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群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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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楼上包厢里,地上铺着花纹地毯,立着名家刺绣的屏风,价值连城的字画随意挂在墙上。桌椅不必说,都是极上品的木材所制,桌子上盛着精致点心的盘子,也是名窑之中的精选之作。

而且每个包厢都是如此,不只是这一个。

而嘈杂的下方座位上,大家正听着戏呢,结果一个耿家的下人走了过来,和韩光远耳语了几句,郑顺礼一看便知是耿家的人要请他去楼上了。

果然,韩光远站起来说:"各位,耿老爷请我上去小会,我先去了,你们在这里坐好了。"

说完就跟着耿家下人走了。

大家都不奇怪,韩光远在塾生中,文采、武功、长相都是一等,而且又得人望,可能耿老爷问到求志塾没先生来,就请他上去入座了。

大家都暗自羡慕,觉得这是一个结交上流的好机会,如果能给大人物留下好印象,胜过多少年寒窗苦读。

但郑顺礼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戏台上吸引了,他之前就听武光说戏班的武艺如何如何,但实际看到,还是让他印象深刻。

红船戏班的人在舞台的一举一动,每一步,每一个手势,都透露出练武的痕迹。

郑顺礼看向周围,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注意到了?

每个人还是如常欢声笑语。

每一张脸在他看来都是面具,面具下的表情永远只有自己知道。多少欢声笑语的背后,都是迫不得已,这就是众生相。

舞台上演到了杨四郎和佘太君相会,

"点点珠泪洒下来,沙滩会一场败。。。。。。"

郑顺礼看到有的人,已经暗自垂下眼泪了,他们想起的是自己的过去吗?

杨家将的故事从北宋开始流传的,但经过多代人的感同身受,其中的意义已经非同寻常了。

北宋时,辽国最为畏惧的不是宋军,而是河南一代民众自发组织的弓箭社,他们为了不被打草谷,奋力地抵抗外敌。

但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宋帝下令缴械,没有输给外敌,却输给了昏君。

杨家将的故事,是他们每个人的缩影。

有多少人在长qiāng短剑下命归阳台?

又有多少人,尸骨成泥无处埋!

郑顺礼的太阳穴砰砰的跳了起来,他失去很久的一件东西回来了,袖子下手紧紧攥成拳头,骨节咔咔地发出响声。

戏剧终于落下了帷幕,武光等不及,还没结束就去上厕所了。

他急切的举动让自己错过了一件大事,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演。

戏结束了,但戏班的人每个都占立不动,班主站了出来,拱手一礼,开口声音大如平地惊雷。

"今天,感谢诸位捧场!但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下面观众里交头接耳的声音淅淅唰唰响成一片。

但班主说话的对像,不是下面观众,而是二楼上的武林名宿们。

"请各位前辈,允许我们在榆山城一带开场教拳!"

观众一片哗然,二楼包厢里站起了三人。

一个,是身材略矮的老人,他就是榆山太祖门的掌门闵行远。谁曾想过挑徒弟要求手脚长的长拳太祖门,门主会是这样一个小老头。

另一个人也站起,和闵行远相视一点头,身材修长标准,站起来时衣服难掩隆起的筋骨和肌肉,可想他年轻时是怎样一条好汉!但他站起来时似乎腿脚不便,他就是年轻时被闵行远打瘸一条腿的陈彰,现在叱咤风云的通背门掌门独脚彰。

还有一人站起,似乎和这两人保持的距离,礼貌的一拱手,和两位掌门大不同的是,他正值而立之年,精力充沛。

他开口说道:"听两位老哥的!"

闵行远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孙老弟承让了。"

原来这个人是榆山新兴门派孙家短打的掌门孙整林,他表面给足两位掌门面子,但却称呼比自己大了两轮的长辈为兄,暗中有较量的意思。

闵行远往地上一敲拐杖,对着班主说道:"敢问贵门派练得什么武术,源自哪里的先贤相传?!"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穿透着和班主相隔的开阔空间,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班主回答说:"我们有通背、太祖的传承,也练南方拳术。"

下面观众一片哗然,怀疑和惊讶的气氛一桌传染着一桌。

闵行远眯着眼睛笑了,他说:"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更何况你们传有我们榆山太祖和通背两门拳术,只待我们验明技法,你们就可以教拳了!"

谁知道,班主一拍自己衣服的下摆,又行了一礼,却是一幅道歉的样子:"承蒙好意!但我们的传承和贵宝地的门派技法明显不同,我们请求另立门户。"

人群里好像一下炸开了一个爆竹,当即有太祖门人拍桌而起,大骂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太祖门几百年未改拳术,一脉真传,你凭什么自立门户,是在说我们不正宗吗!"

"通背门也是如此!你凭什么自立门户,是看不起我们的真传吗!"

陆续有人站起,声音和举动都以愤怒到了极点。

班主保持着低身道歉的姿势一言不发,他身后的高云楼屹立不动如同冰雕。

而耿老爷看到愤怒的人群,竟不忧反喜,他老成狡诈的眼神里,已经盘算出了未来可能的好几种结果。

而三个掌门,似乎都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全然没有感情的波动。

陈彰冷冷地说:"想跟榆山武行玩把戏,是要流血的。"

孙整林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他大声对着众人说:"只要本事真,另立门户有何不可?!"

闵行远听罢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太祖、通背两门的弟子当即大怒,"孙整林装什么公道!别混水摸鱼!"

"四不像的功夫,装什么宗师!"

"你这样说我们掌门是什么意思!"

孙整林一番话,又引起了他的门人和太祖、通背两门的骂战,而且越来越激烈,几乎马上就要动手了。

郑顺礼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这场大戏,心想不知道待会还上菜不上菜。突然想起一件事:武光去个厕所怎么那么久?

就当楼下马上要当场火并时,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就算刚刚叫得最凶最愤怒的人,现在也停了声音,察看是什么动静。

痛苦的尖叫转成了持续不断的哀嚎,很多年轻人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人的声音。

突然通往大厅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一声巨响中,一个镖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声说:"不好啦!不好啦!太祖门的人被求志塾的书生打成重伤了。"

郑顺礼一把丢下瓜子,看向他们的,是太祖门人要么冷酷至极,要么暴怒到极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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