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鎏金赤炉炼青烟(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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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摸了一把胡子,点头道“先生怕,自有凉快的办法。尽管先落座,某来替先生思量。”

莺奴头上的冷汗早已经流下来了,却好在帐子里的闷反而把她的紧张掩藏起来。她颤颤巍巍坐到宾席,蒙皑朝着帐外说了些什么,不久便有数名军伎抱着羽扇从帘外鱼贯而入。

这些女子入了帐,坐到莺奴边,纷纷举起扇来,向她殷勤扇风。蒙皑入座,一边拍手令后厨传菜,一边探过头问莺奴道“先生,这样还么”

怎会不,这五六个浑火烫的女人坐在边,再怎么扇风也是的。莺奴本来就长途奔波,疲劳得很,如今被这样的气一熏,只差一点就会昏过去。她的双颊绯红,眼皮上都染着赤色,因为挂着汗珠而微微垂着,十分动人。那几位执扇的军伎也看得发呆,手上停了,气烘得莺奴汗流浃背。

片刻以后,后厨更是将火炭炙烤的牛羊、腾着水汽的鱼羹送进帐子来,一碗一碗端到两人面前。蒙皑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温度,仍然谈笑风生。莺奴得连他的话都听不清,只觉得耳鸣不止,更不想抬起筷子用饭。

蒙皑见她不吃,就对她旁的女子下令,要这些军伎替莺奴夹菜喂饭。那一双双皓腕放下羽扇,转而替她搛起菜来,将吃食径直送到她嘴边。

莺奴此前虽然是蚀月教的大弟子,但也算秦棠姬的半个侍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那精心烹制的食物送到唇边,她竟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半推半就无所适从。但这群军伎却是知道如何服侍人的,见多了这种从未经受过优待的“下等客人”,招待这样的客人更像是她们的娱乐。莺奴虽是女儿,她们也像对待军爷那样,将她的子搂过来,把汤汤水水含在嘴里喂她。见莺奴惊恐万状地逃开,她们反而笑起来,要去解她衣衫。

她当真吓得跳了起来,对着座上看得津津有味的蒙皑求告道“将军招待太过,小道无福消受,这就该走了”

蒙皑面上的笑意就像被突然抽走,忽然一拍食几站起来“先生入了座却不赏脸用饭,那就是我招待还不够周到,先生对我不满”

她无意识地说着“不是的、不是的”,一边朝着帐外迈出一步。蒙皑立刻向军伎们使个眼色,十余只手立刻像藤蔓一样抓住莺奴的脚踝,将她重新摁在席上,一张张脂粉抹得惨白的脸朝着她看,她们的汗珠也混着铅粉溅落到莺奴颈边,如同带毒的。

莺奴像一条搁浅的鱼一般张合着嘴,一双眼睛来回扫视这群女人的脸。她此时才好像恍惚明白过来,这软帐里燃着的炉香不是什么驱散瘴疠的药气,而是某种使人精神涣散的毒。蒙皑和这群军伎都已经习惯了这毒,乃至完全离不开它了。

她不知自己接下来是如何用完这餐饭的,只听到宴席的最后,帐子里此起彼伏地响着男女的笑声。出席的将军和歌舞伎们徜徉在那炎的香气里,逐渐陷入极乐的幻想中,最后反而将莺奴的存在完全忘却了。

她自己也昏头昏脑的,躲在帐子的一角浑抽搐。等她想起要从这顶软帐里逃走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帘外伸进来,将她用力拖出去,一把拖到了马背上。马背上装满了水和粮食,但还装着一副镣铐,那人把莺奴牢牢锁在马上,一拍马就将她从军营里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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