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准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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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间不还有箭吗?自己送自己一箭不就行了?

缓缓掏出那箭,眼里仍旧看着钟离伊,“月儿,等我,你别走得太急了。人世间,没有了你,又有什么意思?黄泉路上,你走得慢一点,我就来!”

黄泉路上,有他独孤冽相伴,不会太孤单的。

“我给过你两箭,这一回,这一箭,我把我自己给你!”独孤冽喃喃着,“你真不醒了吗?你是要我来找你吧,我会来的!”箭,独孤冽一向擅长,一箭便能致命的。

独孤原听到独孤冽那些话,慌了,顾不得其他,忙冲过来,可才站起身子,便怔了。只那箭已经射向独孤冽心口!

“王爷……”

独孤冽含笑闭眼,“钟离伊,我的月儿啊,你要走慢一点,奈何桥边,记得等我,莫忘!”

箭射出,独孤冽却未觉得痛楚,这就是解脱了?睁眼看时,钟离伊仍闭目在那榻上,还在人间?

眼前多了一人,却是一袭白衣木醉香,她仍是掩着面纱,手中却握着独孤冽的那一箭,见独孤冽睁了眼,便冷笑,“好个冽王,生死相随?”

见到木醉香时,独孤冽便想起钟离伊所说木醉香不会放任她有事,而今?想着,终于苦笑道了,“我以为我会怪你,以你木醉香的能耐保不住钟离伊。”

“哦?”木醉香扬起了眉,她的眉让人想起十二月的冰凌。

独孤冽却不看她,纵是眼里仍是沉沉的痛,“我有什么资格怪你?该死的是我!”该怪,该怨的,都只是独孤冽。

“如此,我便也放心了!”木醉香点头,她的话,总让人不解。

房内静了下来,木醉香收拾了床榻上,因为已经让独孤冽弄得一团糟了。

“不要碰她!”独孤冽忽然道,“谁也不能碰她!”

“给!”木醉香扔给独孤冽一壶酒,那壶轻轻巧巧落在独孤冽面前,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哈哈!”仰天笑,酒已入喉,原哪管一杯两杯?

“可知这便是醉心酒?”木醉香望着钟离伊,而话是对独孤冽说。

醉心酒?这世上只怕醉了心,还将失了心。独孤冽摇头笑,“我喝这一壶,算是几杯?”

如果没记错的话,醉心酒那只有四杯,一杯邀君饮,春风吹心暖;二杯再相请,君心似蜜甜;三杯君莫饮,心酸杯落泪;四杯无人饮,心痛无处医。

谁又唱起这曲子?

独孤冽心一颤,自己喝了几杯了?泪落时,该是第三杯,心痛时,该是第四杯,为何没感觉?

木醉香淡淡道:“世人只知醉心酒饮不过四杯,却不知,还有一说。”见独孤冽怔怔的望着榻上钟离伊,心里微叹气,轻轻吟道:“五杯空见月,回首人不见。”

“回首人不见?”默默喃着那一句,独孤冽心空了。

京城里,又飘起了雪,厚厚的一层。

寒王府那院里,枯枝上结着长长的冰凌,管家领着卫锦时进来,对他道:“卫大人,您等等,奴才这就去请王爷出来!”说着,便紧紧着进了独孤若寒的屋子。

“是舅舅?”独孤若寒听了卫锦时到了,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又见着外头那般冷的,想了想,便道:“那还不快请进!”

“寒王爷!”卫锦时一进来,便自降的身份给独孤若寒行礼。

独孤若寒哪敢当,忙扶起,“舅舅休得多礼,倒让甥儿承受不起了!”扶着卫锦时坐下,让下人奉了茶来。

独孤冽最近都没上朝,惹得独孤析对他颇为不满,本来朝里人都以为独孤析会立独孤冽为储的,而现在看来,只怕圣心难度。

“舅舅过来的意思,甥儿也猜到了。”独孤若寒不喜欢转着弯说话,这一点,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怎么?”卫锦时有些疑问,独孤若寒这样的话,后面应该接些话的。

独孤若寒摇头笑,“舅舅也不必忙着那些事了,论起来,我比不过四哥。”独孤若寒心里有数,独孤析对独孤冽才真叫宠的,论政治权谋,独孤若寒不是独孤冽的对手。自知轻重,又如何会去争?略顿了,又道:“我现在只想这样,这样就很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卫锦时急忙道,独孤若寒刚刚那话的意思,他猜到了大半。对于独孤若寒与冽王妃之间的事,他自也是有所闻,生怕独孤若寒就这么消沉了去,“你毕竟是正宫皇后所出,有些事,你自己心里该有个轻重的啊!”卫后不管事,独孤若穹又成不了事了,现在就只有寄期望于独孤若寒了。

独孤若寒又何尝听不出卫锦时话里的话,起身望着窗外,孤梅傲雪。

阳光照在那晶莹雪上,折射得阳光有些刺痛眼,卫锦时眯着眼,却见独孤若寒眼里黯淡沉沉,心里说着,看来独孤若寒对钟离伊真是有心的。

“若是冽王妃当初不逃了婚,想来,现在也不会……”卫锦时长叹口气,“可惜了!”

独孤若寒想说什么,却看到浅清去采梅,便对院里浅清道:“王妃在做什么?”离玉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天天想着钟离伊的事,几乎时时垂泪。

浅清忙行了礼,答道:“王妃看了些书,想闻闻梅香,奴婢便来采几枝梅!”

“嗯!”独孤若寒点头,让浅清自去忙,转头对卫锦时道:“舅舅,离玉是我的妻,钟离伊则是四嫂!”纵是心里放不下,但当初对钟离伊的承诺一直守着,对于钟离伊,能做的也就是这了吧!

“哦?”卫锦时却不以为然,“今日过来时,听到京里人议论纷纷的,”见独孤若寒眉微微挑着,便又道:“看来寒王也知道了,冽王在他府里建了间冰室,把冽王妃冰封了起来。”

还未等卫锦时说完,独孤若寒便急了,“你说的是真的?”独孤冽这是做什么?钟离伊死了,都不让她安生吗?为何不让她入土为安?

“说来也是,人死,自然得入土为安了,可冽王……唉!”卫锦时还在说着,却没见独孤若寒人影,那人已经奔去了冽王府。

卫锦时冷笑,独孤若寒,钟离伊才是你的软肋,只可惜,她已经死了,若不然,能利用她的。

冰是痛彻心扉的寒,是水寒到了极致时的态。

独孤若寒进来,只看到独孤冽痴痴守在冰床前,而那冰床上,静静安放着那个青衣女子,如沉睡时一般,连眉目都淡淡如烟。

“四哥……”挪动脚步,却感觉到心扯着痛,他如何舍得钟离伊睡得那么冷,“钟离伊会冷的。”在独孤若寒的眼中,钟离伊其实没那么冷,她骨子里有种叫人心暖的东西。

独孤冽抚上钟离伊唇,唇畔似隐隐有那梨涡着,“我不想见不到她。我想着,我去寻遍天下,一定能救回她的!”她的手,本来就如美玉,放在冰上,人如冰玉。

独孤若寒明白独孤冽心里的想法,只是,钟离伊已经没了,这是事实。

独孤若寒走进去,却独孤了几步远,愣了一会,钟离伊你也想这么陪着他吗?“该让她入土为安的!”独孤若寒说出这话时,感觉到一个字比一个字要重,只是不能不说。

“她一个人会怕的!”把她放到那土中,其实真的很冰冷,钟离伊说胆子大,但黑暗里,怎么舍得她孤零零一人?握上她手,放到唇边,轻轻吻着,“月儿,这样就不孤单了!我们这样安静就好!”喉头有些微哽咽,话渐渐苦了起来,而唇里滑进了苦涩。

独孤若寒只能静静望着,明白他们彼此情重,而他,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独孤冽与钟离伊的爱,从来没有他独孤若寒。

“今日初三,还记得吗?”当时钟离伊说她其实早就知道独孤冽的生辰,其实钟离伊早就知道的。“我以为,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再怎么样,也不该是独孤冽守着死去的钟离伊。他们的时间,真的太短了。

京城里,又有人传着冽王与王妃的情,冽王于朝堂上还是雷厉风行的冷面王爷,甚得圣心,几乎朝野上下都知道这个冽王将会是将来的天子。而关于那个冰室里的王妃,没有人敢再提,只是都知道冽王夜夜相伴着,冽王痴情,都叹那王妃福薄。

这日朝上,独孤析想提出立冽王为储,却被独孤冽不着痕迹的推了,下了朝后,独孤析不解,问独孤冽为何不愿。

独孤冽只答:“儿臣于朝事上用了太多心,而这时候,儿臣该回去陪钟离伊了。”

“冽儿,你醒醒!钟离伊已经死了!”事情都过去了半个月了,独孤冽表面上看起来无事,全心都在朝政上,实则内心里还是放不下。

“她一直在我身边的!”独孤冽笑,“时间不早了,儿臣先告退!”

日渐渐西下,独孤析望着独孤冽,惟有长叹。

马车在大街上行驶着,突然被人拦住了。

“什么人?”独孤冽问,话里已经有几分不快了,他不想在外面呆太久。

不待怀民答,外头便有人说了:“机关算计太聪明,聪明反遭聪明误!”

“王爷,是个江湖术士!”怀民答着,又对那人道:“我们家王爷没空跟你说这些!走,走!”

推拉中,那人又高声道:“冽王孤星,王妃冷月,生死如何相随?”

“快走,快走!”

独孤冽听了那话,心一惊,忙对怀民道:“让他回来,本王有事请教!”

“王爷,这等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啊!”怀民道。

独孤冽不快道,“本王的话,你不听了?”

请着那人上了马车,见着他仙风道骨,独孤冽急问:“请教高人,刚刚话何解?”

那人哈哈笑,认真看着独孤冽,许久后,终于道:“也亏得钟离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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