,显见水已凉透。揭开最后一层纱幔,入眼是飘浮在白玉池内水面上的鲜嫩花瓣,而池中,空无一人。

水色清透,一目见底,必无人溺在水中。卞修缓步行在白玉池边,听到轻微的声响。

四下无人,卞修循着声音,转至白玉池侧面的一个角落。换上干净衣衫的冉冉坐在地上闷头抱着膝盖,仍湿的长发贴在身上,纤弱的身体一颤一颤,抽噎声极轻,却浓得化不开,一点点一点点渗进人的心里。

心顿时被针扎了,卞修俯身,抚上冉冉的背,“冉冉,怎么了”

冉冉一怔,抬头,脸上有干涸的泪,亦有涌出的泪,“卞修,我怕。”

卞修整个将冉冉圈在怀里,“我在这呢。”

冉冉泪水淬过的眸子清亮如洗,“泥坑里的时候我很怕,现在还是很怕,那些是母后的人对不对她发现我了,她还是容不下我,我们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不会。”卞修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有我在,我们就能在一起。”

怀中的冉冉没有声响,卞修托起冉冉的脸,见那未施脂粉的柔嫩脸颊上已没有泪,在笑,“从前你一直不要我,我到处漂泊,现在你回心转意了,又有人容不下我,那个人还是你的娘亲。我觉得可能是最初的十五年我把所有的好运数都耗尽了,所以从那之后老天便开始让我受尽磨难,是不是这样,我究竟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全都交给我。”

眼前仿佛出现那两年独守在永央宫寂寞的小小身影,还有那一年漂泊在外的孤单身影,卞修将冉冉搂得更紧。她确实承受得太多,所以从决定和她在一起那刻开始,他便对自己承诺要许她一个无风无雨只有阳光的未来。

可这次还是让她身陷险境了。

冉冉木木地睁大眼睛看着卞修,“母后不喜欢我,容不下我,她是你娘亲,你会因为她的阻挠而放弃我吗”

“不会,一定不会。”卞修在冉冉额上亲了下,“对我卞修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这似乎还是卞修第一次如此袒露心迹,冉冉的笑像是被蜜熨过,又哭又笑像个孩童,“我傻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那自然是不会丢下我的,我真傻。”

卞修静静看着冉冉,目光一丝丝从冉冉脸上划过,记忆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初见时那个美丽的午后。

他们明明自小相爱,却因为老天的戏弄蹉跎了小半生,悲哀,亦荒谬。

这个女孩爱了他那么多年,守了他那么多年,依旧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会弃她离去,执着孤单得让人心疼。

而他呢在昨晚知道发生何事后便如着了魔般翻遍整个京城,生怕会失去她,那种锥心的痛无法言明。

无论发生什么,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分开了。

他要她,她要他,他们只是这人世间最普通的一对恋人,他们不是神,也需要像普通恋人一样互相占有,以此宣泄对彼此的爱,尤其是在这般生死存亡之后,那种想将对方融于自己的感觉尤为迫切。

他要她安心,要她快乐,如果会有天打雷劈,也全由他卞修一人受了。

“那个时候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冷不丁的,冉冉所有的话语都被卞修吞没,恣意的吻漫天漫地席卷而来。

抱起冉冉,卞修走回屋内。

属于他们的情诱之夜,蛰伏了好些年,终于来临。

第53章

属于他们的情诱之夜,迟来了好些年,终于到来。抱着冉冉倒向柔软的床榻,卞修挥手撩下纱帐。纱帐轻轻摆动,掩起一片春光。

清夜无月,即使有月也会相形之下黯淡br&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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