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乐第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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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死,病的病,及至楚昭攻占皇宫,活着的就只有她了。

见朱槿半晌无话,楚唯就说:“我得到消息说林将军并没有死,只是不见了踪影,林将军心地仁厚,多次救黎民于水火,是个有功德的,想来必有后福。”

朱槿乍闻此言,自然是难以相信的,可哪个子女不希望父母健在,被楚唯这么一说,心中也燃起了些微的希望,忙问道:“公主,公主此话当真”

本想问楚唯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转念想到不应打探主子的部署,生生转了话头。

楚唯还真怕朱槿寻根究底,见她乖觉,心下一松,“这么大的事,我怎会骗你只是”

楚唯就叹了口气。

吓得朱槿几乎屏住呼吸。

“只是不知道林将军如今在何处栖身,你是他的嫡亲女儿,可能想到什么线索,我也好派人去查访。”

因怕朱槿心存疑虑,又道:“可怜林将军忠勇无双,竟蒙受这样的冤屈,想来竟与我楚氏的遭遇一般。”

朱槿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楚唯的意思,心下感激莫名,“家中遭难时,我只有九岁,此时恐怕说不出是什么,许多事情还要仔细想想,公主且给我些时间。”

楚唯自然不会难为她,安慰了朱槿几句,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她应该是在努力回忆一些痛苦的经历。

楚唯极为体谅的放了朱槿回房,一边叫木槿进来吩咐她要好生看顾着朱槿,木槿吓了一跳,楚唯又不好明说,只是含糊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叫她去给朱槿炖一碗理中汤。

楚唯看着木槿复杂的神色,就想这丫头不知有没有心上人,瞅空要向朱槿打听打听。

紫檀带着韩雪峰来见楚唯。

楚唯见只有韩雪峰一人,就说:“去把沐侍卫也请来吧。”

这些日子,楚唯看得出沐川和韩雪峰关系非比一般,韩雪峰知道的事自然瞒不过沐川的,自己索性做个用人不疑的样子,更何况,她此时也是实在无人可用,早有收服沐川等人的打算。

沐川见楚唯不避着他,果然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躬身侍立的两人,楚唯笑言:“千竹苑不比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两位若真把我当主子,就坐下说话吧,我实在不耐烦那些虚礼。”

都这样说了,两人哪敢不坐,嘴上一叠声的道谢,捡了末座坐了个边儿。

离得可够远的。

楚唯也知道他们一时难以习惯与主子坐着说话,想想当初动辄磕头作揖的赵子恒,楚唯也不再难为他们,问道:“汇阳那边情形如何”

韩雪峰立时正了正身子,恭声答道:“汇阳县的情形正如公主所料,县令吴之道为官不正,多有贪污索贿之事,纵容吴毅等富商土豪欺压百姓,这几个月来越发的变本加厉,据说是家里遭了劫,急着搜刮银钱应付年底的考绩。”

楚国官员三年一考评,今年正好是考绩的年份。

没想到自己一招劫富的举动,竟然给黎民百姓带来更多的苦难,到底是思虑不周,楚唯心里一阵的懊悔恼恨,放在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韩雪峰正欲细说,书房里突然啪的一声脆响。

唬得韩雪峰和沐川一跃而起。

发现竟是楚唯生生的捏碎了太师椅的雕花扶手。

紫檀惊得低呼一声,抢上去查看楚唯的手掌,楚唯意识到自己失态,轻轻的摆了摆手,长吁了口气道:“我没事。”

是想起了绿萝的身世吗紫檀与绿萝同岁,是知心的朋友,此时见楚唯如此,心里也替绿萝感激。

她对武功深浅没有概念,只知道楚唯日日勤于练功,是以对楚唯这一捏的手劲儿倒并没有多惊讶。

沐、韩二人却是大大不同了,这可是黄花梨木的座椅,木质极为坚硬,楚唯这一招若是用在人身上,必定是筋段骨折的,就算是有天赋的习武之人,没个年功夫也练不出这一手,公主习武不过数月,怎么会有这样的功夫。当晚沐川与韩雪峰说起此事,韩雪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唯稳了稳心神,重新让两人坐下回话。

韩雪峰料想楚唯是恼怒吴之道鱼肉百姓,心想公主是个心善的,必定听不得世间惨事,就把本来要细说的用于佐证的几宗冤案给省了,转言道:“吴之道虽然可恶,但汇阳也不是没有好官,县丞岳云天就颇有口碑,多行救扶百姓之事,听说还曾冒险上书弹劾吴之道,但不知怎地,折子被压了下来,吴之道对他恨之入骨,可岳氏是当地的望族,吴之道一时没奈何,只好处处给岳家找不痛快。”

自己只让他去查吴之道,他却把其他人也都摸清了,还推荐了可用的岳云天,楚唯心中满意,脸色也缓和了些:“不知是什么人压下来的”

韩雪峰踟蹰一下,道:“这个,这个属下也不甚清楚。”

是在考验自己的眼力吗

楚唯就笑了:“我看韩侍卫可不像是会把不清楚的事情拿出来说的人呀”

韩雪峰闻言大窘,连忙起身答道:“属下确实没查到实据,只是吴之道惯以钟大人的门生自居,且言语之中似乎与钟参军极为熟稔。”

钟秀亭

也只有这个纨绔蠢材会包庇吴之道这种不堪用的人吧。若说是万世衡,她还真不信。

楚唯点了点头,吩咐紫檀重赏,又与二人到了声辛苦,便让二人去外院休息。

此时,日影已经有些西斜,暑气多少弱了些,楚唯并不急于回宫,信步在千竹苑里转悠了一圈。

路过染青斋时,看到了一墙的常青藤,郁郁葱葱,只觉得极是刺眼,楚唯眼睛一阵酸涩,险些掉下眼泪,前世自己和轩儿都极爱常青藤的,无奈北齐寒冷,总也养不过冬,后来轩儿就把花架子搭在屋子里,冬天供上火盆,竟真的绿了一冬。

那时她穿了极暖和的衣裳,披着大红锦缎狐裘领子的披风坐在常青藤的架子下,命人开了窗户,窗外就是鹅毛般的大雪。

轩儿还曾为她画了一副这样的美人图,宫里的妃嫔听说了,纷纷到她的藤架子下煮茶赏雪,她生怕别人会对这个与太子齐逸没半点相像的轩儿有所怀疑,慌得忙不迭命人把常青藤送给了皇后。

众人都夸她孝顺,她却是有苦自知,那以后,再也没在冬天养过常青藤。

楚唯回过神,连忙收了眼泪,匆匆的回了宫,回宫前却吩咐朱槿把染青斋的常青藤尽数拔了。

回宫后,韩雪峰的话,如芒刺在背一般,使得楚唯心里莫名的烦躁,陪楚昭吃饭时就有些神思不属,楚昭只当她是染了暑气,关切道:“长乐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

楚唯一下子福至心灵,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楚昭见了,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慌忙拿着帕子给楚唯拭泪,一边道:“长乐莫哭,有什么委屈的,说与父皇,父皇给你做主。”

楚唯也借着流泪的功夫组织好了语言,听了楚昭的话,果然好了些,却还是抽噎道:“长乐身边有个叫绿萝的丫头,长乐听说她正巧是汇阳县人,就多问了几句封地上的事,哪知她却说汇阳县令害得她家破人亡,长乐自然是不信的,可绿萝素来也是个稳妥的人,索性就遣了亲卫去探查。”

楚唯说着看了楚昭一眼,见楚昭听进去了,续道:“今天那侍卫来回话,竟果真如绿萝所言,那个县令行事无德,欺压百姓不说,他还,还,还”

说着说着,楚唯竟然说不下去了,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楚昭赶忙拍了拍楚唯的背脊,端了茶盏给楚唯,急道:“别着急,慢些说。”

楚唯喝了口水,果然气顺了些,哭道:“他还说搜刮的银钱都是女儿索要的”

楚唯说着一下子扑到楚昭怀里,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大哭不止。

楚昭听了勃然大怒,根本没想调查的事,大笔一挥,亲自写了圣旨,“汇阳县令,贪污索贿、草菅人命,罪名之多,罄竹难书,革去官职,立斩不赦。”

连汇阳县令叫什么都不问,就下了诛杀令。

楚唯见了心中感激,却也叹息父皇行事太不谨慎,规规矩矩的给楚昭磕了个头,道:“谢父皇为长乐做主,只是长乐还有一事相求。”

楚昭亲自扶起女儿,“什么事,但说无妨。”

“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可是今天有这个县令吴之道,明天又说不准派了个什么人去,说了什么话,女儿实在难以安心,斗胆求父皇收回封地。”

说着又哭了出来。

哪个有品阶的公主没有封地的如若果真收回封地,长乐岂不是少了一份倚仗。

楚昭一阵的头痛,“长乐放心,父皇定然派个好官去。”

“什么样的官是好的长乐又不认识他们,实难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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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34章请罪

“这有何难,朕多叫几个人来考评,长乐在屏风后一起看着,亲自挑一个还不成或是长乐就选个你认识的靠得住的人去做这个县令好了。”

这实际上就是给了她封地官员的任免权,这是一品镇国公主才有的权力,而她还是个三品的辅国公主。

楚唯得偿所愿,心中欢喜不已,面上却颇为踟蹰,道:“那女儿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待有了人选再请父皇定夺。”

圣旨一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却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波澜,御史上书弹劾内宫女眷干政,句句占着祖宗规矩,矛头直指楚唯。

若是昏君暴君自然不必理会这些,可楚昭是个有心想做明主的,正为这事头痛不已,素来在御史中颇有威望的赵文修也上了两个折子。

楚昭一见赵文修的名字,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是出了名的顽固的,哪知一看之下,却是喜出望外。

两个折子,其一痛陈汇阳县令吴之道十大罪名,说的言词确凿,无可辩驳;其二是一纸千言的请罪书,写的洋洋洒洒,自斥身为观政御史未能尽监察百官之责,致使吴之道这样的贪官污吏横行多年,有负皇上隆恩,已是死罪,何况连累公主名声受损,又劳皇上忧心,更是千死万死。

楚昭在朝议时当堂宣读了这两本折子,批道:“吴之道已死,此事朕不愿再提,至于赵卿家的请罪折子,倒是给朕提了醒,御史台是有些乱了,而且朕看着不仅是御史台,地方官吏乃至朝廷重臣中也有些不明事理,只知道纸上谈兵,满口的规矩礼道,却对民间疾苦不闻不问,实在可恨”

虽然并没有真正降罪于谁,反而加了赵文修的俸禄,可天子的一席话,已经惊得群臣鸦雀无声,纷纷上书请罪不提。

一番风波之后,已经是仲秋时节,京都四处丹桂飘香,各式桂花糕摆上了桌面,而御书案上却是楚唯亲手制作的节节糕。

中秋节当日,楚昭于长春殿设宴,宫宴上,芳仪殿美人花静芳身体不适,楚昭虽然不耽于美色,骨子里却颇有些大男子气概,对仅有的四位妃嫔都也算得上是呵护备至了,见状立即宣太医诊脉。

花静芳中秋节诊出喜脉,楚昭大喜。

楚国沿用前朝的规矩,嫔妃怀胎时不宜进封,以免冲撞了胎儿,是以赏花静芳珠玉无数,又加了花静芳的父亲鸿胪寺卿花杲的俸禄。众人一时艳羡不已,转而就将目光投向钟万年和余重,家里同样出了嫔妃的太府寺卿钟万年就有些不自在,倒是余舒的父亲卫尉寺卿余重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笑着举杯向花杲祝贺。

楚唯有些头痛,前世徐近雅没有替楚昭选妃,花杲也没将女儿送进宫,自然没有这个孩子的,而今生情况却是不同,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孩子,又会给楚国带来怎样的变数

不多久,花静芳有些乏累,由众仆婢簇拥着退了席,楚唯也不耐烦这样只知歌功颂德全不见朝局危机的饮宴,趁机嚷着困了,先行回了借翠轩。

路上,指月就向楚唯讨主意:“万容华有喜时,借翠轩的贺礼是一对翡翠三镶如意,这次芳仪殿那边的贺礼还要请公主看看。”

说着递给公主一张纸笺,“都是库里的东西,奴婢看着列了三样,公主要不就选一样,都是极应景的。”

楚唯接过纸笺看了看,一串临海郡进献的拇指大小的南珠佛珠,一方前朝传下来的松花石古砚,还有一只福寿安康镶猫眼石的赤金项圈。

都比不上送给万胜雪的那对翡翠三镶如意,看来指月这是按品位来挑的,楚唯赞许的向指月点点头。可却半晌拿不定主意,心念一动问道:“前面的宴席可散了”

指月笑道:“中秋要赏月赋诗的,皇上还要点才名,摘得头名的有重赏呢,哪有那么快完的,怕是要到三更方散呢。”

楚唯就吩咐绿萝:“你去把我前些日子画的那副秋菊图拿去前面给陈先生,请他写几个字。”

说着将礼单塞给了绿萝,绿萝微微一愣,立时明白过来,一溜烟的跑了。

楚唯自从四周岁生日后就开始跟着陈远学画,刚刚入门开始练习花鸟画,可她于此道毫无天赋,偶有习作,也只是个五岁小孩的水平。

不多时,绿萝就捧着秋菊图回来了,上面果然多了陈远飘逸的笔迹,简简单单四个字:淡泊如菊。

楚唯的这幅画,说是秋菊图,其实并没有画完,简单几笔的花枝,擎着两朵墨菊,随意点了几滴墨迹勉强算是花瓣,一片叶子也没有。

楚唯当时说要画菊花,指月兴匆匆的把各式秋菊端了十几盆摆在楚唯面前,谁知楚唯画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得了这么几笔,实在半点作画的灵感也找不到,笔墨点到哪里都觉得多余,最后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把画纸丢到一旁,钻进了练功房,还是习武简单些。

这样一幅秋菊图,若是提上整首的诗词,必定变成了画配字,喧宾夺主不说,更会不伦不类的。而陈远不仅极得体的只写了四个字,而且还画龙点睛一般,简单几笔勾勒出的秋菊图立时有了谪仙的气质。

楚唯再次为陈远的才智折服,在心里把自己的这位先生大大的膜拜了一番。

绿萝见楚唯一副极是赞赏的神情,暗想难道自己会错了意,公主真是要请陈大人题字的可这个礼单怎么说一时不知该不该递上去,嗫嚅着小声唤了声公主。

楚唯这才发现自己忘了重点。

放下秋菊图,接了绿萝的礼单,意料之中也是出乎意料的,陈远勾了松花石古砚和福寿安康镶猫眼石的赤金项圈两样。

指月有些犹豫道:“这两个加起来恐怕要越过了万容华。”

“哪有送礼送单的万容华不也是一对如意。”

“要不奴婢再去库房找找其他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楚唯心中哀叹,耐着性子道:“不用了,万容华是个大度的,不会计较这些,我看这两样就很好,明天你亲自送去芳仪殿。”

又道:“带上紫檀,也让她也跟着见见世面。”

指月最大的好处就是顺从,楚唯这么一说,她虽然心中认为不妥,却也不再多说一句。

第二日,指月从芳仪殿送礼回来说,花美人本来不大自在,但听说是借翠轩的人,竟亲自见了,不但叫嬤嬤准备了回礼,还给借翠轩里服侍的都封了赏。

看来是个会来事的。

楚唯再问了几句,指月答的都极为寻常,楚唯就收了话。

去上书房时,紫檀凑上来与楚唯说:“奴婢去时正碰上钟灵宫的张嬤嬤和樱桃姐姐出来,进到花美人寝殿时,赐坐的锦墩儿还是热乎的。”

看来也亲自见了钟灵宫的人,还说什么不自在,是想多卖自己一个情面吗

楚唯满意的朝紫檀点点头。

不多时就到了上书房,楚唯见到陈远,笑言道:“多谢先生赐字,先生妙笔一出,我那拙劣的几笔也得了风骨。”

陈远笑道:“公主也太谦虚了些,臣只是在画中品出了公主的卓然气度,白写了几个字,反而着了相,公主不嫌弃就好了。”

两人互相恭维,没说几句,楚唯就说不下去了,与陈远相视着大笑起来。

陈远见楚唯心情不错,趁机问道:“臣见公主几日来似有心事,不知臣可否为公主分忧”

楚唯闻言收了笑意,斟酌了一下,道:“那吴之道的罪状,我是交给的是先生,怎地上书的却是赵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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