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绝处逢生（2 / 2）

贾聪探手抓着深得贾家俊秀血缘的堂弟厚阔的肩膀，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柔声道：“让我们游山玩水去吧！”

即使以经纬名震归墟的剑法，仍不敢正面挡格从精于骑射的色目人战士手中强弓射来的二十多枝劲箭。

经纬哈哈一笑，倏地右移，避过第一轮箭雨，肩膊往第一楼对面一个铺子上锁的木门硬撞过去，动作若行云流水，潇洒好看。

得知达利哈商秘密潜入归墟，他再不用逞匹夫之勇，却仍可牵制四帮联军，使他们难以追击逃难的汉人和汉帮。因为达利哈商绝不会容许一个可能刺杀忽必烈的高手暗藏集内某处，纵然刺杀不成功，达利哈商肯定难免罪责，所以他只须时现时隐，便会变成达利哈商必欲去之的心腹大患，相比起来，杀一批逃命的汉人只是小事一件。

“碎！”

在他贯满先天真气的肩膀撞击下，坚固的木门有如一张薄纸般被他穿破而入，现出一个人形大洞，他已没进被人舍弃呈长方形的杂货铺的去，内里杂物遍地，凌乱不堪。

外面叱喝连声，蹄响马嘶，形势混乱，数枝劲箭由门洞疾射而入，可见色目人的强悍狠辣。

经纬头也不回，稍往横闪，轻轻松松避过来箭，接着全速往后门方向掠去，力图在敌人完成包围网前逃离险地，否则必是力战而死的凄惨收场。

就在此刻，在他前方的铺子后门化为漫空向他激射而来的木屑，而在木屑如雨花飞溅的骇人声势下，一支巨型重钢长矛像由十八层地狱下直刺上人间世般，疾取他咽喉要害而来，矛头却是金光闪烁，予人无比诡异的感觉。

只看对方能及时赶往后门，在自己逃出去前拦截，攻击前又毫无先兆，可知此人乃一等一的高手。经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以他一贯把生死视作等闲的洒逸，亦不由心中一懔。

“锵！”

定风波出鞘，化作青芒，疾斩矛尖。

定风波全长三尺八寸，剑身满布菱形的暗纹，铸有鸟篆体铭文“定风波”三字，刃部不是平直的，背骨清晰成线锋，其最宽虚约在距剑把半尺许处，然后呈弧线内收，至剑锋再次外凸然后内收聚成尖锋，浑体青光茫茫，给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的锋快感觉。

经纬不是不知在此际的最佳策略，莫如使出卸劲，带得对方擦身而过，那他便可廓清前路，由后门窜逃，可是对方这一矛实有惊天泣地的威势，劲气如山的迎面压来，四周的空气像一下子给他抽干，不要说卸其矛劲，是否能挡格仍是未知之数，无奈下只好以硬撼硬，比比看谁更有真材实料。

这不是说经纬及不上对方，而是对方乃蓄势而发，他却是匆匆临急应战，形势缓急有别，高手相争，胜负就决于此毫厘差异。

随着定风波朝前疾劈，木屑被剑气摧得改向横飞，像被中分的水流般，一点也溅不到经纬身上。

“当！”

经纬浑身剧震，虽劈中矛头，仍身不由主地被矛劲带得向后飞退。

“碎！”

前门粉末般溅下，现出一个满脸麻子、散发披肩，不高不矮却是肩宽背厚的粗脖子色目人恶汉，左右手各持至少重五十斤的锋利巨斧，见状暴喝一声，双斧有如车轮般前后滚动直往正在飘退的经纬背脊劈来，没有丝毫留手，务要置经纬于死地。

经纬早晓得会陷进如此后门有虎，前门遇狼的腹背受敌险境，他的退后正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化去后门来人的劲力，好应付从正门攻来的突袭。

后门的敌人现出身形，他的下颔唇边全是铁灰色的短硬胡髯，像个大刷子，头顶却是光秃秃的，脸色苍白得异乎寻常，一对眼睛却是冷冰冰的，似乎无论看到甚么仍都无动于衷。体型高瘦，可是持矛的双手却似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经纬心叫糟糕，他已从两人的兵器和外型认出对手是谁，孙和那小子所谓值一锭金子的情报只兑现一半，此两人在北方大大有名，任谁一个踩踩脚足方可震动归墟。

使双斧者便是孙和所说有“巨石”之称，忽必烈手下猛将达利哈商；另一人则是忽必烈另一猛将，以“虬髯神”名震西北，被誉为契丹族内耶律楚材、萧胜意以外最了得的契丹高手萧无归。

“叮！”

经纬反手一剑，出乎达利哈商料外的挑中他最先劈至的巨斧，一柔一刚两种截然不同又互相矛盾的真气，透斧袭体，以达利哈商的惊人功力，在猝不及防下亦大吃一惊，斧劲竟被彻底化去，变得一斧虚虚荡荡，用不上半分力道，另一斧却是贯满真劲，一轻一重，难受至极，不得已下只好横移开去。

色目帮的战士在两人交手的刹那光景，早拥进三、四人来，见达利哈商受挫移开，立即补上空位，刀矛剑齐往经纬招呼，不予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经纬明知身陷绝境，仍是夷然不惧，忽然旋身挥剑，画出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萧无归此时变化出漫天矛影，铺天盖地的往经纬攻来，眼看得手，岂知经纬的定风波画来，不论他如何变化，仍再次给对方画中矛尖，登时无法继续，更怕对方乘势追击，突破缺口，收矛稍退。

其他色目人战士各式兵器亦纷被扫中，只觉对方剑刃蕴含的力道非常古怪，把自己的力道不但一笔勾销，还被送来能摧心裂肺的劲气硬迫得惨哼跌退。

达利哈商劲喝一声，重整阵势，运斧再攻，岂知经纬剑气暴张，只闻“叮当”之声不绝如缕，在眨几眼的高速中，经纬似要与达利哈商比较速度般连环剌出七剑，剑剑分别命中他左右双斧，封死他所有进手招数，还把他再度迫开去。

然而经纬自家知自家事，萧无归和达利哈商确是名不虚传，他施尽浑身解数，仍没法损伤任何一人分毫，且真元损耗极巨，再支持不了多久，若让两人成其联手之势，他是必死无疑。

正门处色目帮的战士潮水般涌进来，后门仍是由萧无归一人把守，且守得稳如铜墙铁壁。刹那间，他清楚晓得唯一生路，就是拚着自身伤残，也要闯过萧无归的一关，剑随意转，定风波化作漫空剑雨，如裂岸惊涛般往萧无归洒去。

萧无归一副来得正好的神态，万炼黄金矛化作重重金光矛影，待要正面硬撼，忽然脸上现出骇然之色，竟横移开去，让出去路，一个体格魁梧以黑头罩蒙面的灰衣人出现在他身后，左右手各提一刀。而正因他的从后施袭，害得萧无归仓皇退避。

那人沉声喝道：“经纬！”

经纬那敢犹豫，顺手给萧无归再劈一剑，全力提气，闪电般与救星一先一后窜入后院，越过后院墙，落荒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