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乌托日略试羽 上(2 / 2)

加入书签

庸玛听了这话,与莺奴面面相觑。原来这桑耶寺之行竟然是不可避免的,那么那邪恶的梦境是不是不可避免的呢?然而母亲痛苦无比的嘶吼使她无暇考虑这些危险,她一定要带着酥油去拜访桑耶寺了。

莺奴走前则将头上的玉篦子留给了庸玛父亲,令他无论如何去求一求懂医术的人来看一眼。

她来此一年,从未去过桑耶寺,梦里桑耶寺的模样不知是如何出现在脑海中的。但一想到寂护大师也曾向赞普从空手中展示出其幻象,又觉得冥冥中这种神力早就存在于吐蕃大地上。

她跟着庸玛踏着河谷的土地慢慢跋涉到臧河北岸。秋日已来,高山上的积雪线又开始渐渐侵略草场,桑耶寺躺在这白茫茫一片清净中,似乎绝不会被什么邪物打扰。庸玛走在前面,有些沉默寡言,她也后悔对庸玛提起噩梦的事。

不知是不是如庸玛所说,一到秋末百姓们都想来祈祷过个好冬,还是正遇上什么巧日,这一日前来参拜的香客也尤其繁多。山路上百姓摩肩接踵,寺庙前香烟缭绕,这画面竟然与莺奴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但或许佛寺本就日日如此,自己又何必总是胆战心惊呢,师父也早就训斥过她不该太过胆怯!她下意识地用手摁住藏在腰边的短刀,想以此来祛除心中的恐惧。眼看那宏伟大殿已经映入眼帘,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好似一把剪刀插在耳朵里,谁能无视这种恐怖的预感?

跨入乌策大殿,庸玛也如梦中一般急急向僧侣送去小半克酥油,请来两盏油灯。莺奴接过这盏油灯的时候就已经呆了,等庸玛跪在灯前许完愿,抬头看见莺奴的面色中带着许多惊惶。祈福完毕还要赶回家去照顾母亲,她话语中带着些焦急“阿加,你没有什么要向佛祖祈求的吗?”

莺奴连忙低头看向她,好像被人从迷梦中唤醒。她迅速摆好油灯,匆匆地在心中祈祷师父快些走出爱憎轮回这愿望她无论如何还是会许,只是另一个愿望也已经到了喉咙,快要说出口的时候,身后香客的一声尖叫已经炸了开来

庸玛比她更加警觉,在那尖叫响起的一瞬间就抓紧了莺奴的肩膀。两人齐齐回头看去时,莺奴梦中的惨状就落在眼里。

人潮后面果真冲起一道红雾,红雾四周如同焦雷滚过,没有人敢待在附近,已经空出一片地来。莺奴和庸玛透过缝隙望去,只见那真的是一个人的头被整齐地切去,身体如同木棍一样立在原处,头颈里不停地喷出热血。

庸玛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埋在莺奴的背后,抖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莺奴又何尝不害怕,只是大惊之下反而镇定,一时无法动弹了而已。

如果说在梦中见到这画面,她还能不去追究缘由的话,现在亲眼看见这怪异的景象,莺奴的疑问就不断地涌上心头那杀手为何要杀无辜百姓,又是用什么武器做到的,且又是如何让这一幕入了自己的梦?!如果这是师父要她杀的人,为什么不冲着自己来?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会受到指引,走到这座佛寺中来,被逼看到噩梦成真?

是因为做了噩梦,所以才看到其成真;还是因为此事必然发生,所以自己才做噩梦?因果在此顺序为何?

但她来不及去想这些过于深奥的问题,现在最需知道的,是如何阻止这噩梦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按照梦境,死的不是一人,这地方将洒满人血,直到地面上流出一条血的红河。

莺奴将庸玛护在身后,强撑着睁大双眼去看事态的变化,至少也得看清是什么东西将人的头砍去。可是这也意味着至少要看到第二个人受害,她才能有些头绪。她为此既害怕又伤心,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躁堵在胸口。

视线还在那喷血的人柱脖颈附近徘徊,预料之中的惨事就接踵而来人群中爆发出浪潮一般的骇呼,站在身边的人毫无征兆地没了头颅,好似发酵得起了泡的青稞酒顶开木塞子,一片血雾就已经飘在空中。莺奴在梦里见过的那道血雾彩虹,也慢慢从中显露,宛如一座异世的桥架在空中,屠戮的神将从对面走来。

莺奴仍然没有看清凶器是什么,心理开始崩溃,只能将躲在身后的庸玛急忙拖出,轻声而急促地说道“庸玛,庸玛!快走吧,跟着人群逃出去,你记得我昨天说的话!”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