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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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热闹繁华之所在,人操络绎不绝。

因与外域交流频繁,于是许多商人藉进出口买卖,获利颇丰。

其中,最著名的富商乃长安城首富沈尉,白手起家,经多年努力才有今日的丰功伟业,其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沈青海年方弱冠,便已展现出过人的经商才能,处世圆滑,手腕高明,大有乃父之风,是沈尉最得力的左右手,传闻他爱剑成痴,喜搜集天下宝剑,曾用一块价值万金、于外域经商途中得到的上好精纯铁块,向名满天下的古怪铸剑师向剑生换取亲手铸造的名剑一把,让众人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只因人人皆知,向剑生所铸之剑皆是稀世珍宝,价值难以估计。

么女沈碧湖芳龄一十又七,据说遗传其母,生得一张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温婉贴心,于是早在及笄之年便有不少王孙贵族慕名而来求亲,然沈尉审核严谨,迟迟尚未替女儿订亲。如今沈碧湖已届适婚之龄,再不出阁,恐有遭人非议之嫌,于是沈尉近日积极为女择夫,成为长安城茶余饭后的热络话题,纷纷猜想议论,不知是哪家公子能幸运成为长安首富的乘龙快婿,人财两得。

此刻,在沈府的大宅子里,前些日子甫自外域经商归来的沈家父子正于大厅内接待贵客。一名适巧经过此处的黄衫丫鬟见状,不动声色,不敢冒犯,默默退了下去,往内院另一栋楼阁快步而行,穿越造景雅致的绿园庭木,经过迂回精巧的回廊,到达一座别致的楼阁,脚步停也未停,伸手推开门匆忙进屋。

“哎呀,小姐,不得了,大消息啊!”“又怎么了?槿儿,一进门便喳喳呼呼的。”房内另一个翠绿色身影动也未动,淡道。

“嗳,小姐,别缝了,这事儿可与-有关呢!”槿儿伸手一把抓下沈碧湖手中的衣衫针线“-可知我方才看见什么了?老爷和少爷正在厅里接待贵客,好似是名官爷呢。”

“那又怎么着?爹爹经商多年,人脉广阔,认识些大人物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沈碧湖嗔怪地看她一眼,拿回缝制一半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抚整后,摊开手中的宽大衣衫,想象着这件充满她情意的衣裳穿在那个伟岸身躯上的情景…

“小姐!-…”她简直要跺脚了。

不知向大哥穿着,合不合身呢?不理会槿儿的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纤纤玉手一针一线细细缝着。

希望向大哥不会怪她多事才好…她思忖,微忧,一方面又为意中人缝制新衣而欣喜娇羞,忍不住面露微笑,芙颊染上淡红。

槿儿在旁瞧着,摇摇头,忍不住叹气“小姐,-这又何苦呢?我瞧那向公子根本…”根本无心啊。最后的话语在看见沈碧湖唇畔美丽又期盼的甜<imgsrc="image/mijpg">浅笑时,不忍地咽了回去。

她一直认为,小姐那样美好,不该有男人不动心的,直到见着了那冷心冷情又冷面的向公子。

她看着小姐毫无保留,执着又痴心,一次又一次主动,可那彷若冰山的向公子始终无动于衷。

她时常想,为何有那样多富家公子为小姐几乎踏平沈家门坎,她却瞧也不瞧一眼,偏偏为那个古怪冷傲的男子动心…

“我方才行经大厅,老爷和少爷正在招待的贵客,谈及了-的婚事。”槿儿皱着眉据实禀报。

沈碧湖下针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回复常态,平淡地响应:“这又非第一回,反正又是一个前来求亲的人罢了。”爹爹会婉拒吧,就一如往常…

“可…这次似乎非比寻常呢。”槿儿回想起方才所见,严肃低声说:“老爷看起来很开心,和少爷三人在厅里看来已聊了许久,相谈甚欢呢,和之前来求亲的人们不一样啊。”

“别说了…总之,别胡思乱想,自个儿瞎猜。”沈碧湖轻声道,垂着眼,敛去眸中的深思与忧色。

“可是…”槿儿还想再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

“小妹,是我。”清朗沉稳的男音,自门板后传来。

“是少爷!”槿儿低呼,快步前去开了门。

“没打扰-们吧?”温和的嗓音带着笑意,由外而入。

只见迎面走来一位翩翩美少年,头戴角巾,身着-袍,清逸俊雅,风采卓然,看似一般书生文人,然若非熟识之人,谁会猜想得到他竟是长安城首富沈尉之子,同样拥有过人生意头脑的经商奇才沈青海!

“大哥怎么来了?不是与爹爹正在厅里招待贵客?”沈碧湖微笑相迎,放下手中衣衫。

“贵客已经离开,我便来了。”沈青海瞥了眼案上的衣衫,不动声色,轻笑道:“方才谈及了-──”

“是吗?我有什么可谈的?”沈碧湖笑语依旧,心中却悄悄一沉。

“那名贵客,是当今吏部侍郎石大人。”他优雅地入座,接过槿儿奉上的茶啜饮一口。

“…这又与我何干?”

“他是与-无关,不过石大人有位甫中科举状元的公子,可就与-大大有关了!”沈青海望着胞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轻轻抛下惊人之语“经一番长谈,爹已决定将-许给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公子!”

“大哥!”她沉凝着脸轻喊,霍然站起“这般突如其来,便将我终身大事底定,不嫌太过草率?”

“早知-会这么说,小妹。”沈青海低叹,轻摇着首“其实这并非突如其来,-也心知爹这些日子积极为-寻觅良婿,那位石大人的公子乃青年才俊,在乡里间已声名远播,爹早已暗许,只是苦无机会详加了解接触…今日与石大人畅谈许久,才决定了这门亲事。”

“你们…”沈碧湖又气又急,咬着唇,握紧粉拳,忿然轻道:“连那石家公子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只单凭传言,单凭一席之谈,爹就将我亲事说定,这实在…太快,让我无法接受!”

这根本是故意!爹爹和大哥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钟情于向大哥──

她心急如焚,六神无主。她明白爹爹一旦决定的事,绝难以更改的…该怎么办呢?

“让-无法接受的原因,不是因为婚事决定草率,也并非石家公子人品好坏,重点在于…向剑生吧?”沈青海了然一切的目光,落在桌案上未完成的衣。

“我…”这不轻不重的一番话,插中她的心窝,让她顿时哑口无言。

沈青海执起案上衣衫,语重心长地叹息“碧湖,-知道的,爹并不赞同-与他来往。”

“为什么呢?大哥。”她无助心慌地抬首,泪眼汪汪“向大哥有什么不好?他同样青年才俊、同样名满天下,更甚那什么石家公子!”

“碧湖…”

“况且,你也极欣赏钦佩他的不是吗?”她焦急地抓住兄长的手,渴望最后的一点支持“那把剑…那把剑你极爱的!你不会忘了那件事的,是不?大哥…爹爹平时最听你的意见,求求你替我向爹爹求情,我不要嫁给那石家公子,我不想嫁呀…”

“爹已经决定了,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他沉声,别开头。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她凄然落下泪,颓然松开手“太过分了,你们好残忍──”

“小妹,别这样死心眼。”他叹息一声,疼惜地拭去她的泪“-我自幼感情甚笃,我怎会不明白-的心思?只是对于那向剑生…我与爹皆早已劝过-,别对他抱任何期望,天下间除了剑,没有任何人事物入得了他的眼…这点想必-也十分清楚,是吗?”

“不让我试试,怎知不成呢?”她抛开矜持,泣诉。

“-试了那么久,他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凛着脸容,直视得她无比心虚“-以为-每回偷偷出门去他居处,我当真不知?”

“你…”闻言,她惊怔。

“-真以为-的举动神不知鬼不觉吗?”沈青海摇首苦笑“若非我在暗地里打点,恐怕爹早已得知-这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的大胆举动…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可就不敢想象了。”

“大哥!”沈碧湖轻喊一声,长久以来的压抑挣扎瓦解,抱着兄长轻泣“你要帮我…大哥,我不要嫁那什么石家公子,吏部侍郎的公子又如何?他是不是状元又与我何干?我还不想死心,我心中只向大哥一个人…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大哥!”

“唉,-真傻…”沈青海柔声安慰着,又百般无奈“早知今日,我当时便不向他换取名剑了,如此,-也不会和那向剑生有任何交集!”

“所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吗?”她含着泪,犹语带希冀,天真地说:“大哥,你会帮我说情的,对不?”

“小妹,这件事我办不到。”

“为什么?只要你肯帮我,或许尚有转圜余地…”她不懂,为何自小到大,那样宠爱她的兄长,这回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点头?

“-太天真了。”他沉重地摇头“亲事已谈妥,怎有随意反悔之理?姑且不论咱们沈家丢不起这个脸,那石家公子出身官门,岂会善罢干休?!”

“大哥,我…”

“别再说了!”他决绝地转过身,阻断她的请求“无论如何,这门亲事已定,是无法再更改的了!小妹,听我一句劝,忘了向剑生吧。”

“我…我不要,大哥…”沈碧湖连连摇首,揪住他欲离的身子。

“…唉,-若是坚决不肯死心,到头来受伤害的仍是-自己…-好好想想吧。”沈青海自知劝说无用,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离开。

“大哥…”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徒劳无功地低喃。

她真要这样含怨嫁给一名她不爱的陌生男子?她不愿意…不愿呵!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连大哥都不帮她了…

“小姐──”默默在旁的槿儿轻喊,也替她感到心酸。

沈碧湖望着案上即将完成的衣衫,心里又是一阵疼。

“槿儿,-说,我真的错了吗?”她抱着衣裳伤心落泪。她真不懂呵,她不明白自己毕生最大的赌注与坚持究竟该不该继续下去?

“…小姐,去找他吧!”

她微怔,缓缓抬眼,看见槿儿认真而笃定的神情。

“去找向公子吧,若不去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槿儿指着那件为向剑生缝制的新衣“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可…这下连大哥也不帮我,出得了门吗?”她哀怨含泪。

“此事少爷虽袖手旁观,可他的心想必仍是向着-的,他过去能帮咱们,这回一定也能!走吧,小姐,这也许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槿儿不断为她打气“现下别急着放弃,槿儿会陪着-!”

“槿儿…”沈碧湖动容地握着她的手,缓缓点了头。

看着手里的崭新衣裳,脑海里那个冷峻清傲的脸孔,愈加清晰起来。

她可是为他抛开一切了呀…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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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清冷,寂寥。

正是夕阳西下,遍地沉浸在一片金黄中,在渺无人烟的僻远深山里,格外显得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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