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4 无法传达的声音，传达的思念！（2 / 2）

──我好想活下去。

欧仁妮心想。

──我不想要消失。

我本来一直以为，生命不过就是用来达成目的的道具罢了。

生命不过是用来复仇的道具，我一直觉得不管死于何时都无所谓，所以才会和恶魔订立契约。

但是，这并不是我真正的想法。

──死亡代表着消失。

──就连自己曾经活在这世上的证明，都将会逐渐消逝。

（救救我！救救我啊，鼓太郎！）

欧仁妮紧咬着嘴唇。

在她心中回荡的思绪究竟是懊悔、还是愤怒呢？

怎么啦，你刚才那股气势到哪儿去了？

比戈一把抱住朝自己走过来的欧仁妮。

你只不过是白费力气，人类所能做出的抵抗不过就是如此，真是弱小到令人感到悲哀啊！

（白费力气是吗或许真是这样没错）

即使被比戈的手粗暴地揉着自己的胸部，欧一妮仍然没有感到丝毫厌恶。

就连她的思考都顺从比戈的意志。

（这就是最适合我的结局）

比戈刻意玩弄欧仁妮的女性性征，像是在确认是否已经完全支配了她。

欧仁妮的心中没有怨恨，也没有快感。

就连自己被抚摸的感觉都逐渐离她远去。

（和当初我看到鼓太郎真红眼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想起铃兰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主人的觉醒程度很低，如果是原本就对他毫无兴趣的人，他是无法夺取对方心神的。

──也就是说，你本来就喜欢上主人了。

（不只是这样而已铃兰。）

在这最后一刻，欧仁妮有一句话想要传达给鼓太郎。

可是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

（鼓太郎鼓太郎）

她的意志远远地、淡淡地逐渐消失在遥远的那端。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砰欧仁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飞舞。

一瞬间，撒落火星的火焰奔流过她的眼前。

（火焰？是鼓太郎！？）

欧仁妮突然回过神来，朝下方看去。

全身都是火焰的鼓太郎正以身体冲撞比戈。

（他哪来这股力量！！）

欧仁妮虽然想藉由魔力让自己站稳在空中，但是由于意识被比戈束缚，因此她只是不断地朝地面落下。

她的身体撞上坚硬的岩石而弹开。

欧仁妮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从斜坡上滚落。

＊鼓太郎与比戈

鼓太郎紧紧抓在手上的是欧仁妮的咒杖。

只要透过咒杖，就能以微弱的力量使用魔法，不过，难道你以为我们之间力量的差距可以透过这种小伎俩来填补吗？

比戈轻蔑地发笑。

方才鼓太郎攻击所给予他的伤害，对他来说就像是被蚊子叮一样。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鼓太郎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让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怒视着比戈。

让那女人逃跑又能如何？就算能保护她，你也不打算抢走那女人不是吗？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救她？为了什么而战？

闭嘴和你说话会让我想吐！

彼此彼此。

比戈瞪着鼓太郎，踏出了步伐。

他的手心转换成银色，伸出的指尖变化为钢刀。

明知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却还是不断做着无谓的挣扎，这种天真的想法真是令人作恶，就算你一再说些漂亮话，也没有一件事会如你所愿！！

所以你就亲手杀了自己所珍惜的人吗？

我是为了要活下去。

我不认为只是为了要活下去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比戈的脸上明显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让鼓太郎看到自己焦躁的样子。

那你就去死吧。

比戈将闪烁着银光的手刀往鼓太郎挥去──！

＊痛苦，生命

欧仁妮终于停止滚动，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她能自由活动自己的手脚。

而是因为她的身体撞上了一辆被弃置在由铺设道路延伸而出的山间小径上的汽车。

欧仁妮的头盖骨砰地一声撞上铁板，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她的头似乎是重重地撞上了轮胎的钢圈，后脑杓传来阵阵的疼痛感。

虽然疼痛的感觉令人不悦，但是对现在的欧仁妮来说，这种感觉却让她高兴不已。

她用着因疼痛而可以活动的头部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撞上的是一辆家用型的休旅车。

车体是红色的，车牌则已经被拆掉。

（如果是非法弃置的话可能还能动吧？）

欧仁妮怀抱着一丝期待。

不过受到比戈精神控制的身体仍然重得像铅块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样我连门都打不开啊）

欧仁妮好不甘心，不过她注意到自己已经取回了不甘心的感情。

（是因为痛觉！！）

欧仁妮突然灵光一闪，她伸出好不容易才可以移动的手腕，抓住一颗石头。

那是一块岩石的碎片。

锯齿状的锋利切角让人光看就觉得可怕。

（都是为了要帮助鼓太郎！！）

欧仁妮使尽全力，将碎石刺进了自己的大腿里。！！

从**传来一阵撕裂全身的剧痛。

（只要能恢复意识这点小痛不算什么！）

欧仁妮丢掉沾满鲜血的碎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虽然她没有钥匙，不过她让手腕穿越前方的空间，从车门内侧打开了锁。

她曾经学习过关于汽车的构造，而且她残留着足够让引擎发动的魔力。

她一头栽进驾驶座，将手放在方向盘上。

寄宿其身之使魔，遵从吾命行动者。

轰嗡，汽车发出启动的声响。

你也和我一样还能动却破人舍弃了呢。

欧仁妮轻声下令。

我有想要救的人，动起来吧！

车子随着欧仁妮的叫喊往后方移动。

车子回转了一圈，车头的标志面向山顶。

车子仿佛搭载着欧仁妮满腔的思念般不停地加速、加速、再加速。

＊兄妹

那你就去死吧。

比戈大喊，他将闪烁着银光的手刀往鼓太郎挥去，而在他身后──

出现了一辆红色的休旅车。

欧仁妮不但没有松开油门，反而更用力踩了下去。

鼓太郎，对不起！

休旅车将鼓太郎与比戈撞飞出去。

两人的身体仿佛玩具般在空中飞舞。

（莉莉斯请保护鼓太郎的身体！！）

只比较**的坚固程度的话，身为封印莉莉斯容器的鼓太郎可不会输给比戈。

欧仁妮祈祷女神对鼓太郎的加护还持续着。

她判断鼓太郎掉落的轨道，先一步到了预估坠落的地点。

欧仁妮停下车子，朝车外飞奔而出。

她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坠落的鼓太郎。

欧仁妮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呜！

她以自己的身体当作肉垫，稍微缓和坠落时的冲击。

鼓太郎的身体可是被破表的速度撞飞，不但飞得很高，接住他坠落时的重力加速度也相当惊人。

不过欧仁妮连叫出声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马上就把鼓太郎抬到车上。

欧仁妮一边抬着鼓太郎，一边确认比戈的状况。

呜啊！

或许是内脏被撞伤了，比戈口中吐出巨大的血块。

即使他伤到无法立即站起身来，他的脸上仍充满着必胜的自信。

还不够！难道你以为这点攻击就能让我断气吗！！

他的死之眼可以吸收一切魔法攻击，而物理攻击则是会被嵌台体的无限再生能力抵销。

（像是车子冲撞这种缓慢的攻击，是无法打倒比戈的！）

欧仁妮当然也很清楚这件事情。

不过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一分钟吧？

欧仁妮将鼓太郎搬上车后关上门，自己则绕列车子的相反方向。

就算救了他又能如何？那家伙可是想吞了你啊。

听到比戈这番话，欧仁妮停下动作。

然而，并不是因为比戈的一番话让她感到动摇。

欧仁妮以仿佛已经看穿他谎言的坚定眼眸看向比戈。

鼓太郎和你不一样。

我们根本就是同类啊，只不过他还在作着美梦罢了。他以为只要不放弃──事情总会有转机。

哈哈，比戈轻蔑地嘲笑。

你不可能会了解鼓太郎想法的！

你们也该从梦里醒来了。

鼓太郎并不是因为没有夺取的能力，才不去夺取别人的一切！八年前的你，也曾经拥有过选择的机会！！

就是吭也不吭一声地被杀死的选项！

我并不是物品，虽然我很弱小，但还是有我可以做的事情。

真是可悲，那家伙之所以会把那些漂亮的话挂在嘴边，就是因为你是可以牺牲的物品啊。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欧仁妮轻声说着，并坐进驾驶座内。

若是自己最珍惜的事物被夺走，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保持冷静？

你倒是说说自己被夺走了什么啊！

愤怒让欧仁妮的声音变得粗暴。

阿尔诺村的一切。

听到比戈这么说，欧仁妮不禁脸色一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不是你亲手毁掉的吗！？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也无所谓。

比戈的话中似乎隐瞒了些什么，欧仁妮继缆追问：

不是你亲手杀掉爸爸和姊姊的吗！？

你没有必要知道。

快告诉我！

欧仁妮大喊，不过她注意到比戈正在让自己的身体快速再生。

（难道这只是他为了争取时间的陷阱？可是他的眼神！）

虽然的确有点大意，不过他刚才的眼神，似乎和我仍将他当作兄长般敬仰的那个时候一样。

（怎么可能，那家伙可是亲手杀了姊姊呀！）

欧仁妮烦恼地摇摇头后发动车子。

比戈映照在后照镜中的身影正在逐渐远去。

在奔驰的车子前方可以看见初恋市的街道。

市内的一部分地区已经开始恢复了光亮。

当车子开上了尚未剥落的柏油路时，路灯也正好重新亮起来。

车外的灯光忽明忽灭，欧仁妮凝视着倒在副驾驶座的鼓太郎侧脸。

（还有一件事是我可以做到的。）

欧仁妮思索着，一个想法突然从她心头涌起。

八年前，姊姊那时的心情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