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靖云祸事 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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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成虎劈来的这一刀,有几分开山碎石之威。飒金钢刀一落,气劲化作三柄利刃瞬间朝着忘川劈来,刀身虽未至,但闻碎空之音。忘川目光一凝,剑指一挥,三道剑气击碎迎面而来的利刃。

饿狼啸月之声乍响,彭成虎大踏步而来,势如蛮牛冲撞,飒金钢刀在其手中舞得是虎虎生风,刀气纵横。忘川微微一笑,指诀变幻间,全身出现了一圈护体元罡。只听见“叮叮”声响,飒金钢刀每挥出一刀,便见四周出现无数到期凝结而成的利刃对着忘川身体四周砍来,然而虽气势凶猛凌厉,却只在忘川护体元罡表面激荡出一圈圈涟漪罢了。

“花拳绣腿,彭成虎,如果你就只有这点修为,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认输吧。”

彭成虎冷哼一声,双目充血,全身经脉如虬龙般凸起,气势凌冽,飒金钢刀在他手中挥舞,如疯如魔,刀气如狂风骤雨,翻江倒海。

忘川轻笑一声,指诀变幻,弹指一挥,护体元罡骤然爆裂,气浪翻涌如大江大河之水涛涛不绝,汹涌澎湃。院内犹如经历一场骤雨初歇,残花满地,绿叶凌乱。彭成虎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宛若浮游寿终,双目暗淡无神,面色虽狰狞可怖,却浑身颤抖抽搐,发丝凌乱,早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嚣张跋扈。

“想不到我彭成虎混迹江湖二十余载,今日会败于你手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此一战我输得心服口服。”彭成虎忍着剧痛起身,看着地面上倒下的弟兄们,又转眼瞧了瞧一旁少夫人雪青,垂头丧气、黯然神伤。心中怅然若失,我一生只识忠义二字,今日却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又嫉贤妒能,对这少年出手,我还有何脸面见少主人,又何脸面立于江湖。

不,我彭成虎一身傲骨,焉能苟活于世。彭成虎放声大笑,招回飒金钢刀横与脖颈处,两行清泪滑落,他扭身一动便欲自裁。

说时迟那时快,忘川身化流光,眨眼间出现在彭成虎身前,洞虚剑招架住飒金钢刀,剑身一动,飒金刚刀脱手而出。彭成虎愠怒不止,“我已败于你手,为何你还要羞辱于我?”

忘川收回洞虚剑,抱拳说道:“彭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呢?今日之败,败于功法,若是彭大哥所修之功法与在下相当,那么今日在下恐怕在彭大哥手里难走十个回合。”

“败了就是败了,又何须找理由。今日我彭成虎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彭大哥乃是忠肝义胆、光明磊落之人,在下佩服不已。在下犹记昨日芙蓉酒楼之上,彭大哥思主母之安危,不畏强敌之风采。在下初出茅庐,一直对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心生向往,然而见到的却是些色令智昏之徒,试问那芙蓉酒楼上,自称英雄豪杰之辈,有几人能与彭大哥一字并肩?今日在下能够再见彭大哥,一时情难自已,便欲与彭大哥这样的大英雄豪杰比比拳脚,并无半点戏弄之意,还望彭大哥莫要放在心上,原谅在下怒忙之举。”

忘川谦逊有礼的一席话,到让彭成虎有些自惭形秽,他打心眼里对这位少年钦佩不已。于是屈身行礼道:“小兄弟言重了,方才是在下鲁莽了。老彭我这辈子没服过几人,小兄弟算是一个。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真乃少年英杰。”

“雪青……雪青!”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紧接着看到一位身着锦衣华袍的青年男子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夫君,夫君!”雪青扭身回头,身子一怔,随后扑了上去,梨花带雨,与那人拥抱在一起。

“雪青,你没事吧?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到底去了哪里?”青年男子眼眶微红,将雪青拥在怀里,激动得肩膀抖动着。

“夫君,我没事。”雪青与他的夫君温存了片刻,意识到忘川还在场,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面容衣衫,随后拉着这位连家少主人连玉诚的手朝着忘川走来,“夫君,是这位忘川公子救了我。”

“忘川少侠,多谢出手相救,玉诚感激不尽,请受在下一拜!”说着,连玉诚便欲下拜行礼。

忘川上前扶着连玉诚的手臂说:“玉诚兄折煞小弟了,忘川愧不敢当。若不是在下兄长胡闹,玉诚兄与连夫人何至于饱受分离相思之苦。”

三言两语,忘川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道了个清楚,连玉诚却再度拜谢。原来那晚,秦刀将姬雪青掳走之后,连府上又出现一伙黑衣人,他们也是为了姬雪青而来,不曾想被秦刀捷足先登。适时,这伙黑衣人寻遍府内上下未果,却不曾想被出恭的下人发现了踪迹,于是在府内大战了一场。

忘川恍然大悟,秦大哥必然是收到了风声,得悉这伙黑衣人要对姬雪青不利,这才抢先将其带出府外。只是忘川心中有所疑虑,一是这群黑衣人是何身份,为何要掳劫姬雪青;二是连府的人怎知是秦大哥掳走了姬雪青,昨日彭成虎带着一群人前往芙蓉酒楼问秦大哥要人时,那群黑衣人为何没有现身;三是姬雪青在靖国公祠内曾言明,有人要拿他作要挟逼连玉诚就范,为何不直接抓了连玉诚,反而兴师动众的想要掳劫姬雪青呢?四是秦大哥说予我一场机缘,我也按照他所说的地点将姬雪青送回府内,只是这机缘又是什么呢?

看来这些疑团唯有从连玉诚身上才能找到答案。

正待忘川沉思时,姬雪青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连玉诚的手,连玉诚忽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看我,一时激动竟怠慢了贵客。忘川少侠,若是不嫌弃舍下寒酸,不妨进厅内小坐片刻。”

“玉诚兄拳拳好意,忘川岂有拒绝之理。”忘川笑了笑,随着连玉诚进入府内正厅。古话讲,穷人家看灶堂,财主家看厅堂。忘川初入连府的会客厅,方才体会到何为名门望族。

放眼望去,一水的紫檀木家具规正地分列两侧,座椅之间隔着一张高脚方凳,登上摆放着形态各异的瓷器,色泽靓丽而清秀。白玉石屏风有数尺之宽,一副山水墨画浑然天成,东西两侧由珠帘锦罗隔开。墙壁上多有挥毫泼墨丹青佳作,正堂上悬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巨型人像,身着官服,甚是威严。恍惚间似是一位当朝宰辅目视前方,浩然正气跃然于纸上。

人像上方高悬着一块匾额,题字曰:浩然正气。而两侧则悬挂一副对联,上联曰: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下联曰:青山青山矗立不坠凌云之志。再左右观之,两方木柱上有楹联一对,是曰:楹联丝竹同清当天合曲,山水齐朗映日生文。

厅内陈设点缀之细节自不用多表,忘川只稍作打量,便知连家诗书传家,祖上曾在京都食过高官厚禄。

连玉诚对一旁的下人作了吩咐后,随后招呼着忘川落座。连府下人手脚很是麻利,各色点心很快便端了上来,“这是靖州城盛产的茗茶玉楼春,乃是初秋尚佳饮品,忘川兄弟不妨品茗一二。”

忘川端起盖碗,一股扑鼻的清香用来,揭开茶盖,只见根根状似琼楼的绿色茶叶悬立在水中,好似一堂绿波春水。忘川抿上一口,茶汤清沥、醇香绕齿,不禁赞叹:“好茶!”

“原来忘川兄弟也是懂茶之人。”

“让玉诚兄见笑了。在下出身寒微,哪懂得什么茶道。这再好的茶到了在下口中,不过是老牛饮水罢了。”忘川放下手中的盖碗,连玉诚生于书香门第,见识广博,腹有诗书,礼乐诗书和茶香花鸟品茗把玩之道,那是轻车熟路。忘川他不过念过几年私塾,能识文断字,若是在连玉诚面前班门弄斧,无疑是自讨不自在。

“忘川谦虚了。这饮茶,饮得的是朋友、饮得是心境。与君子饮,纵是大碗粗茶,那也是人间滋味、回味无穷;心情舒畅通达,心境自是更上一层楼。今日,能与少侠在此饮茶,玉诚可引为平生一大幸事。”

“玉诚兄,在下有一事不知当问否?”在忘川眼里,连玉诚是一位谦谦君子,如春风化雨般,照顾忘川的情面。他想起连府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又联想自己心中的疑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向连玉诚请教为好。

“忘川乃是世外高人,能够自降身份与在下称兄道弟,在下自是与有荣焉。既是兄弟相称,忘川你又何须见外,有话不妨直说。”

“玉诚兄果真是爽快之人。依玉诚兄之前所言,那群黑衣人都是方外之人,玉诚兄又非方外之人,那些人因何会盯上连府,玉诚兄可知那些人的身份?”忘川问。

连玉诚面露为难之色,这时雪青回到厅堂中,说道:“夫君,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夫君虽然不说,但奴家知道府上近日遇上棘手之事。今日忘川少侠正好再次,你不妨与少侠说一说,兴许少侠能化解此劫呢?”

“此事并非说不得,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岂能陷朋友于危难之中。”连玉诚当下反驳道,他知道忘川年轻有为,修为不低,但那群盯上连府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又怎能让忘川孤身犯险呢。

“玉诚兄,常言道,士有诤友,则身不陷于不义。在下虽然不才,但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况且,这次在下并非只身一人。”忘川顿了顿,吃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在下的师姐和百花谷的弟子们都在靖州城里,在下师姐自不用多说,百花谷的弟子都是仁义之人,只要在下开口,相信她们定不会拒绝。所以玉诚兄无须担心,不妨将此事细细说说来。”

雪青听闻忘川的师姐也在靖州城,心想连忘川修为都如此厉害,那么他师姐修为岂不是更高。若是有忘川师姐相助,化解连府这一劫或许十拿九稳。她见自己的夫君连玉诚还在犹豫,不由催促道:“夫君,忘川少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若再闭口不言,岂不是辜负了少侠一片好心?”

说是不想忘川陷入为难是真,但是希望忘川出手相助也是真。连玉诚在自己的妻子催促和忘川的坚持下,不禁心猿意马。百花谷他有所耳闻,若是能将百花谷的弟子们请来相助,或许还真能化解劫难。

连玉诚长叹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尽数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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