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善之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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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八娘微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因要将那花瓣带来的惆怅抹去,又对绮罗说起陵安的布局等。

再一次,绮罗一边听楼八娘说这是通往皇宫的大道,一边将眼前的陵安与记忆里的襄城对比。

街道边的商铺,因顾客稀少,半掩着门,不时能看到一两个堂倌小二,斜倚在门前,闷闷地看着往来的行人。

安静的街道上,一声尖叫,将笼罩在烟雨之中的陵安惊醒,随后一个挂着杏花村牌匾的酒楼里,从二楼飞下碗碟盘盏,嬉笑声,助威声,与呼痛声,一同从那酒楼里涌出。

楼燕然见绮罗与楼八娘仰头去看,在前面隔了两匹马的地方呼道:“小心些,怕是谁家子弟醉了酒,你们站远一些就好。”

绮罗应了,虽也知会有人在外生事,且楼翼然就是爱生事的主,但亲眼听到旁人在酒家闹事还是头一回。

楼八娘也仰头去看。

只听楼燕然叫了一声小心,绮罗闻言忙勒住马避开,就见空中一人向她与楼八娘之间砸来。

两人慌忙退让到一边,然后便见地上那人头上隐隐流出一点血,那血却不像是从楼上摔下来摔坏的,而像是被人抛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砸破了头。

楼燕然忙驱马过来,随着绮罗与楼八娘一同向杏花村楼上窗户里看,只见一身湖蓝色衣衫的男子,并未梳髻,披散着头发,嘴角含笑地立在窗户内。

那男子眉眼细长,两片薄唇,只有淡淡的紫色。

倘若,不是他一身的邪气,只看脸庞五官,竟是与楼燕然有五六分相似。

“楼燕然,他是?”绮罗疑惑道,心想这肇事之人应当是楼燕然的表兄弟,不然怎会长的这般像。

“他就是吴王李思谨,算起来,他是我表兄,只是他母亲出身太过卑微,外祖家是不曾承认过她的。”楼燕然轻声道,只再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绮罗又看了一眼,心想这样张狂的人,至今不知收敛,难怪被圈禁,只可惜了跟楼燕然相似的相貌。只是倘若是吴王,那就不该只是表兄弟了,可见楼燕然如今还是不愿意承认与李奕的关系的。

“不独他母亲,罗家是连他也不承认的。”楼八娘轻蔑地说道,只瞟了一眼,也收回视线。

绮罗愕然地再看李思谨,随后收回视线,喃喃道:“怎么会?”在她的眼中,这样一位皇子外孙,且如今也不曾闹出什么大事端,罗家怎就这么有气魄的干脆不认了。若是在苏家,苏老夫人应当是要递帖子上赶着认亲的。再去看罗府管家,就见管家并不向上看,只是恭敬地侯在一边,仿佛不知李思谨在楼上一般。

“他母亲是一个用来飨客的舞姬生的,只有那舞姬咬牙说孩子是我外祖的,我外祖却是不认的。后来她母亲就入了奴藉,被陛下看上的时候,外祖便将她的卖身契直接给了陛下。算不上是我外祖家的人。”楼八娘说道,低头去看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少年。

虽是洒脱之人,但楼八娘提及罗家时,脸上的傲气说明她还是以罗家为荣的。楼八娘虽不曾再说李思谨为何不被罗家承认,但绮罗隐隐猜到一是因他母亲卑微,二是因他自己不争气。只是看着李思谨与楼燕然长的这样相象,他的母亲应当是罗家的女儿。拿了卖身契领人走,那李思谨的母亲,应当是没有什么封号的。

“不是说封王之后不能随意进京的吗?”绮罗疑惑道,既然是已经被人称为吴王,那他此时就不该在京城的。

“他常年养病,旁人也懒得说他。陛下那边,也不知怎地不提他的事。”楼八娘嗤笑道。

绮罗心想难怪他嘴唇的颜色如此浅淡。

楼燕然翻身下马,去看地上因清醒过来,哼哼地直叫疼的少年。伸手将趴在地上的少年翻过来,只看一眼,楼燕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燕然,怎么了?”楼八娘问道。

“是卢相家中的二公子。”楼燕然把脉后,看出卢二并未有事,便拿了帕子擦手,随后站起来,转身上马。

楼八娘闻言也笑了,知晓楼燕然这么快就收手,定然是没有旁的事的,便道:“果然是傻人有傻福,这样都摔不坏。”

绮罗向那位二公子看去,先前已经听楼八娘说过这位做事有些糊涂的卢二公子,此时看他满脸血渍,容貌粗疏,却不见十分憨态,所谓的傻,应当是为人行事太过蠢顿。

“咱们走吧。”楼燕然说完,领着楼八娘与绮罗一同向前走。

车马避开卢二继续向前,绮罗回头看了眼卢二,楼八娘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没事,等会他们家就来人了。”

走出两步,楼八娘直觉背后有人看她,便向楼上瞪去,果然是李思谨一直盯着她看,不屑地哼了一声,楼八娘又扭过身去。

“许久不见,八娘更出众了。”李思谨赞叹道,眼中因见到了猎物,燃起一团火焰。

“殿下,那可是罗家的嫡亲外孙女,殿下要三思啊。”一身酒气,比李奕等人先一步来到襄城的何寻之歪着嘴角笑道。

李思谨偏过头去,眯着眼打量了何寻之一眼,伸手将手中的杯子向楼下的卢二身上砸去,美酒一路泼洒出去,醇厚的酒香弥漫在杏花村楼外,听卢二呼痛,又嗤笑一声,“罗家的外孙女本王碰不得?”眼中的暗影慢慢流转,不甘还有怨恨在瞳孔中涌出,又消失与无形。楼燕然这样的孽种都能成罗家名正言顺的外孙,为何他就不行?楼家的女儿来京,罗家派出大批人马,兴师动众去接,比之对他的态度,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不过是给殿下一个提醒,若是碰了,罗家会怎样,楼家会如何,我不说,殿下心里也该清楚。”何寻之笑道,抬腿将一个想要偷袭他的子弟踢开。

“八娘旁边那个是苏绾?”李思谨对何寻之的话不予理会,一副对楼八娘志在必得模样,又将视线转向绮罗。

“她不是,先前过去的是陛下的人。她是随陛下进京的,殿下更是要三思。”何寻之笑道,自斟自饮,悠然地看着一边呼呼喝喝打架的纨绔子弟。

李思谨微微闭上眼,在心里推敲一番,也不与何寻之多说,转身下了楼,走路也如他的行事一般,竟是微微向左边斜着的。

何寻之瞄着他天生比右腿少了一寸的左腿,转着手中的酒杯,心想那两位进了紫云观,往后他也该多光顾紫云观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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