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第九章飞英盛宴下(2 / 2)

加入书签

“书成心花落,落花心成书,局外世如棋,棋如世外局,果然是好!”

那个慢半拍的少年,领悟这个颠倒联的其中三味,大声称赞。

他二叔在一旁恨不能堵住他的嘴,没眼色的东西。

明月看了眼这个憨头憨脑的少年,噗嗤一笑,眉眼弯弯,一双秀目里水暖风轻,“这位小哥说的是,李世兄果然对得好!”

大红的锦榜上,三枚金牌光灿夺目,明月眯了下眼,真瞧不出来,这家伙这么厉害。

连夺三令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有一滴。

李子涵那厢气闲神定地傲然一立又一笑,看着可真是让人,让人想要打掉他的笑容呢!“地字十五令,上联是《良家女,嫁人做新娘,盼子女双好》。”

话音未落,蹴鞠先至。

那三枚金牌也让谢瑾五个觉得没脸,眼睛都涨红了,都是好勇斗狠的年纪,哪个肯认输。

这一局务求拦住李子涵,怎的也要扳一令。

王言文,王言章,谢瑾,古月言团团将李子涵围住,让韩天远去接那蹴鞠。

仙掌排云,拈花托叶,王家兄一同出手。

他俩的功夫是一个师傅教的,一个眼色,哥俩一起往李子涵上三路攻去。

李子涵一哂,往后一推,故意犯坏,架着王言文的胳膊往王言章那里一带一绕,还是那最初的招式,分花拨柳借力打力,把哥俩牵扯到一起,顺手还把两人的袖摆打了个结。

李子涵的功夫乃是数个前朝大内高手教出来的,虽然限于天资,只学了其中三成。

但是即便是只有三成,欺负这几个常拳脚师傅教出来的世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也不过眨眼的功夫,谢瑾横卧斜踢,一记鱼龙剪尾,往李子涵的双腿剪去,这要是得了手,就把李子涵放倒了。

谢瑾此招乃是跟护院的高手学来的,发中,却没料双腿一又落了空。

李子涵纵身而起,又被古月言横里杀出,连环脚一记记的踢向半空中的李子涵。

子涵在半空中无处施力,眼见就要被踢到,场外哗然。

场上的少年们动了意气,也不管蹴鞠规矩,务求拦下李子涵。

尽管嘘声连连,那招式却更加急促。

从王氏兄出手,到古月言踢向半空中的李子涵,光驰电掣,兔起鹘落。

李子涵于半空中静心屏气的拧身,瞅准古月言落脚位置,同样出脚,一十八脚,脚脚踢在一处,借着古月言的脚力,往彩球悬挂处翻去。

竟像古月言给他助力一般,这般借力使力,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此刻韩天远方到树下,屈膝踢去,蹴鞠向着第二排第十五枚彩球撞去。

金牌从彩球飞出,眼看李子涵犹有数丈距离,他怎么也来不及了。

韩天远不由舒了一口气,飞身去捞金牌。

围观的少年们跟着叹气,五打一,其实心里期待李子涵赢的到更多,眼见他要失了这一令,都在鼓噪唏嘘。

韩天远手指已经触到金牌,孰料奇峰突起,那金牌竟生生停了下坠,半路转了个弯,自己向李子涵飞去。

韩天远不敢置信的半空那道若有若无的透明丝线,心里一沉。

李子涵有个女师傅,江湖绰号”

云里燕”,天蚕丝乃是其独门绝技。

云里燕最宠爱子涵,她的成名绝技“袖里销魂”

被李子涵学了个十足十。

不过,恐怕云里燕当初教徒时,也没想过李子涵会把这手袖里销魂用在追媳妇上。

李子涵在一片叫好声中,高举金牌,深深看向明月,朗声接令:“小生的下联是,《尧生日,星耀破春晓,聚日月齐明》。”

女良为娘,女家为家,女子为好。

那日梅娘与明月说起她的亲事,既担心又期盼,语重心长,言说,女儿家出嫁乃是归家,有了夫家有了子女,这个好字才算是真的好。

明月当时听了不以为然,却妙手偶得了这个上联,其实,对未来心底也暗暗期盼的。

日尧为晓,日生为星,日月为明。

李子涵日日被先生提点着光复河山,抚治九州,自是将尧舜禹汤,历代贤王时时记在心上。

又因为那日暗探们访出谢家小姐闺名,子涵哪一日不口头心头念上几。

此刻不经意的一答,江山与美人,便把心中藏得最深的两个念头露了出来,却不知道,到底是念江山多些,还是念美人多些。

这下联别人还不觉如何,明月心头一跳,竟暗含自己闺名,这人,是如何知道的?他,还知道了什么?他知道便罢了,这当众暗喻,是什么意思?隔着无数人海,明月看向李子涵,视线一碰,竟都轻轻一震。

明月忽的明了那人眼里的火热与情谊,不由得心乱如麻,又烦躁又喜欢。

想到别扭处,在薄纱下咬住唇,瞪了李子涵一眼。

李子涵借令传情,眉目示意,心里正忐忑呢,痴痴地看着伊人,孰料竟被瞪了一眼,这一眼,把他半边身子都瞪麻了,心砰砰乱跳。

小妮子懂我心意?这是怪我鲁莽?还是对我有意?颠三倒四,胡思乱想,他哪知道少女心事最费疑猜,明月隐隐察觉自己的心意,又怪他扰乱心绪,竟生出刁难之意。

“李世兄身手真是了得!”

明月赞道。

她只赞身手,却不赞接令接的巧妙,此中玄机,一个人恐怕一零一个也不知为什么。

可怜李子涵,杀进杀出,总算从李公子变成了李世兄。

“这最后一令乃是天字一号令,乃是一首词谜,《下珠帘焚香去卜卦,问苍天侬的人儿落在谁家?恨玉郎全无一点真心话。欲罢不能罢,吾把口来压。论文字交情不差,染成皂难讲一句清白话。分明一对好鸳鸯却被刀割下,抛得奴力尽手又乏。细思量口与心俱是假。》。李世兄可不要掉以轻心,连中五魁才是好呢!”

谢瑾几个接连失利,不由锐气尽失,第五局勉力支持,却各自为政。

李子涵挟威而来,势如破竹。

狭路相逢勇者必胜,气势一低一高,岂可同日而语,纵是不懂蹴鞠的幼儿,也能猜出谁要赢了。

这番龙争虎斗引得桌那边的长辈们,也踱至一旁观看。

王谦伯看着两个傻儿子又被系成一对呆鹌鹑,不由叹了口气,冲着李文泽说道,“子涵侄儿赢了,你这家伙一身骨头没哪比我出息,偏这儿子养得好,也不知你怎么调教的!”

李文泽嘿嘿一下,心说道,怎么调教的,倾半国之力有人费心调教,再教不出来,那明德老皇帝要气的从地底爬出来了!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你也别羡慕,我还窝心呢,那是我儿子么,那是祖宗!王谦伯又冲韩澄说话,“韩老,你外甥女这迷,你听过没?”

韩澄也心里不痛苦,眼见今天李家小子拿了头彩,自己儿子生生当了绿叶,也不知天远与明月这丫头的事,会不会没谱。

见王谦伯问话,没好气的说道,“王兄好歹也用用脑子,两个肩膀扛着大头,不能光想着吃饭。”

王谦伯被他噎的一梗,脸红脖子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我说什么了我,我就问问你听没听过,怎么就跟踩了你尾巴似的。

腹诽半天,冷哼一声,“我的脑子就是不用也比你好使。”

说完低头思。

是了,这词,第一句“下”

去掉“卜”

就是“一”;第二句“天”

落下了“人”

就是“二”

字;第三句“玉”

“无一点”

是“三”;第四句繁体“罢”

去掉“能”

是“四”;第五句“吾”

去了口是“五”;第六句即从“文”

和“交”

析出“六”;第七句“皂”

去“白”

是“七”;第八句“分”

割了下部是“八”;第九句“抛”

得力尽,又去了手,乃是个“九”;第十句“思”

去了“口”

和“心”

是“十”。

这谜底,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王谦伯猜出谜底,挑衅的看了眼韩澄,此老虽上了年纪却一贯的有些孩子气,盼着韩澄答话,好炫耀炫耀。

韩澄哪里理会他,往蹴鞠场中望去,此刻大局已定,李子涵一记漂亮的鹞子翻身,又从韩天远手里夺了金牌。

饶是韩天远好脾气,也恼恨他起来。

“万军中卷白旗,天下归心少人提。秦王怒斩余元帅,詈竖子言去人欺。

吾阅青史常掩口,辛苦无干夜自讥。雷噼金龙横腰斩,分筋哪用钢刀袭。恩仇常在人长空,千载终须一撇离。”

李子涵手持金牌,凌空连纵,一步一句诗,十步之后,落在明月跟前。

将金牌奉上,“得小姐吉言,子涵幸不辱命!”

在叫好声中,谢襄哈哈大笑,“李贤侄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李子涵十步猜谜,文坛佳话啊,哈哈,贤侄,这可让我人奖你什么好呢,来来来,我们都去敬几个后生子几杯!”

说罢,亲自上前挽了李子涵的手,欲拉他席。

李子涵却单膝跪地,“谢伯父盛情,伯父说到奖励,子涵确有所求!”

谢襄不意他有此举,吃了一惊,倒笑了,“子涵起来说话,不知贤侄所求为何?”

“子涵想求谢府红莲一朵,早晚供奉,佐墨添香!”

这一声斩钉截铁,大有金石之声,因为紧张,少年的尾音还有点颤。

众人的视线均落在明月身上,风姿卓越的少女盈盈玉立,正如一只新荷。

雾寰云鬓,覆盖丽容的薄纱正被一朵红莲压住。

没有人说话,可所有人都隐约猜出,李子涵,所求红莲,怕是此红莲非彼红莲。

谢襄为难的打个哈哈,看看自己的女儿。

明月心里喜悦,上前抱住谢襄的胳膊,小女儿姿态十足,娇憨充愣道:“李世兄所求倒也不难,只是那池子里的红莲要清晨采来,才是好哩。待明朝我让人送去府上好了!”

这正是,人算哪如天算,姻缘自有因缘。

是冤家早晚聚首,参离别盛宴飞英。

痴爹娘白费心肠,大舅公空生欢喜。

施手段花落谁家,风云起李氏门庭。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