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活着碍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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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欲哭无泪,早知道就该听天兕的话,卷了被子躲到日及神君那处去,也不必受这无妄的灾难,可是世间没有‘早知道’,可怜自己成为有史以来化形不过两日便被掐死的神仙。

夜,愈发的冷,灰沉的云散了许多,清冽的光透进这间残破的屋子,照亮暗处男人冷硬的面庞和高大的身形,月色下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银笙眯着眼,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不禁双目圆睁,有些难以置信,从而不知哪来的气力,竟是挣脱了男人桎梏。

翻身下榻,快速退到房门口,一手抚着脖颈,一手撑着门框,躬起身子不住的咳嗽,震得胸腔一阵阵撕痛,却硬是忍着没哼一声。缓了半晌,眼里防备丝毫不减的锁着男人。

心中虽然诧异男人面容和帝尊一般无二,但银笙知道此人不是帝尊。

他戾气太重,面容冷硬,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那份嗜血太过残忍,显得他整个人过于邪魅狂狷,与帝尊完全是两个极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头上束发的白玉簪,身上穿的藕白衣袍,本应是与男人的暗沉格格不入,却万般诡异的融合在一起,透着一股子妖冶的美,仿佛本该如此。

银笙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有和帝尊一样的脸,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极度危险,况且,他的实力太过骇人,完全碾杀自己。若自己凭着一股意气以卵击石,只怕最后连渣都不剩,既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银笙如是想着,不动声色的向门外挪去,准备趁男人不注意时伺机逃脱。

偏巧男人在此时动了,有些缓慢的于床边直立起身子,看了眼自己的手,再看向门边正在移动的人,笑了,眼中疑惑尽散,有的只是嗜血和残忍。

一道玄气犹如实质,带着利刃般的锋利破空而来,银笙躲闪不及,只得快速凝聚起全身灵力抵抗,然,不过一息,便被击得溃散,飞出几丈远,又狠狠砸在地上,模样痛苦又狼狈。

银笙双手发颤的撑着地面起身,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站稳身子,又因着气息不稳,憋在胸腔的那口血到底没忍住,一下子又急又猛的喷出来,却让她的气息,瞬间通畅不少。

银笙有些自嘲,暗叹自己运道不好,睡个觉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来杀你。虚庭峰地域虽广,可这么大的响动竟都未能惊动帝尊,难道自己真该命绝于此?

男人见她伤得虽重却没死,眼中闪过一缕幽光,唇角缓慢勾起,似是来了兴趣,低沉刺骨的声音响起在这间的茅屋:“你,很好!”

喷出一口老血的银笙:“……”

现下剩得半条命在,确实已经很好了,“多亏尊下手下留情,如若不然,我怕是不会‘很好’!”语气毫不收敛的讽刺。

男人闻言,眉毛一挑,似是对她的嘴硬,饶有兴致的对着银笙又是一击,这一击不似方才迅疾,反倒带着点逗弄。银笙大惊,身体迅速向右翻转,同时以灵力作盾,险险躲了过去。

银笙后怕的喘着粗气,好险,还好躲开了。这一下若是击中,自己可就真的不好了。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出现得怪异,一来便直取自己性命,他的目的是什么?杀了自己于他又有何益处?自己与他从未有过接触,他这般,是为何?

银笙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她虽然聪敏,可到底许多事都是从天兕嘴里听来,何况天兕说的都不尽然,有时他正说着哪处地界发生了哪些趣事,银笙还未听得明白,理得顺遂,他便又话锋一转,跳到其它事上

,如此般的颠三倒四。

银笙没有真正历经过世事,现下突然遇到一个似妖似魔的变态,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只尽可能拖住他,希望帝尊察觉到快些赶来。

而男人见她再次躲过,眼中的那抹兴味更浓,好似找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嘴角勾着的那抹笑越发邪肆。就着身侧的竹榻倾身侧卧,姿态优雅,颇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

薄唇下吐出的话却透着几分狠厉:“你是在本尊两次攻击下,唯一活下来的……第一次有猎物从本尊手上逃脱,你,果然该死。”

银笙微讶,不是对他讲的这番话,却是对他的自称,本尊?难道,他是哪个领域的尊主?

而他对自己如此耿耿于怀,竟是因自己躲过了他的攻击,没有如他想的那般死去,所以他觉得自己该死,这是什么荒谬的理论,怎可如此荒诞。

难道他杀人,被杀之人就理应受着?那要不要感恩戴德?三跪九叩以示诚意?

银笙深感这个男人的邪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信奉的道义是毁灭,看不过眼的,看得过眼的。更或者,他遵从的便是他自己,一切都只依着自己的心意。

银笙的目光很平静,许是想通什么,整个人已不惊不怒,她抚着胸口,拖着沙哑的声音道。

“尊下夜半闯入虚庭峰杀人,目的该不是仅仅杀我一个宫娥?这会否自降身份了些?”

男子动作不变,语气缓缓,却有些冷:“杀你,何须理由,想杀,杀了便是!”

银笙讥笑:“尊下身份崇贵,这般人行径传出去恐失了笑话,何况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娥,尊下又何必将我看在眼里,当我没存在,不是更显得尊下豁达大度?”

男人闻之,一阵笑意自胸腔泻出,接着又毫不避讳的大笑出声,笑声很爽朗,有点醉人,在黑沉的夜里显得很柔和。

男人堪堪止住笑意,侧头睨了银笙一眼,瑞凤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狂傲:“你也甚是有趣,口口声声说本尊如何的尊贵,该怎样豁达,把本尊捧高,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男人似是乐得与她说话,没等银笙回应,又兀自开口:“难道本尊身份尊贵便杀不得人?本尊这性子极爱计较,容不得旁人道一句不是。你说这么多,终究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倒是白费了许多心神!”

银笙被这话一噎,忍不住腹诽,我活着碍你事了么?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你是有多喜欢杀人?有些茫然道:“我们曾有过龃龉?”

男人柔柔一笑:“未曾。”

“我与你的某种利益起了冲突?”

“并不。”

“我曾经直接或间接的伤害过你,或者对你很重要的人?”

“亦没有,问完了?那本尊便动手了。”最后一句男人说得隐有不耐。

银笙冷哼:“你这人好不讲礼,无缘无故打杀无辜之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我既与你没有怨仇,你这般耿耿于怀要取我性命,当真只是心血来潮?”

“唔,”男人闻言,很是认真想了想,说道:“你话太多了,一直一直说个不停,很吵,果然还是杀死比较好!”男人面有苦恼道。

杀个人被你弄得这么讲究,有考虑过被杀者的感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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