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破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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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本就浅眠,苏老夫人子夜时分听到门外有人说了两句话,随后便见孙妈妈裹着衣裳慌慌张张地过来了。(Www.K6Uk.com)

“老夫人,姑小姐,大小姐过来了。”孙妈妈颤着嘴皮子说道,牙齿不住地打颤。

“到底是绮罗还是……”

“娘亲,我来了。”

绮罗飘忽的声音传来,随后又听到哇哇的猫叫声,不一会,一道黑影窜上来,进了蚊帐里,对着苏老夫人的锦被撕咬。

“绮罗,你怎么……”苏老夫人在蚊帐后伸着手指指向她,腕上的金手镯泛着光芒,那黑猫哇哇地叫着,又向她手上扑去。

苏老夫人连忙退到一边,春寒尚在,肩膀从被子露出来,人也忍不住一颤。

红袖等人不敢靠近,手中拿着蜡烛站在一边,光影投下,绮罗半阴半阳地脸露了出来,坐到苏老夫人的床边,拿了梳子递过去,“娘亲梳头发。”又对着猫说:“爹爹,别闹了,不急在这一时。”

“什么不急在这一时?”苏老夫人冷眼问道,她还是不信绮罗撞了邪。

“我看过娘亲的命,只是我没跟那丫头说。”绮罗嗤笑道,将梳子塞到苏老夫人手中。

冰冷的手,一摸到她就叫苏老夫人忍不住打了个颤,咬紧牙,听到嘴中咯嘣一声,苏老夫人试探地问道:“你要娘亲给你梳什么头发?”

“娘亲给我梳我嫁人那会子的头发,娘亲,你看我,杨晔不理我,害得我头发都白了。”绮罗说着,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苏老夫人接过梳子,慢慢给绮罗梳起头发。

“绮罗,奶奶是什么命?”苏老夫人问道。

绮罗嗤笑一声:“那丫头早睡去了,若不是没寻到好的,女儿也不必委屈着上了那丫头的身。”

语气里的轻蔑,叫苏老夫人一怔,又试探道:“你不是进了锦绣的身子吗?”

“娘亲,你糊涂了,事没做完,女儿怎么能投胎了?”绮罗转过身冷冷地看了苏老夫人一眼。

“娘亲究竟是什么命?”苏老夫人低声问道,示意孙妈妈等人出去。

黑猫呜呜地叫着,绮罗仰着头诡异地冲苏老夫人一笑:“爹爹说不跟娘亲说。”

苏老夫人握着梳子的手一紧,又慢慢给绮罗梳起头发。

“娘亲,你不该做那事的,不该的。”绮罗仿佛叹息一般说道,将此话念了又念。

苏老夫人给绮罗梳好了头发,收了梳子,说声好了。

绮罗从袖子里拿出镜子,对着镜子看了一下,镜子上光影流转,绮罗忽然暴躁道:“杨晔不要我,娘亲也不要我了,骗我,给我梳这个头发!不好看!”说着,将镜子丢下,扯下发髻,又撕扯着将苏老夫人的蚊帐从床柱上扯下,那黑猫也疯了般跟着绮罗哇哇叫着乱撕。

床上的柱子倒下,苏老夫人叫了一声,孙妈妈等人进来,又见着绮罗叫道:“都给我跪下。”

“快给她跪下。”苏老夫人连忙吩咐道。

众人跪下后,绮罗安静下来,在掉下的蚊帐里,抱着猫靠到苏老夫人身上:“娘亲,你若没做那事,爹爹没事,我也没事了。”说完,头一垂,竟是睡着了。

苏老夫人向旁边让了让,见着光影之中,苏清远站在一边,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她。

“将绮罗弄走,将那猫扔了。”苏老夫人喝道,见自己还抓着梳子,又将梳子也扔到一边。

“都不许乱说。”苏清远吩咐道,走到床边,见那黑猫还睁着眼睛,黑暗中,似乎是冷笑一般,“……留着它吧,总是一条命。”

苏清远说道,将蚊帐撩开,将绮罗连同那猫一起抱起,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外边,站着十几个丫头婆子,苏清远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叫她们都散了,才将绮罗抱到春晖院。

将绮罗放下后,苏清远问道:“怎叫大小姐出去了?”

“奴婢们不敢叫她,怕吓丢了魂。”初一嗫嚅道。

苏清远叹了口气:“看紧点,你们也不用害怕,明日便请了师父来。”

“是。”初一等人应了。

因是绮罗闺房,苏清远不便久留,便自己出了门,门外莫姨娘正等着他,见着莫姨娘,苏清远又随了她去了。

原来今日苏清远听绮罗提起赵姨娘,先是见了苏睿轩,之后又与莫姨娘说起赵姨娘。

莫姨娘很懂得琢磨苏清远的心思,当即便晓得他是想赵姨娘了,如此,又将赵姨娘的好处说了一通,只叫苏清远感叹不已,心中更想赵姨娘。想的多了,就后悔当初将她赶走,后悔了就必要追究原因。

时隔这么多年,苏清远淡忘了自己当初的漠视,只将过错推到大杨氏与苏老夫人身上。慢慢领悟到他与赵姨娘是被人棒打鸳鸯,叫人给算计了。

“老爷,大小姐可还好?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眼看就要,哎。”莫姨娘叹息一声。

苏清远脸上动了一下,扯到了伤疤,脸颊上又突突地疼。

“娘亲,你不该做那事。”苏清远想起绮罗,不,苏清词的话立住脚,苏老夫人究竟做了什么,叫苏家陷入如今这种局面?

倘若她没有做过,那为何苏清词反复说的时候,她不辩解,不反驳;更何况,苏老太爷说的话……苏清远又向前走一步,问道:“绮罗身边可有人告诉她她姑姑还有赵姨娘的事?”

“怎么会有?大小姐才多大,她身边的丫头那时才多大,更何况姑小姐早就出了门的。”莫姨娘秉持着不惹麻烦的心思回道。

苏清远低头想了下,就算这些事有人跟绮罗说,那苏老太爷的事,谁跟绮罗说的?她怎就知道苏老太爷有冤?

如此反复想着,苏清远越发怀疑起苏老夫人来。

过了夹道,隐约见一个小丫头在墙上贴黄纸,便斥道:“你做什么!”

“老爷。”那丫头吓地一愣,随后反映过来唤道。

苏清远听出是大杨氏身边的玉叶,又问:“你做什么?”

“夫人叫、叫我出来贴上,免得叫鬼、过了巷子。”玉叶结结巴巴地说道。

半夜提到鬼,莫姨娘等人身上皆是一冷。

“这边没上门,那边就先心虚起来了。”苏清远想起苏清词死时的模样,不屑道,“收拾了,谁敢再贴,我叫她吃下去。”

“是。”玉叶将墙上的黄纸撕下,连滚带爬地走了。

苏清远叹了口气,又与莫姨娘向前走去。

绮罗第二日醒过来,不管旁人问什么,只做不知,只说不知怎地,身上很累。

那时常吵闹的猫,却趁着众人不注意窜了出去。绮罗带着人去找了一通,最后在巷子里找到那黑猫时,就见那黑猫口吐白沫,显然是被人投了毒。

何妈妈用泥掺和水灌进猫肚子里,叫它将毒吐出来,那猫仿佛人一般咳嗽吐了半日才醒转过来,只是之后,就有些无精打采。

“这是去了一条命了。”何妈妈念叨着。

绮罗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那猫,心想苏老夫人真狠,明着不能扔,就暗中下毒。

那边苏老夫人着了凉,又吓了一下,白日里府中事务又多,不得歇息,她又是顽固爱逞强的,硬撑了一日,到了晚饭后,身子晃了两下,站不起来了,才叫人去请大夫。

苏清远带着大夫来了,又隐约听到那猫的事,对着苏老夫人就有些不自在。

许是一生坏事做的太多,苏老夫人发着烧,嘴中念叨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在一旁侍疾的苏清远听着,虽没听到关于苏老太爷的事,但那几句话,却叫他忍不住将苏老太爷的事也算到了苏老夫人头上。

如此磨蹭了几天,那收妖的大师还是没有来。

清远看着苏老夫人的眼神越发怪异了,仿佛隔着一层纸,只要他敢捅破,便能将苏老夫人杀夫的事捅出来一般,一面叫苏清远憋在心中难受,一面又叫他觉得怀疑苏老夫人,实在愧对她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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