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2.内圣外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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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扬柳,布谷啼叫,提醒人们要应着农时开始播种。根据祖制,每年这个时候皇帝要亲自扶犁以示劝课农桑。左战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四五岁起他就跟着父母下地捡麦穗、割草,深知粒粒皆辛苦。众人见他有板有眼的扶犁驱牛竟是行家里手,纷纷长吁短叹,叫苦不迭。

远处草青叶绿,河边传来牧童的笛声悠扬婉转,左战听来恰似春的生机。那些大臣可没有他这么好的性质,莫说年龄偏大的老臣,就是正值壮年的官吏也多是四体不勤,此时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酸疼。

左战看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暗想这种人如何能做好父母官。这些农活你可以不去做,但起码得懂吧!基于这点他故意在皇庄停留了五天,一是想让这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体会一下老百姓的艰难,二是借机考察那些优秀的干吏委以重任。白天他与众人一边劳作一边听老农讲授庄稼地里的知识,夜里则研究在全国的一千四百多个县设置责任田。从心理学上讲这叫从众效应,朝廷重臣都快累成狗了,底下的刀笔小吏还敢清闲?

等折腾的差不多了,此时军机处早已拟好了奏折,第一时间呈送到他的手中。原来据山东巡抚赵彦的密报,闻香教的王好贤、徐鸿儒暗中联络,煽动教众造反。其中山东的徐鸿儒势力最大,盘踞在水泊梁山一带建立伪政权,攻取京杭运河的渡口夏镇,切断了朝廷南北漕运的通道。

按照兵部的意思,建议启用原陕西三边总兵杨肇基为山东总兵,自慕乡勇镇压这次起义,说白了这种小规模的叛乱司空见惯,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左战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认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是新科进士蒋德璟的那篇《得道者多助》让他改变了想法,其中“国于天地,必有与立,未有去所助能立者”这句发人深省。

见皇帝食不甘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嫣甚是心疼,不无埋怨的问道:

“圣上以中兴盛世为己任,凡事亲力亲为,征辽东、访灾区、躬农事,样样都是明君的风范,如今为何忧心忡忡?”

左战心想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但张嫣出自农家肯定另有一番见解,不妨通过她得到一些启发,于是笑着问道:

“爱妃过誉,朕还担不起明君二字。你入宫之前,在民间可曾听说一些关于朝廷的传闻?”

那张嫣本是心地仁慈之人,更将左战视为生命来珍爱。眼见他忧思神伤,一时激愤的说道:

“圣上英明睿智,所见所闻定是比臣妾要多得多。不过臣妾尚在老家时,常见地方官吏横征暴敛,根本不顾百姓死活,一遇天灾便赤地千里,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变卖土地,大户人家便趁机与官府勾结压价盘剥。等百姓无地可卖时只能流离失所,在生死面前活下去是最实在的,谁给饭吃他们就会跟着谁,连易子相食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任何农民起义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一顿饱饭。左战听闻如醍醐灌顶,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明末农民问题的那把钥匙。自古只有官逼民反,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时,愤怒就会如洪水决堤般肆虐。

勤政殿内,军机处和内阁的骨干列席而坐,一边是孙承宗、熊廷弼、戚昌国、袁可立、赵率教、陈策、孙传庭,另一边是方从哲、韩爌、杨涟、叶向高、黄克缵、阎鸣泰,帝师范景文、来宗道仍然列席参加,曹化淳、方正化作为皇帝的秘书负责记录。

这套班子堪称当前大明王朝的最豪华阵容,左战不免得意的环顾四周,这才开口问道:

“鲁西南的情况如何?”

由于朝廷刚刚清洗了一批参与军饷、赈灾贪腐的官吏,钱谦益、周应秋更是被枭首示众,众人心有余悸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生怕落得个渎职的罪名。作为新晋的内阁次辅,韩熀坚决反对兵部的建议,正义凛然的说道:

“孙尚书反应迅速,布置得当,不愧是一代名将。可依臣所见,启用杨肇基为山东总兵并不稳妥,一来此人已致仕多年军中威信不高,二来让他自慕乡勇更是杯水车薪。

我朝虽然周边战事不断,但真正的农民起义还是第一次发生,如果处置不当便会引起四方响应。《荀子王制》里曾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圣上断不可轻视了内部的暴乱。”

左战听闻一阵狂喜,心想这韩爌目光独到惊世骇俗,不愧是一代贤臣,他的见解与自己内圣外王的治国思路不谋而合,于是鼓励他继续说下去。那韩熀也不矫情,接着说道:

“闻香教兴起于宋朝年间,一直活动在贫苦地区,我大明朝开国以来也是屡禁不止。我们应当对其反思,究其根源是北方连年灾害,加上地方官吏盘剥,百姓生活疾苦,为了一口饭吃不得已任凭奸邪之人摆布。”

韩熀将农民起义的根源归结为官吏昏庸,曾在山东监督赈灾的户部尚书杨涟自觉脸上无光,主动请罪说道:

“启奏圣上,去年微臣作为钦差巡视山东,只有鲁西南未曾亲临反而酿成今日之祸,臣难辞其咎。可是臣以为目前推行的新政乃治国良策,对于安置流民,恢复灾区生产有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不宜派大军围剿,对其招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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