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第十四章小贼燕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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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因这才想起那日他说来扬州娶亲的话,奇道,“即说是你媳妇,怎的嫁给旁人了?”

是呀,即是你媳妇,怎的嫁给旁人了?燕九后悔不迭,当初光顾着和老头子作对了,谁成想真是前生的冤孽,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竟还是老头子说的姑娘。

现在可好,自己的媳妇成了别人家的了!

飞白在一旁听出了门道,着山里面遇见的女子不是妖精呀!竟然是老爷要少爷来娶的谢家小姐,嘿,少爷这下好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飞白见少爷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代他把前因后果讲给素因听。

素因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哥哥和侄子斗法,侄子故意错过飞英宴,生生弄丢了媳妇。素因不觉好气又好笑,用指头点着燕九的脑门,“你呀,怎么瞧着聪明伶俐,也有犯傻的时候!好啦,好啦,天下好女子多着呢!既然她已经嫁人了,就是你两个缘分不够!你还是不要想了!”

燕九想起山中一幕,心跳如擂,喉头发紧,好容易看进心眼里的人,怎能够罢手。

他狠狠道,“那不行,不是缘分不够,是缘分没到,不过来的晚了些!我媳妇,就算嫁人了,也是我媳妇!”

“你媳妇?那怎么就是你媳妇了?人家拜的李家宗祠,上的李家族谱!生的李家儿孙,就是死了,埋得也是李家祖坟!”

“姑姑此言差矣,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又岂在寸许婚书!这是当年老头子和你说的吧!虽然她拜的别家祠堂,上的别家族谱,生的别家儿孙,可是,若是,我能常伴她左右,不离不弃,又与夫妻何异?”

燕九长叹一声,低低切切的吟诵: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情不知所以起,一往情深!

素因遥想起当年情事,看着眼前与胞兄相同执着的面容,心里感慨,不是冤家不聚头!真真个,没有怨孽会,不尝爱别离!

素因沉吟半晌,还是劝他,“她可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那是两江总督的儿媳妇。朱门深院的,你再肖想她,能有什么法子到她身边?再说了,就算你到了她跟前,她丫鬟婆子一群人跟着伺候着,你再有手段也别想施展。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吧!”

燕九听她这么说,想想也是灰心。是呀,有什么办法到她跟前呢?

可是,说不想,又怎能不想?

自那日起,燕九便害起了相思病。佳人的浅笑轻颦,种在眼前,植在心田。

一个时辰,也不知要拿她出来,想个几千几万遍,又是咬牙顿足,又是长吁短叹,又是抓耳挠腮,又是辗转反侧,一时如浮云,一时如游丝,一颗心飘来荡去,总不得个好去处。没几天的功夫,把个多情公子磨得瘦了一圈。

飞白一看,这不是个事呀。踌躇再三,大胆帮他出了个意。燕九一听,大喜过望,匆匆去找素因。

燕九把飞白的法子一说,素因连连摆手。可是挡不住燕九软磨硬泡,苦苦哀求,又着实心疼侄子消瘦,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应了他,帮他把一头长发剔去,给他换了缁衣,扮作个尼姑,带在身边。

这样,或是明月来庵里,或是素因去庄上,两下里凑在一处谈笑品茗,燕九就在一旁偷觑伊人,眼皮供养也是供养,相思之症也就大为缓解。

燕九眉眼清秀,静若处子,又身形单薄,跟在素因左右,竟未被瞧破。只是他嗓音虽然清澈,却少了女孩子的娇柔,故人前多是免开尊口,旁人也不以为意。

这一日,明月又遣人来请素因。偏巧素因去了城里,燕九接了帖子,心里暗喜,苦心人天不负,机会来了。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又有说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明月根本不知道,身旁竟然潜伏着,这么一个一直惦记着她,想要窃玉偷香的小贼。有心算无心,这可真是糟糕极了。

……<bzbr/>碧荷领着燕九,穿过几重门户,来至一处院落前,正是明月所住的晴红院。

院里琴音淙淙,香篆袅袅。

山一弯,水一弯,山水重重隔鱼雁,谁念孤枕寒。

琴也慢,瑟也慢,琴瑟幽幽长生殿,梦里相见欢。

影姗姗,步姗姗,如影随形意绵绵,欲说捻朱环。

笑纤纤,语纤纤,笑语呢喃情涓涓,风情上眉端。

蜂也缠,蝶也缠,蜂蝶癫狂戏花端,醉红也忒憨。

莺也喃,燕也喃,莺怯燕弱玉门关,怕见小寒山。

燕九在院外痴痴的听着琴音,忍不住想:长相思,摧心肝,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嘿,她在那里想丈夫,忆君迢迢隔青天,却不知我也在这里想她,美人如花隔云端!

琴音突然一涩,然后君弦崩断。

燕九就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似是一直叹进自己心窝子里,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把世上所有最好的,捧到她眼前,只盼引她春风一笑,再不这般愁闷。

“客至了!便请进来吧!”

燕九如奉仙旨纶音,飘乎乎的走进院子。

明月见不是素因,不由惊诧莫名。咦?高山流水,知音知心,问君弦外倩谁知?怎的这知音客,竟是个小尼姑,莫非这小尼姑也懂相思之情不成?真个好笑!

她不由上下打量燕九,这才发现,平日未注意过的小尼姑,虽初看乏善可陈,细瞧下来,却别有风姿惊人心!

燕九喧了一声佛号,躬身施礼,轻声说道,“见过少夫人,庵午前便进城去了,故此不能前来赴约!”

碧荷在一旁笑说道,“可真是不凑巧!后晌我们奶奶忽的心动,想起师太来,特特的预备下上好的斋菜素酒,谁想帖子到底下的迟了!”

明月看出燕九不俗,有心留客,接过话来,“素因师太既然有事,小师傅前来也是一样的!小师傅风骨清奇,智珠内蕴,定有指教小女之处,还请在舍下盘恒一二。”

燕九忙道不敢,不敢,叨扰,叨扰。

闲话一会子,明月对着燕九,歉然笑说道,“小师傅不知,我是最不耐烦熏香的!方才弹琴,却染了一身檀香味,待沐浴更衣后,再来小师傅吧!还请小师傅先到东厢奉茶!”

燕九早就闻到悠悠暗香,妙不可言,觉得好闻极了,却不料佳人竟然嫌弃!

心中叹息真是暴殄天物,口里却请少夫人自便,乖乖地随着小丫头去东厢喝茶。

燕九垂首凝坐在茜纱窗下,一时思及明月正在沐浴,水滑脂香,不知何种风情?一时又念及,此番自己孤自一人,若是问答之际露出马脚,可怎生是好?一时喜一时忧,坐立不宁。心猿意马,时间飞逝,正想到不堪处,就有小丫头来请他去正房。

明月上午打秋千累了,此时浴后松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碧波点亮了烛火,又要服侍她更衣梳头,却被她挥拒,“罢了吧,那小师太乃是佛门子,再则又是女子,我就是衣衫不严谨些,也是不打紧的!我看她那眉宇,也是个豁达的,谅也不会计较咱们这点子不恭敬,还是让我这么散着吧!”

“倒是你,亲自去瞧瞧斋菜,别让那子蠢笨妇人做错了,菜得了,就送到我这屋来,咱们就在这用吧!”

燕九捏着佛珠进了正房,就见明月披散着青丝歪在迎枕上。

一层薄绢披肩下,竟只着墨绿肚兜。上面绣着一枝并蒂莲花,花分两朵,颤微微地开在香乳的最高处。她散穿着月白的茧裤,雪白细嫩的莲足,从裤脚露出,小荷才露尖尖角,任是无情也动人!燕九一瞥之下,心跳如狂,口干舌燥,喃喃施礼,竟不知说的什么!

明月慵然倦卧,璨齿一笑,说道:“小师傅容我不敬,就这么歪着与你说话吧!”

燕九强自把持住镇定,迎着明月的话头,随意攀谈。半晌才好觉些,心跳的不那么慌。他幼年便开始四处游历,见多识广,既渊博又风趣,说起四方见闻,引得明月心驰神往,兴致盎然。

一时间,斋菜、素酒都送了来,明月劝了他几轮酒,自己也用了些,粉脸桃花殷殷。烛光下瞧着,益发娇艳欲滴,看的燕九心痒难耐,真恨不能扑上去,吻个痛快!可惜,到底有贼心没贼胆!

碧荷见这小尼姑了自家小姐心意,便问说,让小师傅何处安置?

明月想了想,这小尼姑谈吐爽利,风趣可心,一时也舍不得放她走。原也曾和素因联席夜话,今日还是萧规曹随罢了!便和碧荷说,就同自己一同安置,令她添了一床簇新的被枕,说是要效法古人抵足而谈。

这一节可是大出燕九意料,真是喜从天降,正打瞌睡就有人递来了枕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大丈夫顶天立地,干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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