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君不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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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与楼翼然进城后自然要分开,虽隔开几步远,但那彼此间只有两人懂的笑,又仿佛将他们重新联在一起。swisen.com(www.k6uk.Com)

月牙慢慢升起,斜斜地挂在天边。

“明日我来。”楼翼然开口道。

“明日你不来也没什么。”绮罗低头道。

苏府门前,大红灯笼下,绮罗娇羞地低头,楼翼然一时间竟觉此时此地,便是他们的喜房一般,肯定道:“我明日来,见不到你,我也来。”

“我等你。”绮罗抬头道,眼中春水荡漾。

此时她再也不想去想楼翼然是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再也不去想楼翼然还会不会成了那无法无法没有人伦的恶棍,也不去想,是否是因为楼翼然喜欢她,她才在短短几日内就给他那样的回应。此时,她只是眼含爱意地痴痴看他,“我看着你走,明天等着你来。”

“好。”楼翼然应道,看着她慢慢后退,退出苏府门前的灯光,退到阴暗处,直到再也不到绮罗,才转身离去。

绮罗见他不见了,心中一慌,想要叫他,又觉初一等人在身边,转身进了苏府。

苏家里,苏老夫人忙了一天,又是行礼又是逢迎,早已经歇下。

绮罗去见了她便回了春晖院。

回到春晖院,她并没有吃晚餐,便先叫人备了热水。

泡在热水中,慢慢洗去身上楼翼然留下的痕迹,绮罗不时笑了起来。

洗了澡,穿了袍子,草草吃了两口饭,绮罗便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

初一与十五相对无言的眼神交流许久,最后初一进了里间,见绮罗眼眸微动,晓得她尚未睡着,轻声道:“奴婢有话说。”

初一许久不曾自称奴婢了,绮罗睁开眼睛,大概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小姐太鲁莽了,便是定亲了也不该那样。女子还是规矩些好,楼少爷霸道,小姐也不该不叫我们跟着,……即便是要嫁的男人,也是掉价的。”初一涨红了脸,语无伦次道,心里也不知绮罗与楼翼然一同去了那样久做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信他。”绮罗说道。即便知晓自己此时是一时头脑发热,她也愿意将自己给了他,如今这个一心一意只对她好的男人,让她无法拒绝。倘若女人面对男人的甜言蜜语是要比往日蠢笨许多的,她心甘情愿在此时蠢笨起来。这样的甜言蜜语,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对她说出了。

“怎么能这样信男人。”初一嘟囔道,到底是个小姑娘,提起男人两字也觉脸红,见绮罗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叹息一声,说道:“小姐自己小心些吧。”

“……多谢了。”绮罗说道,看着初一出去,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身体。楼翼然吻过了她的全身,她将一切抛开,陶醉他的吻中,心中没有惊慌,只剩下笃定。

就像楼翼然笃定她是他的人,她此时也笃定自己拼尽一切也要将他抓住。

再次躺下,帐顶那模糊的绣像,此时不再是深渊,而是那深藏着甜蜜的芦苇荡。

第二日,绮罗早早起床,比初一她们还早。

选了一身桃红拖地裙,裙子上的百草百虫欣欣向荣,一身粉红短褥,短褥上星星点点的金黄色迎春花,也如那百草一般散发出勃勃生机。

听初一说了昨日楼翼然的话,何妈妈等人也知道今日楼家要来人,因此也不拦着她。

何妈妈更是亲手给她梳了最繁复的牡丹出云髻。

何妈妈一边梳着头,一边念叨着:“今日老夫人不会叫小姐见着楼少爷,打扮了也是白搭。”虽如此念叨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细心起来。

绮罗微微侧头照着镜子,忍住不笑,嘴角却忍不住又翘起来。

“哪里能这样笑个不停,叫人笑话。”何妈妈嗤笑道,“那时我接过来还是个生下来就离了娘的孩子,从来不哭不闹的让人心疼,如今这般大了。”说着,眼角湿润起来,竟忍不住擦起眼泪。

“妈妈别怕,等下我向奶奶要了你,连同哥哥嫂嫂他们,一同跟我去楼家。”绮罗说道,也有些伤感。

何妈妈听绮罗这是要将她与自家儿子儿媳等人也要过去,忙先谢了,又忍不住哽咽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将珍珠发簪别入发髻中。

青丝做了花瓣,珍珠做了花蕊,何妈妈又将金珠牡丹华盛给绮罗戴上。

一朵花瓣用极薄的金片压制而成的牡丹悬挂在绮罗眉心,上面又是一朵小小未展开的牡丹花苞,两排金珠串链拉着牡丹紧紧贴着绮罗的额头,蔓延在她乌黑的发髻中。

“配着这披帛吧。”初一见绮罗打扮起来,也尽心地给她装扮,将那条桃红边缘绣着小小一朵牡丹的披帛给她披上,绮罗对着十五举着的镜子照了一番。

“往日她们都说大小姐长的与二小姐仿佛,但眉眼不如二小姐精致,如今这么一打扮,可不是甩开了二小姐几十里地。”何妈妈骄傲地说道。

绮罗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许是因为晒多了太阳,与旁人比她的脸色未必是黑的,但是与绫罗那晶莹的脸皮一比,她就显的黑了许多。

一白遮三丑,她黑了,自然眉眼看起来不及绫罗细致。

吃了早饭,绮罗静不下心来做针线,便进了东边屋子里看书。

青青自告奋勇地在院子外坐着准备打探消息。

绮罗书虽拿着,那上面的字可是看不进去的。

日光越来越盛,在那日光中,绮罗隐隐闻到饭菜的味道。

“小姐,是在这屋里吃饭吗?”初一问道。

“这么快又吃?”绮罗疑惑道。

“……是午饭。”初一回道。

绮罗应了一声,就着水洗了手,拿着茶碗漱口,嘴上的胭脂印到白瓷碗上,一上午小心不敢弄花的胭脂,就这样沾染到白瓷上。

看着那一点红印,绮罗微微抿唇,将唇上的胭脂擦去。

吃了几口饭,绮罗叫初一等人端去吃了,又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涂抹胭脂。

小心地不弄乱发髻,绮罗趴在梳妆台前,抬头看向那一只盯着自己一直看的黑猫。

伸手抚弄了一下那黑猫越发油亮的毛发,绮罗轻轻叹息一声,又合上了双眼。

“小姐去床上躺着睡一会吧。”初一劝道。

绮罗挥了挥手,皓腕上的袖子慢慢滑下,初一见着她手腕上的牙印丝线,心里一慌,慢慢地退下。7k7k001.com

依旧趴在梳妆镜前,伸手将那金牡丹放正,绮罗对黑猫无声道:“他一定会来的。”

等着饭菜的味道在一次传来,绮罗微微咬唇,出了里间,见青青等人很是怜悯地看她,净了手,默默地吃了饭。

饭后,早早地洗漱过,又叫初一她们出去,只守在窗户边等着。

那日他随口说了一句,晚上就冒雨赶了过来,昨日他那样郑重的保证过,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的。

想起楼翼然怕黑,绮罗又点了一只蜡烛放在窗口,守着那蜡烛,微微侧头,听着窗外微乎其微的风声,回想昨日芦苇荡中的雁鸣,芦花,蒲草。

门帘一动,绮罗回头,却见是初一走了进来。

初一步到绮罗身边,低声道:“小姐不要睡吗?”

“你去睡吧。”绮罗说道。

初一闻言,咬唇脱口道:“小姐昨日与楼少爷可做了不该做的事?”

绮罗回头见她脸涨的通红,心里猜到初一的意思,笑道:“没做什么,不会连累你们的。”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昨天楼少爷口口声声说他今日过来的,今天小姐等了一天他也没来。”初一急忙说道,眼泪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绮罗握住初一的手,“他今日不来,明日总会来的。他若一直不来……我随便嫁给别人就是。”

等待,她曾等了杨致之一辈子,如今不过是多等几日又怎样。

“我就知道小姐是守规矩的。若是轻狂的做了那羞人的事,被人骗去了身子不说,以后指不定还要落下骂名。”初一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

“我知道,你去睡吧。”绮罗用力地握了下初一的手,送她出去,等着初一出去了,绮罗将窗户关了,蜡烛依旧放在窗前,人躺在床上,环手抱了下自己,闭上眼睛,心中想着楼翼然的拥抱。

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日,她慌忙起床去看窗口。

窗户依旧紧闭着,红珠泪落尽,只剩下一滩红色的污迹。

接连几日,苏府依旧宁静,青青也说外面的小厮并没有见着人来。

绮罗每日依旧央着何妈妈给她梳头,每日梳妆打扮。

不说外面的人,便是春晖院的丫头也开始嘀咕起来。

十几日后,天气越发热起来,绢罗忐忑地进了绮罗屋子,见绮罗一身拖地石榴红裙坐在梳妆镜前理妆,吞吞吐吐道:“姐姐,你的事,怕是……”

“怕是怎么了?楼翼然来了?”绮罗微微回头问道。

绢罗心中惊艳地叹息一声,为难道:“没有,姨娘说爹爹透露了一两句,说是楼家要将你的庚帖送回来。爹爹想着还能挽回,便没跟奶奶说。

绮罗微微愣住,哦了一声,心里空白成一片,竟是又拿了胭脂点在唇上。

“姐姐。”绢罗又唤道。

“多谢你了。”绮罗说道,绢罗能在听到这消息后,依旧不嫌弃地过来告诉她,只看这片心,她就要谢她。

“不客气,姐姐,你要自己保重。”绢罗轻声道,随后又退了出去。

绮罗将胭脂放下,这几日她与人说的最多的便是谢谢,关心她的人唯恐引她伤心,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准备着在她哭的时候递上去一块帕子,只是她们不知道,她不想哭,她相信他会来,如今他不来,必定是有事了。

如此想着,绮罗站起来向外走,一身石榴裙拖在地上,在门槛台阶上轻轻滑过,梁上的燕子又回来了,成双成对的呢喃。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看着那燕子,涂满了胭脂的红唇微动,吐出这样一句话。

“小姐?”初一唤道。

“我没事,我出去逛逛。”绮罗回头说道。

初一见她一身盛装要出去,又觉她是心中委屈想哭怕被人笑话,便停住脚步避让到一边。

绮罗吸了一口气,向院子后面走去。

无数的丫头婆子见着她这幅装扮,一边赞叹着她的明艳,一边又疑心是楼家迟迟不来人,她等的心急了。

绮罗径直向马场走去,路上遇到小杨氏。

小杨氏正为绫罗得了魏王妃高看而得意,见她如此装扮,嗤笑道:“在自家里头还值当这样打扮?”顿了下,又道:“你这是要出去?”

“是,我出去找人。”绮罗欠身道。

杨氏本要问这样装扮,怎没有丫头婆子跟着,见着她脸上神情冷淡,又将那话咽下,哼了一声,带着丫头离去。

绮罗等着小杨氏过去,转身向马场走去。

闹腾早已经被小厮梳洗一新,绮罗含笑吩咐小厮给它套上缰绳,牵着它向外走去。

一路上,众人虽疑惑她的装扮,却不敢靠近。

出了苏府,绮罗翻身上马,迷惘了一会,策马向楼家驰去。

外面大街上行人众多,额前的牡丹不时颠起敲在额头上,闹腾因人群拥挤骤然放慢脚步,不安地挣扎起来。

绮罗扯着缰绳,面无表情地从人群中慢慢穿过。

大街上的行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马上衣着华丽,装扮明艳的女子。

空中一荧亮东西向她投来,看也不看,绮罗用鞭子将那东西挥开。

破空之声后,一声玉碎,零零碎碎的玉块落下,砸在路边行人身上,手腕上辟邪的五彩丝绦不经意间脱开,顺着她石榴色长裙慢慢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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