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长得好的人运气总不该太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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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

德用:“……”

绿芜:“……”

“你、你……”朱温被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视线四顾寻找趁手的东西。

德用躲在犄角旮旯里顿觉找到了邀功的机会,“爷,这里——”他抄起手边一个鎏金珐琅篮彩的茶碗,一溜跑过去,媚笑着往脑袋顶一举。

一、二、三……没动静。

德用掀起眼皮往上一看,朱温两眼发直在那儿抽嘴角呢。是自己做得不够?

他眼珠一转,突然咧嘴一笑,两只短手咻地收回来,然后又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下往地上一摔——嗯,非常好,摔得非常碎。

“主子爷,怎样?您看看,解气了吗?”德用大义凛然地一摆手,指着地下。

绿芜与绿萝瞠目结舌,俩人互相对视一眼谁都说不出话来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中元节吗?一个个都赶着去投胎啊?

朱温立在那儿,脸色又青转绿,又绿转紫,最后终于狞笑出声:“你给朕——给朕到慎刑司去领二十大板!”说话间,几乎能听到那细白的牙齿摩擦声。

“……”惠惠的表情活似被雷劈了。

“没听到吗?!领板子去!”

“对啊!领板子去!”德用赶紧招呼门口侍卫,“还傻站着干什么?拖出去!拖出去!”

“朕说的是你!”朱温怒吼一声:“德用!重打二十大板!”

“啊……啊?!”

皇上身边的德公公被打了,这是件大事。什么?你不知道德用公公是谁?那你总知道德辉是谁吧?在当初皇上还不是皇上还是臣子的时候,他替朱温挡过一箭,一命呜呼了。临死前,将自己的宝贝弟弟托付给了皇上。朱温陛下登基后,第一位接进宫的不是哪个妃哪个妾,而就是这德辉的弟弟。

要说人情债总有用完的时候,可德用也是个人才,温柔意揣摩上心天生奴才头子的料。也就是他没托生成女人,否则挑战下当世奸妃也未尝不可。

这么个人物被打了,总会引起宫内外蠢蠢欲动,打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很快,该知道来龙去脉的都知道了,少数了解过去的老人儿都讳莫如深了,但是,总有人不肯保持沉默。

“臣户国维求见皇上!”正德殿外,苍茫夜色中,一位身穿五蟒补服的头戴花翎的老人颤巍巍跪下。

朱温不由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卷说:“叫户大人进来吧。”

“喳。”暂代德用的李子弯着腰退出去,将户大人领进来,然后便猫着腰往边上一站。

朱温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这李子确实没德用伶俐,连个凳子都不晓得搬。

“给户大人看座。”

李子下意识抬头,像是有点慌,又赶紧低下了,“是。”说罢,快步出去搬了个扎子进来,接着,又仿佛不知该做什么了。

这次,连户国维都叹了口气,回头轻声道,“你先下去吧,我和皇上谈点事。”

待殿内的下人都倒退着离开,大门也给关上,朱温才与户国维相视一笑,只是户老先生是饱经阅历后的宽容,而朱温却是有些无奈的自嘲。

“德辉勇义,德用聪敏,朕这些年倒是被他们俩兄弟伺候惯了,一时离开居然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了。”

“得用得用——皇上您当初为德公公改这个名,本就是因为他能干,愿让他一直留在身边的,不是吗?”户国维慢悠悠地说:“既如此,又为何因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贬斥了他?”

朱温沉默下来,这位少年皇帝低垂着的眼脸里有自己的倔强和心事。

户国维却不肯就此停口,那微笑着的慈和面容下暗含着咄咄逼人:“还是说?在皇上的心里,有些人从来都不是无关紧要的?您找了她三年多了,如今终于失而复得,所以再没什么能比得过她。今日是近身内侍,明日便是国之重臣,您都可为她舍了,对吗?”

“户大人!”朱温猛地一拍桌案,眸中透出怒意,“你认为朕是昏君?!”

“老臣不敢。”户国维的年纪大了,有些吃力地起身,跪下:“我后梁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臣只是不希望皇上为了年少时的一点恩义动摇国家根本。须知道,只要有她在一天,前朝势力便不会灭绝……”

“你要朕杀了她。”朱温一动不动,视线平平地望着前方,仿若一尊冰雕塑。

户国维缓缓直起腰,一双年迈的眼睛里是岁月冲刷的经年的犀利与睿智,反问:“皇上愿意吗?”他顿了顿,自己先笑了:“臣想,皇上是不肯的。您有大仁义,念旧,这作为一国之君来讲也不是坏事。但臣为江山社稷计,还是恳请您逐张惠出宫,麓山也好,憩园也罢,随便哪里,好吃好喝派上护卫供养控制起来也就是了。否则,臣真怕她哪一天想起自己是谁,会威胁到您。”

朱温:“……”

户国维面容凝重,加重了语气:“皇上,臣知道儿时感情可贵。两无猜互相扶助的情谊或者非我等可比。但既然如此,您就更该地保护好这些过去,不是吗?一直有美好的回忆在,总比有一天互相残杀来得要……”

“她不会。”朱温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目光从遥远的前方缓慢地移回来,再次落在跪下殿下的老者身上,脸上带了些莫名的悲伤:“这辈子,只有我欺负她的份儿,不会有她辜负我——四年前如此,今日也是如此。因为,她没我坏。”最后几个字,他说的那样轻,声音也是淡淡的。但户国维却莫名有种感觉,在那一刻,在朱温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他是非常非常的憎恨着自己的——已经刻到骨子里,不须外露的仇视。

那一夜,朱温又做了重复几年的梦。

隔着氤氲朦胧的雾气,他好像正绷着脸说教:“朱温还记得自己身份,就怕您忘了。在台上说书卖弄和现下与正在出恭的外男聊天都委实不是您该做的事。”

她翻起白眼,没好气地问:“你除了训我还能不能干点别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后门口,有卖茶蛋的老伯,有拿糖葫芦逗孩的妇女,有摇头晃脑的书生,一片欣欣向荣安平盛世之景……

突然!风云变色,一队御林军身着重甲闯进了街道!他们撞飞了老伯的茶蛋摊,推倒了书生,稚龄儿童消失在他们的脚下,那个年轻母亲哭得嗓子都哑了,在众人的拉扯下还拼命想往前够自己的孩子……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李宗儿勃然大怒,站在三步高的台阶上却有俯视长安之色,“都给我停下!”

卫队长在台阶下立定,语气恭谨,神情冷硬:“我等奉皇命而来,缉拿叛臣朱温,任何人等不得阻拦!”

偌大的街道陷入一片死寂,疼痛的稚龄儿童也被母亲含泪紧紧捂住口,所有百姓都瑟缩到角落,生怕受到牵累。

“你说奉皇命便是皇命吗?”众目睽睽下,她冷笑着伸手:“旨意呢?!”

上官成德“刷”得一下展开黄色卷轴,一手背在身后,“皇上手书在此!朱温兄长已在镇江起兵,上谕必须押解反贼亲属回宫,不论生死!”

“……”

李宗儿慢慢转过头去,看着他,眸子里尽是冰冷的审视。

朱温猛地从梦中惊醒,暗沉沉的夜里,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德用是在户大人走后几天被放出来的,只是朱温并不和他说话,平时有事还是吩咐李子去做。不过能到皇帝身边侍奉的人,多少还是有些眼色的,李子并不敢因此掐高枝,反而在德用重回勤政殿后事事以他为先,自己能躲就躲到殿外去。就这么的,几天后,朱温终于和德用说了第一句话:“宫里的桃花是不是快开了?晌午膳就摆在园子里吧。”

德用哈着腰站着,后背一个激灵,偷眼瞧瞧旁边没别人,顿时内心一阵翻涌:主子又理我了啊又理我了啊又理我了啊!而伴随着内心的嘶吼是八匹马齐撒开蹄子疯跑的脑洞大开——如果你以为主子会跟奴才聊桃花你就真是太天真了,桃花有什么好看的呢,年年看啊!饭有啥好吃的,天天吃啊!要懂得桃花深处的含义!

“主子,明日便是休沐,不如明儿个晚膳时再去赏花?凉凉快快儿的多好,顺便可以让厨房提前备上些果子酒助兴。”他始终低着头,老实巴交的样子。

朱温瞧了他一眼,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又很快收了:“嗯,就按你说的吧。”

德用同志淡定地退出了勤政殿,拐了弯,一步两步三步……蹦起来了!快快快!去找那个张惠!未来喝粥还是吃饭,是哭还是笑,成败荣辱都在此一举了!

这位大总管闯进门来时吓了惠惠一跳,还以为皇帝子终于压不住火要把她推菜市口了呢,后来听德用一通唾沫横飞的解释她才明白了,原来德用是认为皇帝想她了要请她吃饭可又不好意思直说,一时哭笑不得。

“德公公,我真是……真是特别承蒙您看得起。可您凭什么认为皇上就是要找我吃饭?”惠惠无奈道:“就因为他老人家说想看桃花,而我住的这咏春阁后面又正好种了桃花?”

“不是正好!咏春阁是宫里唯一种了桃花的地方,唯一!你懂不懂!”德用恨铁不成钢地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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