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床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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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兄弟,我没有喝多,你刚才说我挖苦你,其实我并没有挖苦你,只是我要提醒你,你走得不是技术之路,你走的是管理之路,或者不如说是经营之路。将来的一天,我们这些技术人员可能都要到你那里去打工,也可能会待在单位里一事无成,只是没有饿死罢了。哈哈……”文青边说边喝,已经有了醉态。

秦风荷萍交换了一下眼色,起身对文青说道:“你吃过饭了,我们也吃饱了,我们走吧。”

文青要抢着结账,说是尽地主之宜。秦风说你借调到这里,我也在这里干活,我们都不是地主,你不是说我挣钱多吗,那我来结账好了。文青才由着秦风去结账。

三人出了饭店。清凉的晚风一吹,文青似乎清醒了许多,问秦风道:

“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我陪荷萍到老家拿户口本,然后回滨海市办理结婚手续。”秦风道。

“你们要结婚了!”文青惊讶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成,大学的时候我和甄丽还有大师组的其他成员就讨论过了。这还真叫我说准了。恭喜你俩!”文青想了想,又对荷萍说道:“弟妹,我现在称你弟妹就名正言顺了,我比秦风大几个月。你要好好地管着他,这家伙是个惹事精。”荷萍脸一红,口里答应着。

“我们回滨海市时,还会到环海高速,见到甄丽你让我怎么说,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她?”秦风问文青。

“不用带了,没有话说。”文青有气无力说道,“你当还是在大学里,想说啥就说啥,不用负责?”

秦风没有办法,只好随他了。秦风荷萍要送文青回去,文青不许,说是要自己一人散步回去。秦风荷萍想趁着月色穿过城市,到另一头城边上去住,明天一早回家方便,于是和文青挥手告别,驾车离去。

文青独自一人踉踉跄跄向项目三队驻地走去。他刚才硬挺着,才没有被秦风看出来是喝醉了。文青是要强的,特别是心里要强。有些事他宁肯憋在心里,也不想说出来。这一点和秦风相反。但文青又是自卑的,他知道家境困难,亲戚也大多贫困,自己只能靠努力改善家庭状况,他怎能像秦风一样放弃单位而去冒险,他没有这个资本,没有秦风殷实富足的家庭,也没有像荷萍这样的贵人相助,而且现在单位还行,工资按月发放,还有工地补助,慢慢积累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想到甄丽,文青喃喃自语:“甄丽,丽丽,冬生啊,你让我怎么办?你现在有车坐,有手机打,有总工的职位,前途无量,比我强百倍呀!可是我呢,只身借调在外,无车、无手机、无职位,只是最底层的一个技术员,连秦风那样的&b&b机都没有。说什么三年之约,其实是痴人说梦,是骗局!我就是一个骗子,我明明知道我和你的感情是建立在泡沫之上的,可还是自欺欺人的要维护这个骗局。依我现在的处境,我怎能把你接过来,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一过来就什么都失去了,包括车、手机、职位,什么都没了,而我也养不起你。你如果来打工,那不是太委屈了吗?从一个单位的总工,到没有单位的打工仔,那不是天渊之别吗?我怎么会做这样害人坑人的事。”

文青呼唤着甄丽的大名名,在清凉的秋风里,涕泪横流,他大叫道:“人家甄丽混得比你好,你家穷,别连累了甄丽。有人说可以把她调过来,可是你哪有什么关系,找谁呀,调动工作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单位里也有远处调来的人,可是单是听听那些流言,不但要有很硬的关系,而且费了多大的周折,就已经让你望而却步。甄丽说可以放弃事业编制和工作投身于你,听说单位可以照顾职工家属吸收为企业职工,可是你单位里不在编的企业职工和事业编制职工的工资差了一大截。她来了那不是委屈了她?再说了,你的父母是贫困的农民,家里还在还账,妹妹还在上学,你自己尚不知道哪一天是出头之日,哪能让甄丽来受罪?你连&b&b机都没有,没有职务,借调在外帮忙,感觉像断线的一只风筝,不知飘向哪里,哪还顾得上甄丽?”

文青走回驻地宿舍,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和衣而睡。

第二天,文青起得很晚,工友们已经吃了饭上工地了。文青坐在床上发呆,回想昨晚的事情,一想头痛欲裂。这时楚晶晶端来了饭菜,命令文青吃下去。文青瞪了一眼楚晶晶,嗔道:“你这个丫头,近来怎么这么硬气,敢对我发号施令?”

“你还好意思说,睢你昨晚喝成啥样了!回来吐得满床都是,你宿舍里的人都被你熏跑了。我给你换了床单,把你的床单洗了,你却睡得和死猪似的啥都不知道。现在饿了吗,我给你下了一碗面条,快吃吧!”楚晶晶再次命令到。

文青这才知道自己昨晚上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心里道:“丢人了。”于是顺从地拿起筷子吃饭,随口问道:“我没有别的床单了,你哪来的床单?”

“我的床单。”楚晶晶看着他吃饭,气消了一大半,数落文青道:“你昨晚和哪些狐朋狗友喝的酒?以后不许再和他们喝酒了,看把你灌成啥样了。”

“不愿人家,是我自己喝的。”文青道。

“谁信呀?没人劝酒你能喝成那样?”楚晶晶道,语气却渐渐地缓和下来,温柔地说道,“以后你想喝酒的时候,叫我陪着你,喝到高兴就停,可不能再喝多了,很伤人的。昨晚看你那样子,疼煞我了。”

文青不由得心里一动,向楚晶晶看去,见她脸色微红,害羞地低下了头,浓黑的头发下露出白皙的脖颈,高耸的胸脯微微的起伏,不禁呆了。这时楚晶晶抬头看他,吓得他连忙扭转头,继续吃饭。

“你昨晚净说胡话,一口一个‘丽丽’‘冬生’的。难不成是昨天来请你的两个人,一男一女?”楚晶晶问道。

文青没有说话,只顾吃面,心里道:“这个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冬生’是甄丽的名,原是他父亲见她是冬天生的,并有下一个盼儿之意,因此取了‘冬生’这个名。这是甄丽告诉我的。”

文青吃完面,楚晶晶说道:“你今天上午不用上工地了,杨队长知道你喝多了,已经安排别人替你去了。好好睡一觉吧。”说完,端走了饭碗。

文青坐在床沿上,审视着新换的床单,床单上鲜红的牡丹花在白底的衬托下艳丽夺目。他无力地倒在床上,闻着床单散发出的女人独有的香味,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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