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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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夜,打铁声仍不断。

长年高温的暗室,熔炉旁随意堆放着无数剑枝。

正中央高大英挺的身子,仍持续忙碌地动作,夜以继日,不曾停止。

当一把长剑又被夹杂愤怒的力道往旁一丢,和地上其它剑枝沦为同样下场,发出清脆的掉落声响时,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按住了他。

缥缈芳魂翩然而至,素白而清灵的影,抚平他的躁怒。

“你仍是不懂照顾自己。”她抬手拭去他俊颜上的热汗,黛眉轻蹙。

他放下工具,黑眸因看见她而绽放光彩“-,来得早了。”依照惯例,最快也得明日才能现身。

“因放心不下你。”她幽幽叹息。

“别为我担忧,依魂,-只需笑着陪伴我身侧。”他揽着她,出了暗室,沁凉的夜间气息包围住两人。

她偎着他,漫步在月光下,笑容哀伤“是啊,只因相聚时光是这样短暂。”

他的心一紧,用力握住掌中的冰凉小手,不语。

地上投射出的人影只有一道,只属于他。

她的眼悄悄一黯,她没忘,她是不存在的,她什么都不是。

“剑生…”她抬首,望着身畔那伟岸的俊挺身影,水眸迷离。“我们…或许不该…”

“嗯?”他回眸,不解。

“我…只会耽误你。”垂下螓首,轻柔的嗓音飘荡微风中。

一直都忽略了,他是那样完美呵,拥有实体血肉、真真正正的“人”…而她,只是一抹恍惚存于天地的剑灵。他铸剑之技高超绝伦,向剑生之名无人不晓,合该有着璀璨美好的前程…

她却自私的霸占他好久好久。

他的天地宽阔,她的世界却只有他一人。

她依他而生,为他而存,于是以为理所当然…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否牵绊了他──

“耽误…-是这样认为?”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咬着唇,她不敢抬首,回避他的眼神。

久久,他再无任何只字词组。直到她察觉他怪异的沉默而抬首之际,身子被猛然一扯,撞入他怀中。

惊呼一声,望进他的眼,四目交缠。

“依魂呵依魂,-最是懂我,怎生说出这样傻气之言?”他低嗄地轻语,抚上她冰凉苍白的颊。

“剑生…”

“铸剑,是我此生无法停止的使命,而-,我重视更甚于生命!”深浓的眸燃起火热“-因我而生,我却再无法离开-;-的身体有我的血,我们早已是一体,密不可分…”

她激动得眼儿迷蒙,泪水潸然而下。

“我感觉不到-的泪,-的体温;然而-的知觉,-的痛楚,却明明白白的烙入我心,懂吗?傻依魂…”

晶莹的泪再也止不住,她投入他的怀抱哭泣。

他的话让她动容,让她释怀,所有的一切她都不顾了,只愿惜取眼前,日后的结果、最终的结局,她再也不愿去想──

夜风轻拂,卷带出一缕淡淡的莲香。

屋前宽敞处,一座莲池静静沉睡于夜中,满池高雅清莲躺于水面,圣洁灵净之姿,令她看痴了。

这是他为她而造,只因那素莲的清雅、涤尘、脱俗之气,像极了她。

让他在每回孤单寂寥,思念之情无处发泄之际,看花思人,成了他心灵寄托。

向剑生轻掬一朵素莲,眷恋而轻缓地,怔然出神。

依魂轻轻一笑,知他心意,下一刻,她忽地难得顽皮,纤手一推,将措手不及的他推入池中。

他先是一惊,重心不稳的身子在落水前一瞬,敏捷地快手一拉,将正露出笑意的人儿一同卷入怀中,随后平静无波的池面顿时水花四起,两人一起落入莲池中。www.kmwx.net

“真顽皮。”他浮出水面,浑身湿透,微笑轻斥。

她挣扎起身,没料到他竟连她一起拉下水“你才坏。”

水花溅上她的脸,点点透明水珠在她白皙雪肤上,更显晶莹。

他伸出手拭净她娇容上的水渍,粗厚的大掌沿着曲线移往她粉色唇瓣,轻柔摩挲,头抵她的额,轻叹道:“依魂呵…-那样美丽,又那样不凡…若能永远将-锁在怀里,那该多好?我真不愿放开-,不愿呵…”她闭上眼,沉醉在他柔情抚触中。

“既是如此,就牢牢的抓紧我,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直至世上所有一切都枯萎,都腐朽,直到我的形体毁坏,魂魄飞散,我仍是不会离你而去…永远是你的剑,你永远的依魂…”

他动容地将她揽住,彷佛要将她揉入身体里。

没有人知道,冰冷孤傲的铸剑师向剑生,一双冷眼望世,却有颗火热的心,只为她而燃烧──

“今日,有客人吧?”依偎在他怀中,她舒适地半闭着眼,微笑。

“-知道?”他爱怜抚梳着她的发,不甚在意地问。

他心中只有剑,只有她,其余一切,他根本不在意。

若非她提起,那沈碧湖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是个美丽的姑娘呢。”她继读说,眸儿轻垂。

“-看得见?”

“不,感觉得到。”她摇首,犹记得那双柔嫩玉手轻抚摩挲的触感“力道很轻,很柔,带着好奇,专注,疑惑,还有悲伤…”

那复杂的思绪意念,由她的手清晰地传入她心中。

“是吗?”他只是淡淡一问。

“她喜欢你!”她抬首望他,下了结论“我可以清楚感受得到。”

“那又如何?”

“你──”她微怔,怎料得到他竟是这样冷淡?

“难道-希望我响应她的感情?”他眉心一蹙,反问。

那沈碧湖眸中暗藏的情愫爱慕,他当然懂得,也看得清楚明白,但他永远不可能对她动心。

“我…”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呵!但…

“我无法阻止他人的意念,但我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依魂。”向剑生叹了口气,将怀中人儿圈紧“除了-,我的眼里容不下其它。”

“你真傻,剑生。”她喟叹,为了她这样一缕缥缈虚幻的魂,值得吗?

“-值得,依魂。”彷佛心有灵犀,他开口。

她再无言,静静躺在他怀中,闭着眼,唇角含笑,安详而美丽。

当真能什么都不顾吗?一直被压在心底的不安悄悄冒出头,她握紧他厚实的大掌,企图汲取些许温暖和力量。

她只求眼前这般的美好甜<imgsrc="image/mijpg">能再多些,无论如何,她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他──

月儿不知何时隐去,天际隐约露出鱼肚白。

“天已将明,回去吧。”躺在他怀中,她轻声说。

他点头,利落地抱她起身上岸,行经之处,皆留下一片湿濡水痕,她与他并肩而行,轻薄素衣却干燥如昔,灵动悄然的身形显得飘忽而带着些许朦胧。

向剑生回房净身换衣,此刻天际不过微亮,竟已传来敲门之声。

他不觉眉心轻拧,他素来离群索居,不与任何人打交道,连朋友也无,如今有访客清晨来访,实不寻常。

大门一开,竟是大队人马阵容在外等候。

一顶豪华大轿停于门前,四周皆有守卫护持,散发出肃然森严之气。

一位中年男子自轿中缓缓走出,目光犀利,傲然而立,浑身夹带一股强烈而不容忽略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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