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王氏之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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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杀的胡笙?”

王氏眼中闪起一点亮光,回想起那天,哪怕到现在她都能感受到一丝病态的愉悦。

“她是妖,一般的方法对她没用。我本想找道长来,可惜没能找到,其他人我都不信。所以我亲自来,我每隔一段时间给她下一点毒。我知道没用,可看她傻傻地把带毒的东西吃下去,我就是开心,锦添也不知道这回事,有几次还亲自喂她。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她身子真的不好了!”

王氏双手捧着脸,一脸陶醉地回忆叙述起她当年毒杀胡笙的经历。“道长说的没错,李氏很快就生下了长孙,胡氏没必要占着那个位置了。有事业,有孩子,有了别的女人,我儿子很快就会忘了一个死人的。就算发现胡笙死的离奇,就算怀疑是我下的毒又如何?我是他娘,他还是没对我下手啊,我好好活到今天了!可是然后呢”

王氏面目狰狞起来,恍如梦中惊醒一般瞪着展隋玉和章栖宁,就好像看见当年的臧锦添和胡笙一样。

“他扶了李氏当正妻后,不再碰除了胡笙以外的任何人,活的还不如皇宫大院里的太监!我是他娘,他为什么不听话?他为什么不听话!胡笙是那个女人,她阴魂不散缠着我儿子。我儿子对她那么好她都不肯放过他,或者或者是见她回来了,锦添自愿和她走,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

“王氏。”

王氏看上去有些疯魔了,嘴里一直嘀咕“是那副画,她就在那副画里她把我儿子抢走了,锦添被她迷惑了,说不定会和她一起来索我的命”

事情大概清楚了,可王氏这副模样待会儿别人进来还是没用。过去的事他们无从查起,只能让王氏自己说出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她先前的那一番刺激看来很成功。

章栖宁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剖开王氏不堪的过往,对王氏来说胡笙是对她的嘲讽,但也是她人生的功绩,她当然会极力向别人展示这一多年后仍让她骄傲无比的事——毒杀胡笙。

“王氏,清醒点,杀了人不想负责任是不可能的。”章栖宁已经从她的话里有了新的发现。

“杀人?我杀的可是妖啊。呵,哈哈哈——”

章栖宁看不下去她那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蠢样,打断她能被无罪释放的疯狂想象。

“各位,劳烦你们都进来下。”

听见章栖宁喊,外面的捕快都站了进来。

章栖宁道“她招了,是毒杀。你们在外边估计也能听到些,毕竟老夫人说的很畅快。”

她转头对展隋玉道“有劳衙门带上仵作去验验胡笙的尸骨,看是否有中毒的痕迹。有的话,刚刚王氏说的你也听见了,这案子可结了。”

王氏杀的是人是妖都没关系,只要证明胡笙是被毒杀的,而毒是她下的这就足够了。

展隋玉点头,对捕快们道“你们带仵作去,。人话不可信,证据倒是铁证。”

“是。”

“我没杀人,胡笙是妖,你们都知道!你们不能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章栖宁都要被她逗笑了。

“你怎么确定你杀得真的是妖?你知道妖死后是什么样的吗?”她无奈地抱臂环在身前,道“不知道吧。有形妖物死后会被打回原形,像胡笙这样从水中孕育并非后天修行的妖物死后则会化为烟尘,回归天地。”

化为烟尘王氏想起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失了血色。

“你怎么知道的?”展隋玉不禁问。

章栖宁同他说起一件旧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两者兼备。有一次误入了鬼怪的山市,刚踏进去就看见一群妖怪在为摊位的事大打出手,然后她就退了出去,躲在一个死角稍微观摩了下。

其实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就是旁边有个老大爷在劝架,大声对打猪妖的妖喊道“下手轻点,打死他便宜隔壁卖猪肉的!你也轻点,你死了你就得化灰了!还有你”

就这样,她把参与群架的妖怪的下场听了个遍。

“我记得胡笙的尸身是臧家人亲自收敛入棺的,尸骨都好好的吧。王夫人可还记得她合棺前的样子?你一定会去看的吧,说不定心里还得意洋洋回味了很多年。”章栖宁唇角含笑,在王氏眼中更像是魍魉精怪,让人心底发凉发憷。

“我猜胡笙当年是为了和你儿子白首偕老,舍了妖本该有的道行。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会中毒而无所察觉,人间的毒又怎么会对她有用。她那时实实在在是一个凡人呢。”

王氏还打算说什么。

章栖宁道“行了,别装了。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后宅之主,我和展隋玉差点被你绕进去。其实胡笙是人还是妖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看我和展隋玉知道胡笙是妖,所以设了一个诡辩的圈套而已。

白马非马,妖命而非命,岂非人命也非命?这是什么道理?山中饿虎吃人,大家要讨个公道,可你说饿了吃东西的本能要怪老虎吗?要怪就怪它吃错了对象,触了人间的律法。

只要是你杀的,胡笙是人是妖我们并不关心。她嫁给了臧锦添,入了你家的族谱,既不伤天也不害理,比你活得更有人样。你俩作比,让外人来看不知会说谁是妖啊?

王氏,其实自己究竟是什么,只在一念之间。呵,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管人叫畜生呢。你说是吧?”

外出的捕快很快带话回来。虽然多年过去,但由于活着时长期吸收的慢性毒逐渐渗进到骨头里,就算人死了也还是会有残留。加之胡笙的棺椁准备的极好,尸骨保存的比较完整,也没有水气或者其他东西掺进去,仵作确认是从遗骨上验到的毒。胡笙的确是中毒身亡,王氏辨无可辨。

“你还好吧?”展隋玉看章栖宁一脸倦容,连忙让人坐下休息。

“没事。跨越人、妖一大隔阂据理力争,心累。”章栖宁几番刺探深入王氏的底线,不想看她那无聊的虚荣和嫉妒却不得不继续下去,耳边嗡嗡的声音吵得她有些头疼。

展隋玉“你刚刚说得很好,无论是人是妖,官府是只论公道的地方。王氏被蒙蔽了双眼,无论胡笙是什么,她都会下手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章栖宁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心绪平定了些。“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和她兜了这么一大圈,臧家案子的凶手却没捞着,王氏这边的线索也断了。接下来,不知又要从何查起啊?”

“倒也并非毫无头绪。”展隋玉笑了笑。

“怎么讲?”

展隋玉“我倒是有两条线索。有一个还是王氏的反应提醒了我,心如死灰和松了口气差别还是很挺大的。”他上次竟没看穿李常在那老小子,还真是失职。

章栖宁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没事,这个我去办就好。跟你说说第二个吧,嗯”展隋玉沉吟了片刻,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最不起眼?”

这算什么问题?章栖宁想了想,道“普通,大众,以及等一下,还有不怎么露面,不会突出自己的存在。”

章栖宁很聪明,展隋玉从她最后一句形容里就能得知她已经想到那个线索了。

如果想要自己不突出,不想让别人留意到自己,泯然于众人又或是默不作声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不需要一直保持这样,只需要在事情发生的这段时间里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就够了。

但事实上那个人又是怎么做的呢,她明哲保身,但又主动上门暗示王氏和胡笙这条线索,这招的高明之处在于它合情,却又不合理。

作为当年这段丑事的另一个知情人——臧黄氏,她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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