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乱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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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隆峰将一杆长柄镰刀托在左肩上,骑马进入白云镇。他所追踪的人,最后的痕迹在此汇入地面。

昔日,人来人往,车马川流,商贾云集,现在在战乱后,只剩下少数完整的建筑物。

有的地方可以看到重建的痕迹,但今日似乎没人开工,那些只留下一线的窗户里,一双双狐疑的眼睛正打量着这个拿着农具骑马的不速之客。

姬隆峰走到镇中心,道路的交汇处,有一个男人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桩上,身上插着几枝箭。但好像都没给他造成致命伤,他还活着,发出微弱的shēnyín声,只是恐怕熬不过再几个时辰的太阳了。

姬隆峰认出了他,是曾经拿刀在客店里恐吓自己却被打翻在地的男人。他不知道冲撞了谁,被绑在这里。

马匹无言地路过那个男人旁边,大镰刀挥过一道寒光,锋芒划破了一边的绳子。男人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发出哎呦哎呦的声音,木桩上的乌鸦发出啊啊的叫声,不知道是否是扫兴的声音。

姬隆峰头也没回,看向前方的一家旅店,以及门口拴着的几匹马,以及有马车离开的痕迹,他有预感这就是目的地。

他是对的。

不久前,郑顺礼被带入了这间旅店,和他一起被压入的囚人,便是还穿着修士黑袍的永历帝的遗子,他已经醒来,但沉默不语,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两人在山魈和手下的押解下进入旅店,柜台里算账的掌柜颤巍巍地收起纸笔,小心瞟向他们。

客店中最醒目的位置,坐着一个贵人,他手指上随意取一个饰物就能买下整个旅店。身上虽着常服,但是经过细致的裁缝十分贴身,细腻的花纹上染着的是名贵的染料,和周围人的衣服散发出不同的光泽。

他身边的桌子坐着两个大汉,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进来的一行人,举起酒杯时露出了满是伤痕的手臂。

但和贵人同座的人,气场和身材都远胜旁边桌子的两个护卫,他正是吴家的巨汉吴荃石。能被吴荃石恭敬侍奉的这位贵人,自然是清帝的御使。

郑顺礼被带到一边,而皇子被直接带到贵人桌前。

"为什么殿下被当做犯人一样!我们此行是为了迎他回去的!不是抓他坐牢。"

说出这番话的人,是那位衣着华贵的御使。

山魈还未走到桌前,但听到这番话连忙下跪磕头:"小人万死!大人恕罪!"他身后的人同时连忙将皇子的绳子解开,恭请他到御使桌前入座。

吴荃石也站起对皇子行礼。

皇子对此一切似乎毫无感激,但还是坐下了。

御使连忙挥手,山魈和手下都识趣的退开,他又转头微笑,温暖如春风:"殿下路途辛苦了,我是皇上的御使齐尔泰,此行特来迎你回北京,加封爵位,永保子孙富贵。"

皇子的喉咙里发出文弱的声音:"不必了。"

御使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问道:"殿下莫不是还有亲人在此?我可派人一并迎回。"

"并非如此。"皇子看向御使,眼神即无恐吓,也无害怕,他说:"我已受洗礼,洗礼名是康斯坦丁,我对富贵王爵并没有兴趣,不愿再牵涉其中了。"

御使的笑容未减,他回答到:"殿下出此言论,是受了小人的裹挟哄骗,殿下有所不止,北京也有耶稣教士,他们也照顾着殿下的祖母。事实上,殿下的行踪正就是由他们明言告知的。真可谓忠义可嘉,远胜妄言小人!况且他们的学识通达,典籍完备,殿下若至北京,弘扬教法岂不是轻而易举?"

皇子不言。

"我们大清入关,本来就是为给汉人报君父之仇,因而坐拥神器。殿下是前朝皇室,理应封妻荫子,福传数代,又何忧之有。殿下的父亲受到小人蒙骗,颠沛流离,可谓苦哉。后来崩于吴三桂之手,这绝非圣意,只是大将在外骄横不为君上所制。所以此行特派我秘密领可靠兵马前来迎驾,不可谓不远谋。"

皇子摇摇头。

御使话音一转:"天下刚定,皇上怀仁思义,不愿再造杀戮,本欲放过那些哄骗殿下的小人。但如果殿下心有不岔,我们大军临近,尔等鼠辈只有引颈待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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