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探视（一更）（2 / 2）

“你这是怎么了？”褐衣婆子因为背对着院门口，此时还未发现大老爷临近，但她却察觉了身边婆子的异常，眼睛里闪过狐疑，也顺着青衣婆子的视线转过身去，一般转嘴里一边还说着，“你这是见到鬼……”

她带着调笑的话在看清大老爷阴郁的面容时霎时顿住了，面上的笑还未完全散去，这会儿也僵硬在脸上，好似一座表情丑陋的石雕。

褐衣婆子收到如同秃鹰般的慑人视线后，浑身颤抖的低下头，与另一个早就畏畏缩缩退到一旁的婆子一同规矩站了。

大老爷连眼角都没有再扫这两个形容委琐的婆子一眼，对身边跟着的小厮全生使了个眼色，让他看住二人，就一个人抬脚往兰芳轩的小院子里走。

两个婆子均如获大赦地呼了口气。

她们对着全生讨好的笑，青衣婆子殷勤问道：“全生小哥跟着大老爷打哪里来的，可吃了晚饭？”

褐衣婆子跟着笑道：“若是没吃，全生小哥等会赏脸去我家用个饭吧，虽是粗茶淡饭的，但我们当家的前几天刚打了壶好酒，今日正好与小哥您痛快喝上几杯。”

青衣婆子忙凑着附和：“是啊，那酒是顶好的，我外头家的昨儿刚跟着喝过。”

全生平时就是不苟言笑的，今天依然是一副冷淡地面容，他对两个婆子的殷勤无动于衷。

青衣和褐衣婆子陪了半天的笑脸也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是……

两个婆子心有灵犀般相视一眼，青衣婆子开口问道：“敢问全生小哥，大老爷今日怎的想着来兰芳轩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给连姨娘？那也不用专门跑这一趟，随便指个人过来说声就行了！”说着还偷瞄这全生的表情。

全生还是那副面瘫的样子。

褐衣婆子眼睛里闪烁不定，她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之前收进去的那个点翠金钗：“我只问小哥一句，你们之前在门口站了多少时候？”边小声询问边递给全生金钗。

全生没有伸手去接，瘫着面部表情出声道：“两位妈妈不用再试探我了，一会儿大老爷出来自有分晓！”

……

兰芳轩正房

靳妈妈一脸愁苦：“……今日又是冷掉的饭菜，您还是别吃了，否则吃出了好歹可如何是好！”

连姨娘却是一脸的恬淡，笑道：“又不是残羹冷炙，如此丰盛的餐食被浪费掉就太可惜了，只是稍微冷了些而已，给我倒杯热茶配着吃了也就是了。”

靳妈妈的声音里却满含酸楚：“可是……可是连热茶也没了呀！”

“哦……”连姨娘不当一回事，还是那么平静的语调，“这也没什么，你等下从我那个黄花梨木的镜匣里挑一个钗啊环儿的，给外面看守的妈妈送去，说劳烦她们给屋里再送壶热水来。”

“总这样拿着您的梯己打赏，也不是是个事儿啊，这些天都散出去多少了，”靳妈妈哑着嗓子，“不说您是个没有积蓄的，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耐不住这个使法啊。她们这些天，胃口越来越大，到时候咱们手里没了东西，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连姨娘也被靳妈妈说的噤了声，半天也轻叹了一口气，道：“先这样将就着吧，日后……”连姨娘的声音有气无力，“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靳妈妈口中喃喃地：“……实指望熬过去这阵子，老太太大老爷开恩，能念在姨娘这些年尽心尽力服侍大老爷和大太太，又为府里生儿育女的份上，饶过姨娘去。可谁知道，太太却派来那么两个煞星，尤其是那个李婆子，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饱……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连姨娘泪眼微朦，紧紧抓住靳妈妈的手，半晌，抽泣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你也跟着受苦，明儿我就托外面的李婆子向太太捎句话，请太太给你安排个别的差事，别跟着我在这里熬着了。”

靳妈妈反握住连姨娘的手，哽咽道：“您说的哪里话，我本就是姨娘的下人，这个时候怎能舍您而去。虽说我是个不得用的，但如今我好歹还能在您身边帮衬着点。再说即我在您身边，您还过着这样的日子，我这个时候要是离开了，您还活得成么……大老爷跟您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这次却如此的狠心？”

连姨娘此时已是哭得泪人一般，听到靳妈妈最后说的那句，忙止泪劝道：“不怪老爷，……合家大小，远近亲友都目睹了当日的事，原就是嫂子做事没有分寸。幸好老爷费了功夫压下了此事，不然万一闹出来，我就是死上百次千次也偿还不了我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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