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第十八章故人南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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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楠26年月2日字数:86第十八章故人南来“温姑姑可来了!太后娘娘问了您几了!您要是再不,怕是娘娘的晚膳用的都不香甜!”红绸笑着给她掀帘子。

温暖是越卿尘的奶娘,这么些年一路护持着她走过来,实在是越卿尘最最亲近的人!她素来心慈和软,因此,这些女孩在她跟前,都敢说笑两声。

温嬷嬷早悄悄换了衣服,一身尚宫服仪,衬得她格外端肃。

越卿尘正坐在榻上,看桔绒收拾旧时的物事。一见她进来,就笑了,带着些撒娇的口吻,“嬷嬷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赶紧给你们嬷嬷捶捶去!”

桔绒闻言忙放下手里的箱笼,亲自捧了茶给温暖,又要给她捏腿。

温暖只说不用,让她们出去。

几个贴身的大宫女看她们似有话说,忙悄悄地退出去。

越卿尘爱娇的抱住自己的奶娘。

“哎呦,我的小小姐,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要说给奶娘听!”温暖见她如小时候一般的动作,心里软成泥,抱着她抚慰,摩挲。

越卿尘把脸蛋贴在她肩上,笑说道,“如今,可还有谁敢给我委屈受呢!”

温暖却感觉肩头温热,心里酸酸楚楚的疼。

一国太后,不过说起来尊崇,又哪有一日的和乐可言。这么些年,只有自己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莫非真是慧极必伤不成,不然怎会这样的命苦,一生一世,竟没一件顺心顺意的事!

越卿尘哭了会,觉得心里好受些,乜见桔绒翻腾出来的一个藤箱,里面满是无锡的大阿福。原是宇文铎见她喜欢,找人做的,什么帝王将相、贩夫走卒的花样都有!

她把那些玩偶拨到一旁,最底下还压着一个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胖娃娃,颜色都有些褪了,她把那个小书童模样的拿在手里,眼里满是温柔缠绵。

过了一会,又把那个女娃子拿起来,将两个娃娃并头放一起。

越卿尘看着两个娃娃,目光从缠绵到哀伤,而后凌厉。

“玩偶就是玩偶,谁想把玩就把玩,谁想拨弄就拨弄,谁想带走就带走!”

温暖跟着心酸,深知辟疆公子之事,乃是小小姐解不开的心结。

越卿尘心里满是恨,她虽然出身不堪,可是,却也不是没有过机缘!当年,谢家已经同意让她进门了,娘也答应让她离开,明明可盼已久的幸福,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可谁知竟踏了个空。

这些蛮子来的这么快,江南梦碎,她与谢辟疆从此天各一涯。她恨宇文铎,恨这个把她从美梦中带走的男人,更恨宇文弘,这些男人不过看上她的好颜色,就把她当成一个物件,抢来抢去,随意摆弄。

“奶娘,你瞧着吧,我一定让他们都还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是拨弄命运的那只手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吧?”

錾花玉护指搭在两个穿蟒袍的小人,叮叮咚咚的敲打!

“你看看,谁把谁撞碎了,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温暖心里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劝她!若是连恨都没了,她还能记挂什么呢!

“婉娘,孙小姐……”

“奶娘,别告诉我那孩子的事,我是个不祥的,她既然离了我,就让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永远的,平安喜乐吧!”

“皇上驾到!”

宇文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像是一阵风卷进来。他穿着墨色的衮服,玄狐的大氅,精干的身躯笔挺,少年天子风华正茂!

“母后,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澈儿快起来,母后好着呢!你政事繁忙,狠不必日日过来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戴上风帽,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原不想过来的,谁知,到了饭点肚子不依,只能怪母后这里的饭菜香甜,由不得儿臣不来!难道母后心疼儿子的头,就不心疼儿皇的肚子嘛?”

宇文澈故意凑趣,抱着越卿尘的手,让她去揉自己的肚子,眼里划过别样的幽光。

果然越卿尘被他逗笑,吩咐摆膳!

“你这孩子,母后不过是怕你劳累,又怎么不疼你的肚子?把这个狮子头移过去,那个你们子爱进!”

温暖亲自动手摆膳,也笑说道,“御膳房的温火膳,若说起来,真真没个鲜活味,难怪皇上惦记太后娘娘的小厨房!”

“温嬷嬷,你快坐着吧,怎么敢当你动手,头母后再捶我!”宇文澈见老嬷嬷动手,笑起来,忙让金顺扶走她。

母子两个一边进膳,一边说笑,倒也温馨。

温暖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母慈子孝,心里软和。可也正因为这样的母慈子孝,不安不忍。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呢!想到越卿尘所为,不由叹息,真应了那句话,天底下哪有公平!

“母后,我说一件事,准准叫你欢喜!儿臣早就意欲南巡,如今诸行宫已经修缮齐整了!到时候,儿臣陪着母后把金陵、苏杭、扬州……转一个遍!”

越卿尘闻言心中激荡,难掩满面喜色,“澈儿说的可是真的?”

宇文澈得意的点头,果然此举大讨母后欢心!只是也奇了,母后一个长在北地的贵女,又怎么对江南这般熟悉,喜爱!

他冲金顺吩咐道,“把那两幅画拿过来,给母后瞧瞧!”

“母后你看,这一幅是燕实浦的《东南形胜图》!”

《东南形胜图》,实际上是由九幅立轴组成的大型挂屏,分别描绘了江南九处景物。分开来各具章法,起来又是一整幅通景。以金陵为中心,把东南最富丽繁华的景致再现于纸上。其中宫殿屋宇、原野城郭、河港店铺、舟楫车辆、行人道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种种人间胜迹,应有尽有。?

“说起这画,还有一段故事,儿臣听朱太傅说……”

“……明德帝瞧不起父皇的使臣,驳了咱们觐见观光的请求,巴巴的给了这么一幅画,美其名曰,另尔等夷族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朝的繁华!”

“……哈哈,殊不知,父皇得了这画,挂在三军阵前,用马鞭指给将士们瞧,『你们看看!这里就是天朝,万里沃土,处处粮仓,看看这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神风从阿尔泰山下来,吹不进山海关,可是,我们靺鞨人的马蹄能踏进山海关!天神给了牛羊一望无际的草原,让它们长得肥美,于是就给了狼锋利的爪牙,让它们去捕食牛羊!咱们靺鞨人就是白狼神的子孙,如今,肥美的牛羊就待在这里等着我们,谁愿与我同往……』父王这番话鼓动了所有的族人,于是,咱们一鼓作气势如猛虎的拿下大荣,占了这锦绣繁华的河山……”

“前人植树后人乘凉,父辈们的勋功烈业交到儿臣的手里,儿臣岂敢不兢兢业业励精图治!……”

越卿尘听得心头淌血,眼帘内,重銮耸翠,飞阁流丹,江山胜景,故国家园……都蒙上一层血雾,国仇家恨的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母后,母后!”

越卿尘强忍住颤抖,神看他。www.luanhen.com

“母后看这边,这是内廷待诏绘制的各处行宫图,母后瞧着哪处不妥当,儿臣好叫他们添办去!”

“澈儿,母后有些累了,这画先放这,赶明儿我再细细看!”

“既如此,儿臣就先告退,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西北风打着旋,卷过紫红色的宫墙,夜空繁星点点,银河卷帘,与太和殿屋脊上的仙人走兽连成一片。

宇文澈跺了跺脚,步撵停了下来,他翘首看着夜空,紫微星飘忽黯淡,辅星星芒大绽,反客为!

真是谁都敢踩一脚呀!内有权臣把持朝政,处处制肘。几个好哥哥面上恭谨,私下随时惦记着给自己致命一刀,自己上位!外头更好,边疆不宁,藩王割据,前朝的遗老遗少私下串联,妄图复辟……哪处着起火来,说不得就火烧连营,朕这个天下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棋盘错复杂,要想破局,还是要先把朝堂握在自己手里,不破不立,此番南巡,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哪根椽子先出头!

“金顺,传中宫懿旨,万岁登基以来,后宫自贵妃以下,位多虚悬,为绵延子嗣之计,当采选秀女入宫。着东南各道按籍捡点三品以上大员之女,凡年满十三不足十七岁者,备录采选。宫中凡年满二十五岁宫女子,着赠金放归本家,以应天和,另选良家子以充宫掖!”

“金顺,你先去金陵宣旨,顺便给朕好好瞧瞧,可别叫他们弄些子庸脂俗粉糊弄朕!”

“是,奴才遵旨!”金顺犹豫了下,还是跪奏说道,“子,这怕是与您声名有碍!”

“要的就是荒淫无道,无心政务之名!”

……灵岩山上山的道路上挤满了善男信女,拖老携幼,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往大佛寺拜去。再加上道旁贩卖香火供物的,果子茶水的,如沸水般喧嚣。

明月扶着碧荷的肩,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不过月余,这地方就热闹成这样。

碧荷拿出几枚铜钱,递给一个提着竹篮的小童。

“小哥,来盏果子露!”

“哥哥,给你!”

“嗳,你可知道这是怎的了?这么些子人都是走庙的吗?”

“您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观音娘娘的胜缘法会。往年也没这么热闹,今年出了稀罕事,前些日子,大佛寺里观音娘娘现了真迹,点化世人,南无阿弥佗佛,说起来那真是……”

这个小童是个话多的,也多亏他叽叽呱呱说的明白,原来,数日前大佛寺佛香阁前的红莲,逆时盛开,阁里的千手千眼铜像,不知怎的就通身汗如雨下,一连七日,日日如此,就有人说,这是菩萨点化世人。没几天,就传出了一副偈诵:三月三日劫数至,北旱南涝人心慌。

观音大士心慈悲,降下甘露解灾殃。

鼎炉焚起妙真香,菩萨真身现两江。

灵山底处金灯照,红莲开时闻水香。

这么一来可不得了,不要说十里八乡,就是两淮闽浙的信徒们听了信,谁不想解厄渡灾,哪个敢不来参拜?到了法会正日子,怕是人还要更多哩!

庙前更加热闹不堪,还有个清俊的和尚,在法台上说法:……建康金陵立九杆,男女老少皈吾教,湖广承天二九枝,大地元人听祖道,男为普,女为妙,十善之家皈吾教,有朝一日大收源,哭的哭来笑的笑,有德之人上法船,无福众生苦海闹……“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信女一家平安!”

“救苦救难的大士,早赐圣水!”

“菩萨慈悲啊,保佑我女儿可别给选上呀!”

乱糟糟的叫喊声里,台上的和尚高宣佛号,就有知客僧拿出无数个朱漆小葫芦分发下去,男男女女的蜂拥去抢!

明月想了想,悄悄地跟碧荷说:“这事有蹊跷,寺里的和尚不是好人,咱们悄悄地去看看,别叫他们哄了这么多人去!”

数日前,李子涵带着明月返扬州,路上就听说了采选之事,心里暗笑小皇帝荒淫。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竟然接二连三有人抬着花轿上船,要把黄花大闺女送给他做小妾,字字血泪,叩请收留。

明月不耐烦打这啰嗦官司,一气之下,拉着碧荷易装偷跑。她心说道,这个皇帝实在讨厌,有心找他晦气,偏偏够不到,又打听到前来宣旨的,是个姓金的公公,住在大佛寺内。便一路了来,她却没想到,大佛寺竟然变得这样热闹。

“小~公子,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和尚不是好人?”

“本公子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明月心里偷笑,既吃酒又吃肉,还会偷偷的埋佛头糊弄人,当然不是好和尚!

这帮子坏和尚总是骗人,既然给我撞着,可要教训教训他们。

“公子,你看,那些女孩子,她们这是去哪?”

七八个妙龄少女,虽是小家碧玉,其中也有一二姿色出众的,娇俏婀娜。女孩子们牵着手,绕着观音殿往后走,穿过夹墙的一道小门,另有一个小小的殿阁,供着三世佛,佛前香篆袅袅。女孩们进去以后,就跪在佛前的蒲团上,静心礼拜。

一会儿功夫,殿门竟然关了起来。

明月本来都要离开,忽然心中一警,掩住气息,拉着碧荷的手,腾空飞上殿阁的大梁。

大殿里氤氲的香气熏得碧荷身子一软,明月的掌心传出一股寒热气流,在她身上流转,很快让她神清气爽。

下面的女孩们早就东倒西歪的晕倒在蒲团上。

从香案底下爬出两个小沙弥,笑嘻嘻的把蒲团推到一起,又把女孩们横七竖八的放上去,移动的时候,少不得这摸摸,那戳戳,指指点点,轻佻戏弄。

一个阔口粗眉的,伸手摘去其中最出众那个女孩的绣鞋,拿在手里闻个不停。

“啧啧,真是香,难怪师傅他们总是用这个当酒杯!”

“那是,用白秀才的话说,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风雅着呢!”

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卖弄自己的见识,摇头晃脑的装学问人,手里头却偷偷的撩开另一个女孩子的裙,在绣埔坟起之处,扪按不休。

之前那个小沙弥,拿起绣鞋敲他的光头。

“你要死也不瞅瞅时候,师傅还不敢伸手呢,你倒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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