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一回 救人如救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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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少不得还要硬撑着往吴大夫的医馆赶,路经早前沈恒带她去吃过的那家面馆时,想着大家必定都早饿了,又让面馆的老板做了五碗面,都要放多多的肉和浇头,言明做好后立时送到吴大夫的医馆,才忙忙继续往前,径自进了吴大夫的医馆。

就见沈河与沈树都正坐在医馆的椅子上大口喘气,兄弟两个显然都累得不轻。

路氏忙上前问道“老二老三,善善她娘呢吴大夫酒醒了没”

沈树见路氏和季善到了,忙起身道“伯母才让吴大夫的徒弟扶到后边儿去了,说是要扎针,亏得吴大夫醒了,看过伯母后,说是亏得赶着送来了,要是再迟些,可就”

季善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季莲花更是“噗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既是因为知道周氏应当不会死了,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也是因为累的。

季善却暂时顾不得管她,先向沈树和沈河道谢道“二哥三哥,今儿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们路上紧赶慢赶,想赶上你们,帮你们搭把手,换一换,谁知道到底还是没赶上,只能等我娘好些了,我再好生答谢二位哥哥了。”

沈河沈树闻言,忙都摆手笑道“四弟妹也太客气了,不是说了一家人,别这么见外的吗”、“就是,四弟妹怎么又来了何况伯母瘦成那样儿,根本就不重,我们只是想着救人如救火,走得有些急,才会累,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季善却知道,就算周氏再瘦再轻,连上担架被褥,怎么也得七八十斤,还不是抬一时半刻,而是抬着她一气走十几里的山路,沈河与沈树又怎么可能不累

她不能因为他们说得轻描淡写,就真以为他们不累,从而觉得自己已经口头谢过他们,便算完了。

只到底如何回报,也只能等先忙过了这一茬,再慢慢儿说了。

适逢面馆的老板拿个大托盘,端了季善点的面来,季善忙起身接过,先递了一碗给路氏,再递给了沈河和沈恒,再叫季莲花自己端了一碗,大家都埋头吃起来,因都早饿得狠了,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说话,只听得见吃面的声音。

直至都吃饱喝足后,娘儿们几个才觉得彻底缓了过来。

季善便与路氏道“娘,家里也一摊子的事儿,您和二哥三哥且先回家去吧,这里就我守着就好了,横竖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除了干着急,也是无用。”

路氏闻言,缓缓点头道“也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好收拾屋子,回头吴大夫给你娘治完了病,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回季家村又太远,且要是一回去,今儿咱们的辛苦便全白费了。还是先住到咱们家里去吧,一来离镇上近,要看病要抓药都更方便,二来也好就近照顾她,让她早点儿好起来。至于你二哥三哥,还是留在这里吧,回头好帮你抬人回咱们家,不然就你一个女儿家,再加一个半大孩子,能干什么的”

见季善似是要推辞,又道“你就听娘的,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自家人,不说这些哈。”

季善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再次感激的说了一句“那就有劳娘了。”,送走了路氏。

余下季善与沈河沈树并季莲花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吴大夫的徒弟出来了,季善忙上前问道“小哥儿,病人怎么样了”

吴大夫的徒弟看她的衣着品貌,便知道定是案首太太了,笑道“已经暂时缓过来了,至少没有抽了,等马上吃一顿药下去,睡一觉后,应当还能再好些。只我师父说,最好今儿不要再搬动了,等他晚上再施一次针,明儿应当就能清醒过来了。”

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小声抱怨,“病人至少都病半个月了,怎么就不能早些送来呢,非要拖到实在不行了,才送来,一开始捡药那几个钱,连如今给她治病抓药的钱的零头都赶不上好吗,案首太太瞧着,也不像是那缺这点银子的人啊,我师父本就上了年纪,大过年的又连日吃酒,身体哪儿跟得上,明儿病人好些了,指不定他反倒倒下了”

季善闻言,少不得在心里又把季大山母子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还得赔笑,“都是年下太忙,我们都疏忽了,还请小哥儿千万见谅,等明儿病人好些了,一定多多的付诊金,以答谢吴大夫。”

吴大夫的徒弟见季善态度良好,到底不好再说,正好听得里头有人喊他去煎药,也就告了一声罪,往后头煎药去了。

季善这才与沈河沈树道“才二哥三哥也听见了,我娘今儿要在吴大夫这儿待一夜,明儿才能离开,可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好都留在这儿给吴大夫家添麻烦,不如二位哥哥先回去吧,明儿再来也是一样的,今晚就我在这里守着就是了。”

沈河沈树自然也听见了吴大夫徒弟的话,明白季善说的是事实,这回他们的确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沈树遂先道“那我和二哥就先回去了,晚些时候让嫂子们给四弟妹送吃的和衣裳被褥炭盆来,省得入了夜更冷,你和季家妹妹难熬。”

心里则想着,也不知今儿沈恒酒喝得多不多,最好晚间他回家时人还是清醒的,那稍事休息后,便能来陪着四弟妹,好歹让她心里安稳些。

季善四下看了吴大夫的医馆一圈,自然远不能跟她那个时代的医院比,晚间会有多冷,可想而知。

便也没拒绝沈树的好意,笑道“那就有劳嫂子们费心了,至于相公,晚间家去后,肯定有了酒,就别让他来了,横竖就一夜,明儿我们就能家去了,没必要都来这里干熬着。”

沈树应了,又安慰了季善几句“四弟妹也别太担心,吴大夫一向医术好心地也好,他既说伯母明儿能醒,肯定就能醒。”

才与沈河离开了。

季善方又看向看了一旁的季莲花,就见她不知何时已打起了瞌睡来,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天不亮就起床,又来回走了几十里的路,也不怪累成这样儿,摊上那样一个爹,那样一个奶奶,也是可怜。

可事情到这一步,周氏也得占一半的原因,“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她就算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也不该把自己的日子过成现如今这个样子回头要怎么改造她呢她醒来后,要是还想回季家去,还想跟季大山过下去,她可就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季善胡思乱想了一回,开始觉得冷了。

亏得吴大夫的徒弟又出来了一次,忙小声托他弄了个炭盆来,说好回头钱一并算在诊金里,端到还在打瞌睡的季莲花面前,自己也坐了过去,才觉得暖和了些,没那么难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季善由吴大夫的徒弟引着去里边儿瞧过一回周氏,还帮着喂了周氏一回药,见她呼吸没之前在季家柴房时那般微弱了,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又松了些。

待回到外间后,终于也忍不住困意来袭,打起瞌睡来。

迷迷糊糊间,听得有人在自己耳边柔声叫善善,忙惊醒过来,一看面前的人不是沈恒,又是哪个

不由又惊又喜,余光见季莲花还在睡,小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三哥说了,你今儿白日应酬一整日,肯定有了酒,就别来了,在家歇着吗倒是没什么酒气,你今儿没怎么喝呢”

沈恒挨着她坐了,才笑道“上次喝了酒头痛,就答应过我娘子以后要少喝了,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言出必行才是。冷不冷,饿不饿我给你带了鸡汤来,里面还有鱼丸,还带了娘回去后现蒸的米糕,善善你是这会儿吃,还是待会儿再吃”

季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他除了带了两个好大的包袱来,还提了很大的食盒,活动了一下因为睡觉姿势不舒服,而酸痛麻痹的手臂和肩颈,才笑道“等会儿再吃吧。你都带了些什么来呢,这么大两包,关键你一个人怎么带过来的”

沈恒见她活动身体,已自动伸手在给她揉肩膀了,一面笑道“看着大包,其实不重,不过就是两条被子罢了,预备夜里冷,裹在身上御寒的。本来还要带炭盆的,娘说你肯定已向吴大夫家买过了,便没带,果然娘料得没错。对了,三嫂还说,晚间要是累了,就去她娘家睡去,她爹娘必定都很欢迎我们去的,让我们千万不要客气。”

季善笑道“那也太麻烦亲家伯父伯母了,还是就在这里吧。”

说话间,季莲花醒了,睡眼惺忪的看了沈恒几眼,想起了沈恒是谁,忙起身怯怯的打招呼“大、大姐夫”

却因双腿发麻,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季善忙道“行了,不用起来了,就坐着吧,我们向来不重这些虚的。”

顿了顿,“睡了一觉,缓过来了”

季莲花看外面天色已暗,便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想到自己以往对季善的态度,越发不好意思了,“缓过来了,多、多谢大姐了。”

季善“嗯”了一声,“缓过来就好。那先吃点儿东西吧。”

沈恒闻言,便去把食盒拿过来打开,舀了一碗鸡汤让季善先递给季莲花后,才又递了一碗给她,看她吃起饭来。

一时饭毕,又是沈恒忙前忙后的收拾残局,季善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看着沈恒忙活儿的样子,自家的老公做这些本来就是该的嘛。

季莲花看在眼里,却大是震惊。

大姐竟让大姐夫做这些家务活儿,他们家爹可从来不干这些的,连筷子都要娘递到手里,村里其他叔叔伯伯倒是要比爹好些,却也一样什么家务都不做的。

大姐夫还是案首老爷,大姐使唤他就算了,他自己怎么也一脸的他本来就该做这些,半点不情愿和生气都没有呢

季善自不知道季莲花在想什么,等沈恒忙完,她便与沈恒在吴大夫医馆的大堂里一圈一圈的慢慢走动起来,一边消食,一般与沈恒说话儿,“你今儿宴客,都有谁去了呢,怕是坐了三四桌吧”

沈恒温声道“坐了三桌,除了二姐夫和学堂里七八个同窗,里长和几位乡老都去了,还带了子侄,一个个都能喝得很,亏得我一开始就推说了头疼,二姐夫也帮我一直挡着,不然真要喝多了。”

季善笑道“孟二哥没替你挡呢,还是他自顾都无暇呢”

沈恒道“彦长兄初七就出门了,使了杨大哥来与我告罪,我听杨大哥说来,好似是去了临县”

季善一听就明白孟竞是去看孟太太和孟姝兰了,片刻才道“到底是亲娘亲妹子,大过年的,他去看看也是该的。只怎么没带杨大哥一起去呢,杨大哥难道就不记挂他自己的娘的”

沈恒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杨大哥没说,我自然也不好多问。倒是你,今儿委实辛苦了,早知道我就不今儿宴客的,若跟了你一起去,好歹也能让你少受些委屈,路上你走不动时,也能搀你背你一截。你也是,明明上午就来了镇上,怎么就不让二哥或是三哥去与我说一声呢”

季善让他贴心的话说得心下一片柔软,笑道“除了今儿走路走得脚痛以外,我可没受什么委屈,毕竟我相公可是案首老爷,谁敢真给案首老爷的太太气受呢再说娘和二哥三哥都跟我一起的,跟你说不说也没差了。”

就是季家那两坨烂泥委实恶心,还是得想个什么法子,狠狠再收拾一次才是,不过且先等周氏明儿醒了,问过她的意思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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