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之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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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钮太监的府第,绮罗一眼便看到含笑向她赶来的苏清远,眉头舒展开,她越发笑的明媚,只有心是苦的,她一心要离开苏家,如今能够出去了,却不知自己要飘到哪里。(www.K6uK.CoM)

“苏叔叔。”楼燕然含笑招呼道。

“有劳你了,我送绮罗回家就好。”苏清远和蔼地说道。

楼燕然一笑,欠身向楼家的人走去。

“绮罗,那位怎么说?”苏清远迫不及待地问道,在见到自己十分熟悉的钮府外增多了几个侍卫,他更确定了绮罗的话。

“爹爹,”绮罗抿唇含羞低头一笑,“他说要带我去京城。”

“当真?”苏清远有些欣喜若狂,清了清嗓子,压抑住脸上的笑容,目送绮罗上了马车,转身上马,也是十分的自得。便是侄女又怎样,总归还是自己的女儿得志了,他才更能跟着得意。

绮罗上了马车,先前哭了一通,虽洗过了,但眼皮脸颊还觉干干的。

紫云观,将李奕说这话时的眼神又回忆了一番,随之将此事抛在脑后,便是龙潭虎穴,她也是要去的。比之那里,苏家更危险,即便不是给楼燕然做妾,即便不是给李思齐做舞姬,只说如今她这番处境,苏家不急着随便将她嫁出去才怪。红杏出墙,若是嫁了别人,她当真会这样做,只是这样做了之后呢?必定是要羞愧死的。

京城,曾经在她心中充满希望的地方,此时也黯淡起来。襄城的人,即便她不认得,仗着前世的一些记忆,她还能勉强分辨出谁可信,谁不可信。如今,到了那满眼陌生人的地方,她又该怎样去分辨人心?

万幸,茫茫人海中,还有楼燕然何羡之两个她可以信赖的人。

进了苏家,苏清远便快步将绮罗向他书房领去。

进了书房,忙问:“今日说了什么话?说这样久?”

绮罗微微曲了下膝,又伸手锤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道:“女儿失礼了。”

“哪里,哪里。”苏清远有些客气地说道,想着以后若要见绮罗,或许要跪着与她说话,心中更喜,忙示意绮罗入座。

绮罗坐在苏清远下手,一口饮尽茶盏中的茶水,一日未曾沾过水,红唇依旧润泽,只是她确实渴了。

苏清远耐着性子等她喝完了茶水,随后见绮罗放下杯子,又忙道:“究竟是什么人?”

“李思齐的爹。”绮罗掷地有声道。

苏清远唬了一跳,忙道:“住口!”随后慌忙出,见着外间只有两个丫头在,又叫那两个丫头站远一些,凭是谁,也别叫他们靠近。

绮罗看着苏清远这副模样,低头又想起了肆意的楼翼然,忍不住想,自己大概是与他混久了,才这样没有规矩。

“绮罗,祸从口出,哪里能这样随意说。”苏清远斥道,随后又怕自己得罪了绮罗,更疑心绮罗敢说那话,是因与李奕亲近才有这胆子,腆着笑脸道:“到底说了什么?”

“爹爹,他说要带我去京城。”绮罗一手支颐说道,嘴角始终带着笑。

苏清远心中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因此时此地,只有他眼中有福气的女儿一人在,他也不再掩饰,搓了下手,又觉这动作太过俗气,放下手捧着茶碗啜了一口,又笑道:“也不早说,听人说你慌里慌张的去楼家,爹爹吓了一跳。”

绮罗低头认错,随后嗔道:“若是不去,女儿也不知道呢。”

“那什么时候走?”苏清远追问道。

“他走的时候,我就跟着走。只是陪嫁的丫头奶娘带不得了,初一她们年纪大了,爹爹给她们趁早寻了婆家,也算给女儿积福,至于何妈妈,放她回家吧,免得日后……有人说我不宽厚。”绮罗蹙眉说道。

绮罗眉眼间的傲慢,若是其他时候必定要惹怒了苏清远,此时,苏清远看着更欢喜,恨不得绮罗此时身上便能散发出母仪天下的气势。

“这个好说,不过是吩咐一声,爹爹一定会为你办好。”苏清远保证道,随后见绮罗恹恹的,又道:“累了一日,你先回去歇着吧。”

绮罗应了一声,又犹豫道:“此事如今尚未公开,爹爹还是莫要告诉旁人,免得泄露出去,陛下面子上不好看,况且有楼家的事在前,与我也不好。还有奶奶,她一向是喜欢张扬的,若是她知道了……”

微服私访,却在儿子的领地带了女人回去,苏清远斟酌一番,也觉不甚好,况且那女人的双生妹妹又是被魏王看上的,一时心里又烦起来,心想果然福无双至,那福气还是一次只来一个的好,如此也不会冲撞了。至于苏老夫人,以她一时高兴了,便叫绮罗单独住一个院子的性子看,她必定是要狠狠地抬举绮罗的,那未免太招人眼了。

“爹爹有分寸,你快回去歇着吧。”苏清远催促道。

绮罗一笑,想要站起,因站了一日,那腿软了起来,胀痛难忍。

苏清远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位笑着,对绮罗更客气起来,自己出了屋子叫了闻讯赶来的初一十五将绮罗扶回去。

回到春晖院,绮罗瘫倒在床上,只觉今日梦一般,恨不得梦醒了,明日,楼翼然就会给她送雁子过来。

“小姐?”初一唤道。

绮罗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我要沐浴。”

“是。”初一应了一声走出去。

绮罗收回手,看着那一截光滑的手臂上引着一个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牙印,将手臂送到嘴前,张口咬下,咬过后,却又怔住,猛地坐起来,叫道:“我的绳子呢?”

“什么绳子?”十五忙进来问道。

“绳子,五彩丝线!”绮罗抱着自己的手腕叫道。

十五醒悟过来,忙道:“今日小姐出门的时候还有的。”

“不可能,你们找找。”绮罗说道,翻身下床,在梳妆台前,在衣柜里漫无头绪地翻找起来。

等着初一进来,就见原本整齐的里间乱成一团。

绮罗又要出门再找,初一拦着她劝道:“明日再出去吧,今日迟了,你又是才回来的。”

“不行,明日就没了。”绮罗慌张地说道,眼泪又簌簌落下,心里怨恨自己的粗心大意,瘫坐在地上,一日隐忍的泪水,终于全流了出来。

抱着膝盖,嚎啕了半日,绮罗痴痴呆呆地站起来,看着眼镜子,镜子里双眼红肿的,妆容凌乱的女人,便是她也不愿再看一眼,这样的女子,等着楼翼然回来了,他也不会再喜欢了。不顾初一等人的诧异眼光,也不看她们陪着她一起流的泪水,径自问道:“水好了?”

初一一怔,醒悟到她问的是洗澡水,忙点头应是。

“都出去吧,我自己洗。”绮罗说道,声音还在颤,但是哽咽却是止住了。

将身上的华装脱去,绮罗浸泡在浴桶之中。悲伤过后,她的脑子忍不住将怎样安排春晖院里的人一一想了一通。

最后将脸浸入水中,在那窒息的溺亡感觉中,隐约,看到了楼翼然。

忍到极致再抬头,在大口呼吸之后,伏在木桶上,侧着头,看了眼手臂上的牙印。

三年,倘若三年后,楼翼然不再喜欢她,或者不能一心一意喜欢她,她便是跟别人好了,他也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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