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侯门一入深似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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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一边含笑点头,一边忙走下台阶,当先一步将阿离扶住,眼神闪烁,微微一笑道:“您……可别冲我行礼,我受不住”。

那叫阿离的小姑娘也不跟她矫情,借势便站直了身子,脸上回了个淡淡的笑容,言语。

迈步进了正厅,迎面墙上是一幅“松鹤延年”的卷轴,下面紫檀木八仙桌上摆一对掐丝珐琅春耕方瓶并几部经卷,桌两旁各置一张太师椅,左右又是一对大红羽纱宫灯,看上去虽不如何奢华却自有一番沉稳的气势。

东次间的卐字不到头镂空隔扇门上悬着秋香色“花开富贵”的软缎门帘,里面正传出一阵笑语之声,影影绰绰便见妇人们头上的珠翠在那帘子后面熠熠生辉。

阎妈妈垂手站在帘外,恭敬地向内说了声:“太太,人带进来了。”

阿离站在一排屏息静气的小女孩子队伍里,垂下眼皮,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不动声色地将鬓旁一朵小小的白绒花摘了下来,轻轻塞进了袖中。

便听里面的说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传出一个妇人随意的声音:“带进来瞧瞧。”

东次间门口垂手站着的丫头打起帘子,阿离随着女孩子们跟在阎妈妈身后低着头走了进去。

一进门,迎面便是一阵暖香扑鼻而来。入了冬,已下过了头场雪,外头已经有些冷得伸不出手了,这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地下一只象鼻三足珐琅大火盆里升腾着通红的火焰,里头燃着百合香,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

南窗下是铺着大红猩猩毡的黄花梨云头大炕,曾府的大太太和二太太正盘膝对坐在炕桌两侧闲话家常;岁的五小姐贞娘懒懒地倚在大太太身上磕瓜子儿;地下另有一张罗汉床,岁的三小姐冰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低头做着针线;炕下西墙边是紫檀大柜,黄澄澄地装着鎏金门钮,耀眼争光;板壁下一溜紫檀木椅,曾家另几位庶出的小姐,俱是腰背挺直规规矩矩地在那里依次坐着,见小丫头们进来,脸上俱露出一丝好奇而警醒的笑意,忙不迭地向她们脸上打量起来。

唯有五小姐贞娘似不知情,只向女孩子们溜了一眼,便嘟着嘴皱了眉道:“怎么都这么小,会做什么?我身边可不要鼻涕虫跟着!”

阎妈妈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恭声道:“五姑娘别瞧她们年纪小,都是老奴从咱们庄上百十个家生女儿里仔细挑出来的,人都还机灵,调教调教也就好了——外头买进来的那些年纪大的,服侍起来是不错,心眼儿也难免多些,不如从小就用着的放心。”

她的态度极是谦恭,话也说得不紧不慢,却隐隐透出积年老仆所特有的那种威严——阎妈妈原是曾府掌家大太太的陪嫁丫头,现在任着内院总管,算起来服侍大太太已有年了。

五小姐便没再吭声。

八个小女孩子惴惴地在当地一字排开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五小姐立时下了地,走过去逐一端详了一遍,随手指着阿离道:“这个看着还干净整齐些,以后她就去我屋里使唤吧。”

阎妈妈脸上微露难色,一边笑道:“她呀……她只怕是不行……”边说,便向大太太望过去,嘴里待说不说地低低叫了一声:“太太……”

曾府大太太葛氏四十岁了,因为保养得宜,仍是粉团团一张瓜子脸,皮肤很是细滑紧致,乍一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她家常穿了件琥珀色灰鼠皮出锋对襟通袖袄,玄色铁线裙子,端端正正坐在炕桌旁,手里捧着粉彩麻姑献寿茶盅,掀开盖子低头吹了吹热气,闲闲地啜了一口茶,方向五小姐贞娘淡笑道:“她?你可使不动她。”

还没等贞娘狐疑地问出那句“为什么”,与葛氏对坐的二太太高氏早已溜下炕,兴致勃勃地凑到阿离面前,眯了眼仔仔细细端详了一回,方回头冲葛氏好奇地笑道:“哎哟,我说大嫂,这丫头长得跟当初你们那四姨娘还真象呢,倒也个小美人胚子……”

说毕,溜了葛氏一眼,又以袖掩口吃吃地笑了两声,道:“当然了,还是跟大哥更象一些,瞧这眉眼,这嘴唇,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啧啧……”

葛氏对高氏眼中暧昧不明的笑意似乎毫不在意,自顾自将手中茶盅搁到桌上,从腋下抽出帕子来轻轻拭了拭唇角,方云淡风轻地笑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女人与其漂亮,倒不如贤良些好。”

贞娘立刻明白过来,惊愕在眼底一闪而过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不假掩饰的愤恨和鄙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贱货的女儿!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把她弄回家来给咱们作使唤丫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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