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坦诚相对(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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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道:“是胡话还是真话,我心里头自然有数,如今同你扯开了天窗说亮话,并非是要从你这儿求什么好处,抑或以此胁迫与你。你若是不便出面,我替你寻个日子,能收回来的银子就收回来,收不回来的,亏了多少,往后我贴补给你便是。只有一样,这放账之事,断不可再为了,倘若如今不快刀斩乱麻除个干净利落,往后必定后患无穷。”

凤姐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不安又惶遽的神色,听罢贾琏所言,更是一下子坐在了炕沿儿上,浑身仿佛被抽尽了气力似的,喃喃问道:“你……你知道了多久了?”

贾琏道:“我知道多久又有什么要紧?只要老太太不知道,老爷不知道,府里头旁人不知道,那就无妨。你我夫妻一场,我自然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咱们两人就是那一根绳子上头的蚂蚱,任谁有个三长两短,剩下的那个还能好过了不成?你听我的劝,将这事儿做个了断,往后若要银子,自然会有。何必为了抓着这点蝇头小利,却将自个儿也搭了进去呢?”

凤姐兴许是瞧着话已说到了这步田地,也顾不上藏着掖着,抬眸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样偌大的一个宅院,哪一处不是要我亲自打点?你们爷们儿挣回来的那几个银子,还不够裁一身衣裳的,更别提平日那些零零碎碎的花销了。府里头的丫鬟婆子,哪个又是好相与的了?更别提各房的姨娘奶奶,各园子的小姐少爷,做个什么能离得开银子了?你既如此说了,那就拿银子来,拿不来银子,上下嘴皮子轻轻巧巧的碰上几下,有什么用处?”

贾琏叹道:“你不必心焦,我既许了这样的话给你,就必定能给你拿回银子来。人家说这‘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你我二人便算不得什么至亲夫妻,起码我也不会坑害了你去,你想想,我若是拿着账目去了老爷太太那儿,又有谁能够帮你分毫?”

凤姐闻言一怔,面上忽然笑了一笑,轻叹道:“不知怎的,听你方才这一番话,竟也觉出几分真心真意来了。”

“既是这样,你就不妨信我一次,你这放账也放了有些日子,赚的也算够了。”贾琏携住凤姐一双素手,温声道,“往后只瞧着我的本事能耐,必定不会让你过什么苦日子去,这事儿明儿个我替你出面,料理了它,也好放下一桩心事来,你说好不好?”

自二人成婚以来,还是贾琏头一遭这样真心实意的同凤姐温言软语,更何况又是口口声声说着为她着想,看不见一丝的算计。凤姐心肠蓦地一动,咬了咬下唇,过了半晌方低声道:“既是这样,那便信你这一回,我丑话可是搁在前头,倘若往后你应不出这今日许诺来,我可是断然不依的。”

凤姐其实也很年轻,比贾琏还要小上一两岁,容颜又生的娇俏艳丽,说这话时不经意间带了几分小女儿之色,贾琏见状便也忍不住笑了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放心放心,你只瞧着我都多少日子再没往外头花天酒地去,难道还不信我?”

二人方才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自此便缓了下来,贾琏又同凤姐说了几句体己话儿,凤姐便喊了平儿进来,将她手中那几本账目尽数交了出来。

贾琏握到那一摞账本之时,一颗心才终于稳稳的落了下来。

只要将这事儿扼杀在现在,那往后就没人能翻出凤姐这一段不堪之事来,夫妻二人的日子也总算能够过的放心安稳些。

次日贾琏便嘱咐隆儿去寻那账目上的人,挨家挨户的销账,他在凤姐的跟前虽说是尽可能的往回讨要,只是贾琏心知肚明,这些借债之人多半都是些贫寒之辈,这样乍一下去催帐,哪里能讨的回来呢?

幸好,这贾琏素日也还不算太过糊涂,有些私蓄,再加上贾琏生母过世之前偷偷留给他的体己,拼拼凑凑,也够拿出些银子回去给凤姐了。

倘若让她连一两银子也见不着,未免心中又要很不痛快一阵子,到时候再撒起泼来,头疼的还不是自己。

只是虽然手中有些现银,却总不能坐吃山空,这开铺子的事情是片刻也不得再等了,早一日开张,也可早一日有进项。

那边儿铺子的老板倒真是个忠厚的,极快的谈妥签了契书,非但将室内原有的家具摆设留了下来,更在递交之前替贾琏妥妥当当的清理了一番。贾琏进屋之时,只见窗明几净,透着一股子新鲜。

这样一瞧,心情就不免更好了几分,贾琏忙让人重新归置布置着,又琢磨着将匾额挂在何处才好,正四下瞧着,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贾兄这便要张罗起买卖了?不知哪一日才是大吉之日?”

贾琏闻言回过头去,果真是胤祥不错。他如今已习惯了胤祥的神出鬼没,遂也不觉讶异,满脸笑意的上前躬了躬身,道:“十三爷吉祥,果真十三爷耳聪目明,竟能知道下官将铺子选在了此处。”

胤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四下环顾之后又道:“瞧着倒是十分不错,只是眼下将近正午,贾兄想必也未曾用饭?不妨一处用些,总不能为着买卖累垮了身子。”

贾琏一想,正愁不得日子去上门谢过胤祥,正好借着这一顿饭聊表心意,便也不作推辞,极爽快的应了下来,吩咐兴儿和隆儿在此看顾,自同胤祥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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