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赋第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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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激烈地撞击着胸腔。

原来是我是因为我一直在宣扬赞美中原的锦绣富饶,才让冒顿对中原产生了犹如饿狼般的强烈野心。

那么,未来的白登之围,冒顿写给吕雉的挑衅信,都是在此刻埋下了灾难的火种

突如其来的强烈的震撼令我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攫住了。

他不能死

冒顿不是这样死的。

他不能死在我的手下

如果历史因此而改变,那么,未来的某些东西也将会消失在时空的罅隙里。或许不会有我,不会有学长,更不可能有学长的灵魂附身于霍戈这件事,那么,我所坚持的仇恨又是什么呢

我的手战栗着,几乎握不住刀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认定我不会杀你吗”

为什么我总是被他看穿而我,却始终看不透他。

多么不甘心呵

虽然我没有想过要以这样直接惨烈的方式来结束他的生命,但是,我也无法忍受他就在我的刀下,我却无法将刀锋再推进一寸。

为什么要我做选择

为什么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稳稳地托住。

冒顿的神情有一丝奇异的温和。

“这把刀你先留着防身,骑上快马,一日一夜可以翻过那座山头,趁雨还没有”他的声音蓦地冻住了。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背后突然有一股大力将我往前推了一尺。仅仅就是那么一尺的距离,黑暗中只听得“嚓”的一声,是刀锋切入韧甲的声音。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脑中一片空白。

冒顿的面容隐约变得狰狞。

是痛还是怒

我来不及细辨,手上一轻,身子已被冒顿猛地推离开去。

我张皇回顾,夜色里,十几道人影宛如鬼魅般悄然静立。他们穿着黑甲,整个脸隐在黑色的头盔里,看不清面容。

细雨,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王庭撒野。”

冒顿以刀指地,冷冷地喝问。

没有人回答,那些人悄然掩近,动作整齐,配合默契。

雨点打在他们的黑甲之上,反射着清冷的寒光。

我的头皮阵阵发麻,忍不住看了汗血马一眼。

冒顿没有转头,但却像是已看到了我的动作,“你走,往南走。”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又是那个冒顿了,面对千军万马亦不动声色的冒顿。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表情冷静得有些冷酷。

我咬一咬牙,一把握住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不管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冒顿。

而我,只要驱动这匹大宛名驹,就可以逃离这里的一切,恩恩怨怨,再也与我无关。

就在我骑上马背的那一刹,黑衣人发动了攻击,钢刀撞击着雨丝,雨花飞溅。

雨滴落在我的头上、脸上、身上冰凉入骨

我闭上眼睛,感觉雨滴混着面颊丝丝滑落,像泪更像血

刀锋搅动空气,在周围流动,发出低而尖锐的啸声。

有人扑跌在地,有刀脱手飞出,风中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

“你还不走”冒顿大吼。

我猛一提缰绳,红马长嘶一声,扭头冲入血雨之中

第三章如梦1

冒顿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休息。暂时,冒顿负伤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了起来,除了医官、呼伦与金帐宫里有限的几个心腹女奴之外,旁人一概不知。

但是,过了今晚,明日一早他必将面对东胡使者,到那时,是否还瞒得住呢使者才抵王庭,单于便遇袭被刺,王庭里的将士们会怎么想冒顿受伤的消息若是传到东胡,那东胡王又会如何做

我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卧榻之上合目而眠的冒顿。

他面色苍白,眼眸紧闭,眉峰之间一道折痕,就连在睡梦之中也未曾舒展。

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到如今,王庭诸事不断。虽说有些事端是他一手挑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看着他,我才会觉得安心,觉得整个王庭,乃至整个匈奴,才可以安定。

我不由得伸出手来,轻触那紧皱的眉心。

然而,指尖才接近他的脸,冒顿便倏地抬起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他眼中毫无睡意,目光雪亮如闪电。

“我”我脸一红,正想着该如何解释。他已看清是我,松开手,又疲惫地躺了回去。

我有些悻悻然,“你不累吗睡觉都要防着别人暗算。”

他闭上眼睛,难得的没有反驳,“这一晚你也折腾得够累了,下去休息吧。”

我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像是又睡着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阏氏。”

帐外有人小心翼翼地通报了一声。

我道:“进来。”走到一边。

进来的是一名长发女奴,头发披散下来,几乎挡住了整张脸。我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一眼,女奴的身体猛地一紧。

我冲她笑一笑,又站开了一些,“别紧张,还和以前一样,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对什么人都不要说。”

呼伦派出来的人我还是信任的。

女奴点了点头,从我身边走过。

我一怔,脱口道:“你站住”

她显然是着了慌,不但不停,反而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卧榻之前。

“阿喜娜。”我压低了声音喊,怕吵醒冒顿,更怕惊动了帐外的侍卫。

女奴的动作慢了一下,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以更快的速度扑到冒顿的身边,右手腕上寒光一闪,已多了一把匕首。

我一惊之下,合身扑过去争抢。

她不愿与我抢夺,一个躲避不及,匕首“喀”的一声插入卧榻里。

我掰开她的手,拉着她往后退。她却疯了一般上前去抽那枚匕首。

“你疯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回头看我一眼,长发披覆之下,那双眼灰暗而绝望。

我的话一时全哽在了喉咙里。

她却猛力一挣,挣脱了我的钳制。

我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蓦见她捂着肩膀踉跄退了两步,那把匕首原本用来刺杀冒顿的匕首,就那样颤巍巍地插在她的肩头。

我松了一口气,看向冒顿。

他脸色苍白,神情却还平静。方才那一下没有要了阿喜娜的命,应该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我上前扶起阿喜娜,将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拨开。

“傻丫头,有什么话不能”蓦地,我脸色大变,“刀上有毒”

阿喜娜苦笑着点了点头。

她面色灰败,嘴唇发紫,从伤口里面淌出来的血是黑色的。

“解药呢解药在哪”我抱着一丝希望。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有人下毒,就有人解毒,何况她伤的是自己。

“没有。没有解药。”阿喜娜摇头。

“她是来刺杀我的,又怎么会把解药带在身上让我们搜去”冒顿冷定地说。

我一时乱了方寸,抱住阿喜娜,“那怎么办怎么办”

“郡主。”阿喜娜反握住我的手,漾出一个虚弱的笑影,“阿喜娜早就是该死的人。早在我找到蕖丹王子和比莫鲁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听他们的话,去东胡请兵。东胡离白羊那么远,我们还在半路,就听到白羊城破,王子自杀的消息。我不应该走,我应该陪在他的身边的。”

“你见过蕖丹和比莫鲁”我诧然问。

如果阿喜娜是在匈奴兴兵攻打白羊城之前见到蕖丹,白羊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见到了,我也把郡主的话都告诉了蕖丹王子,可是王子说,他不能逃走,也不能反手攻打自己的子民。如果他的死,能让匈奴得到安宁,如果冒顿可以让匈奴变得更强大,那么,服从命运的安排是他最后的选择。”

我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我仿佛又看到了蕖丹,他说:“我们生在这样的家族,就必然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匈奴要成为整个草原的霸主,就必须要有冒顿这样的首领。”

他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匈奴的强大。

可是如今,匈奴又面临多事之秋。蕖丹,如果你还在这里,你会怎么做你还会相信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么

我泪眼地看了冒顿一眼,他靠坐在卧榻之上,眼眸半眯,似乎是睡着了。

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你先别说话,我去叫医官。”

“不,没用的。”阿喜娜拖住我的手,“不要惊动别人,我不想被人拖出去当作刺客严刑拷打,这样死去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而且,郡主,我马上就可以见到比莫鲁了。”她微微地笑。

可是那笑容,看在我的眼里,竟是比哭还要凄凉。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哭着跪下来。

有什么比看着曾经亲密的伙伴,一个一个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人痛惜和难过呢

“郡主”阿喜娜艰难地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要小心东胡王。”话音未落,她的手臂已因力弱而慢慢顺着我的长发滑了下来。

我接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你们还是去了东胡”

“是我们一行二十八个人都是比莫鲁的亲信部属他让我们执着王子的信物去东胡请救兵。”

“傻瓜。”我眨了眨眼睫上的水珠,“他是要保存你们的性命。”

阿喜娜虚弱地笑了,“我懂了我现在才明白他的用心可是他不懂没有他我怎么能独活我只恨没有和他一起死在白羊的战场之上”

“阿喜娜”泪水很快又模糊了我的眼睛,“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你如果想她不死,就去找东胡使者要解药。”冒顿忽然睁开眼睛,黑瞳如惊电一般掠过我的眼。

“不这把匕首是东胡王亲赐的。”阿喜娜摇了摇头。

“那么,昨晚来刺杀我的,都是蕖丹的人”

“我是最后一个保护蕖丹殿下离开王庭的人再也没有了”阿喜娜的声音渐渐微弱,可是她的唇边却始终浮着一朵虚幻的笑花,“你看比莫鲁他来接我了”

最后一丝微弱的语声飘散于空中,良久良久,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静默,如蛰伏在暗夜里的兽,将我们彻底吞噬。

朝来寒雨晚来风。

昨夜一场急雨,到了今晨,云还不散,淅淅沥沥的小雨漫天卷地地飘了下来,雨水流散不开,积成洼地,草原上无处不溅着浑浊的泥水。

牧民们将马群拉了回来,缩在帐篷里,喝酒唱歌,谈天说地。

我握着一册竹简,倚在榻上,竹简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茉叶忙进忙出,指挥着小奴隶们修补被暴雨打坏的一角帐顶。

很吵,头很痛。我却睡不着,也不想开口说话,只是那么怔怔地坐着。

每次看到茉叶一转身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样似梦非梦地呆坐了一会儿,猛然见到呼伦一身泥一身水地冲了进来。她从不曾如此慌张狼狈。

我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却仍然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让你亲自跑一趟随便打发个小奴隶过来说一声就行。”一面站了起来,吩咐茉叶拿干净的衣裳来换下呼伦身上的湿衣。

不知道是淋了雨有些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呼伦的嘴唇哆嗦着,一直抖一直抖,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我亲自倒了一杯热马奶,递到她的手中。

“慢慢说,没事的,别慌,别慌。”

我将杯子放在她的手中,再将她的手握于掌心,紧紧握着。

呼伦看我一眼,那眼里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同情。

我心头一紧,果然听得她说:“阏氏,你走吧,快点走,走得越远越好。”

看来,这件了不得的大事是与我有关。

我笑一笑,“同样的话,昨天单于已经对我说过。”

呼伦一愣,“单于也让你走”话音未落,她已急急推开我,“茉叶,茉叶,快来,我帮你收拾东西。”

“别忙,”我苦笑着将她拉到矮榻上坐下,“东西由茉叶慢慢收拾,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要我走”

呼伦沉默了一会,低下头,轻轻地说:“今早在王帐之内,东胡使者提出了第二个要求,他要你跟他回东胡。”

“他要我跟他走”我的脑筋一时没有转过来。

“他说,东胡王需要一个美丽的姬妾。”

我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还是因为那个草原霸主的传言。”

我的夫君,是千百年来最英明伟大的草原之王

这荒谬的谣言,到底还要摆布我的命运多久

“单于他答应了”

“没有。”呼伦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单于连金刀都拔出来了,差点当场斩了那名使者。”

“到底还是没有斩,对吧”我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呼伦轻轻叹了一口气,“女人的命就是这样的,被自己的父兄、丈夫当作礼物送过来送过去,可你偏偏就是太聪明。”

“我聪明你信不信我的命运早就被玉阏氏预见到了。她说,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你还可以逃走”呼伦说。然而,她的眼里却有一抹淡淡的无奈和悲哀。

“逃走”我默默地立在帐篷口,任凭细碎的雨花飘进来打在我的脸上、身上,眼前是一片雨雾茫茫,“只有上天知道,我早已无处可去。”

第三章如梦2

冒顿进来的时候,我和茉叶正忙着整理行装,来的时候孑然一身,没想到在匈奴多年,走的时候也有了满满几箱行囊。

不过多半还是我平日里收集的一些汉人竹简。

我不由得感慨,如果这些东西能带回现代,我将会变得多么富有

“你在干什么”我回头,看到冒顿愠怒的脸。

我淡淡一笑,“在收拾东西呢。以后,我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和单于做对,没有人一心一意念着复仇,惹单于生气了。”

冒顿默然,眸中冷光一倏而过,良久,哑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是的,我早就应该猜到,从单于让我去中原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猜到,东胡王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一千匹骏马而已。”

“那么,你是否后悔回来”

我低笑,目光落在帐内唯一的一盏烛火之上,一灯如豆,青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方寸之地,“后悔有用吗如果要说后悔,该后悔的是那一日我根本不应该去图书馆,不该向学长”

表白

最后两个字我没有说,说了,冒顿也不会懂。

我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冒顿默然,灯光莹莹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眼看起来有一丝扑朔迷离的光,“是呼伦告诉你的吧她来的时候,你本来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不走”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肯放我走”

“到了这个时候,我为什么不能放你走”冒顿面沉如水,语气里隐隐压着一丝怒意。

我自嘲地笑了笑,“今天之前,你放我走,顶多不过是跑了一个阏氏而已,你为了我这个救命恩人,或许可以忍受这种羞辱。但是,今天之后,我已经成了匈奴维系与东胡交好关系的礼物”

“谁说你是礼物”冒顿蓦地打断我的话,面容冷厉、僵固,看着我的目光尽是愤怨哀戚之色。

我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硬生生将下面的话语吞了回去。

他却忽然转身出帐,大声咆哮:“来人哪将那东胡使节的狗头提来见我”

我悚然一惊,看着两名近卫武士小步奔到面前,觑着冒顿,见他盛怒的样子,只是不敢言。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挥手将他们打发走。

“你这又是何苦明知道东胡王是借机寻衅,你还要冲动生事。难道,单于以为,匈奴如今的兵力可以胜得过强大的东胡么”

“胜不胜得过,不是你说了算。”他额上青筋毕露。

“可也不是单于说了算。激怒强国,外族的铁蹄会践踏我br&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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