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拜年琐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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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家出来,右夫人就看到一个很是奇怪的情景。

两位从舅,一个笑容满面,甚至对着自家阿郎还有些恭敬。

这个不奇怪。

奇怪的是另一个,脸上就像是像吃了屎一样——或者说,是被某人喂了屎一样——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冯某人。

“怎么回事?”

坐到车上,右夫人就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看仲权从舅好像很不高兴?你又惹他了?”

最早的时候,仲权从舅看到自家阿郎,确实是怒目而视。

但这么多年下来,态度早就变了。

虽说是不冷不热,但终究是不再迁怒阿郎。

更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会在这等老少欢聚祝颂的日子里摆出那副表情,败人心情。

除非是有人真惹了他。

“也没有什么,”冯大司马喝了些酒,靠到车厢上,懒洋洋地说道,“就是问问他,有没有领兵的想法。”

“啊?”

右夫人也喝了酒,小脸红扑扑的。

这个没有办法,陪着自己的阿母,今日还有特意前来相见的一群娘家人。

再加上在这个重要节日里,右夫人就算是再不喜欢喝酒,那也是避不过去。

夫妇俩身上有不少酒气,故而让一子一女坐了另一辆马车。

倒也方便两人谈事情。

“阿郎怎么这个时候又想起这个事?”

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但仲权从舅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决。

毕竟大汉现在与吴国是盟国,领兵就只能去打魏国,这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这也能理解。

虽然魏国那边都在传他主动投敌,但应该知道的人都明白,他这是兵败被俘。

而且还是败于冯鬼王的手下,败得不冤。

特别是关中一战后,冯鬼王的赫赫威名,达到了顶峰。

就算是让夏侯霸背萧关一战黑锅的曹叡,最终也不过是把夏侯氏的人都限制在洛阳,再无后续。

真要是按主动投敌算,家眷至少是要被流放的。

但如果夏侯霸真要在汉国重新领兵,乃至去攻打魏国,那性质肯定就不同了。

甚至会坐实他主动投敌的传言。

到时候在洛阳的家眷,说不定就会有性命之忧。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嘛。”

喝了酒的右夫人脑子显然比平日里转得缓慢,听到冯某人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

“这倒也是,反正都已经逃出来了,没了顾虑,若是从舅有心,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不止。”冯大司马的酒精抵抗力要高一些,目光倒还算是清醒:

“以前懒得劝他,除了知道他有顾虑,还在于,他就算是真答应了,意义也远小于现在。”

夏侯氏举族逃离洛阳之前,夏侯霸领兵,也不过是只代表了他一个人。

但现在不一样。

如果他答应了,那就意味着,这是夏侯氏,至少也是一部分夏侯氏的人——这个曹魏最亲密的姻族——加入了反对魏国的行列。

这对于魏国的冲击是巨大的。

能极大地打击魏国士吏的士气和信心。

甚至能让他们自我怀疑魏国的合法性——连最亲密的姻亲都反对,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支持?

人心,士气,信心这些东西,平日里没事还好,看不见摸不着。

但真要有事,比如说王师压境。

阵前卸甲倒戈,后方箪食壶浆,那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冯郎君操控人心这种事情,右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但见她有些醉态可掬地点了点冯大司马:

“巧言令色啊,冯郎君!”

对于自己的从舅来说,许昌那边,才是魏国正统。

更不说夏侯氏在魏国的族人,现在基本也是在许昌那边。

无论是帮亲还是帮理,自己这位从舅,都断然没有支持司马太傅的理由。

但不幸的是,对于魏国来说,越来越多人,认为司马太傅比曹大将军更适合辅政魏国幼帝。

你说这不是巧了么?

“什么巧言令色?你没看到他那个脸都拉成什么样了?我真要巧言令色,他至于这样?”

冯大司马闻言,大是不满,只是他看到右夫人一脸的醉意,又是“啧”了一声。

算了,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倒是右夫人,喝了酒之后,倒是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她靠过来,问道:

“阿郎这么一说,妾倒真是有些好奇了,你与他说了些什么?让他恨不得吃了你的模样?”

“也没有什么,就是给他念了两句诗。”

“咦?”右夫人越发好奇了,“阿郎居然还给他念诗?”

这是何等待遇?

话说起来,阿郎似乎好久没有写过文章了?

“念了什么?”

冯大司马被右夫人痴缠不过,只能把诗句说了。

“好句……”

右夫人称赞了一下,然后又细品了一下,突然笑喷了。

她一下子滚到冯大司马怀里,举手打了他一下,笑得快要抽抽了,这才有些不胜酒力地断断续续说道:

“你这诗,何其恶毒?他没拔剑砍你,就算是看在我们的孩子喊他一声从外祖的份上,真真是巧言令色!”

诗是好诗,但用好诗来骂人就显得太过用心险恶了。

因为好诗会流传开来,不但会流传开来,而且还会持续地流传下去。

到时不管是现在的世人还是后人,一念起“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就会说,哦,“厩马肥死夏侯霸”啊!

再念起“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又会想起来,咦,“遗民忍死夏侯霸”?

“他倒是真想拔剑冲过来砍我了,但是被子林从舅(即夏侯楙)拦腰抱住了。”

“哈哈哈……”

倒在冯大司马的右夫人再一次被逗得大笑起来。

同时伸手抱住冯某人的腰,“像这样?”

“对。”

右夫人仰脸看看自己这位阿郎,眼中颇有水润之色,有如车外初春融化的雪水,溶溶泛光。

文能压世人,武能破强敌,治天下而百姓称善。

在外万人景仰,在内宠溺妻妾。

此等郎君,世间何求?

有幸相遇,唯有紧握。

“别乱动,子林从舅没做这个……”

喝了酒的人,自制力都要差一些。

喝了酒的右夫人,似乎大胆了许多。

很显然,右夫人没有听从大司马的阻止,反而吃吃地笑:

“怕什么?当年是谁在车上,就坏了我的身子?”

“我……”冯大司马欲辩言,但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嘶嘶”地吸气,“轻点……”

夹了钢板的车厢,隔音相当不错,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外面的人很难察觉。

右夫人这一回,很是听话,放缓了晃动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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