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北莽新覆雪(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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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招娣跳下马车,四下瞧了瞧后说道:“这几天我便在前面那间富悦客栈里落脚了,你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便来客栈寻我。”

公孙轩将马鞭放于一旁沉声道:“如此恐怕不妥,姑娘还是随在下一起住安全些。”

“我就算是被人杀了,那也不想跟你这贼眉鼠眼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喝茶。”

望着南宫招娣鄙夷不屑的目光,公孙轩苦笑道:“那就如姑娘所愿,但姑娘千万要小心行事。”

叮嘱了几句后,公孙轩便一扬马鞭,驾着马车往城西而去。马车飞驰,一转眼的工夫,就在城西的一处大宅院前停了下来,只瞧那大门上悬着的牌匾写着屠府二字。

“是这里了,化土为屠。”

公孙轩点了点头,便跳下马车,哐哐的砸起了那两扇刷着黑漆的阔气宅门。他敲了几下,没人出来相迎,反倒是邻家几户的狗都叫了起来。

“这,你们怎么晓得我是属狗的。”公孙轩自嘲一笑,旋即又砸起了大门。这次他只敲了两下,便听得门后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久,又听得门闩一卸,“吱”的一声,那大门便敞开一个小缝儿。

公孙轩从那门缝里望进去,便瞧见一只在夜里都能瞧见贼光的机灵大眼。

“您,哪位?”

“在下公孙轩。”

“您,就是新来的土护法?”

公孙轩微笑道:“阁下便是人称小开山的耿跖,耿大侠。”

扑哧一声,门后那人就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诶呦,我说护法大人,您这是嚼的哪门子怪词儿?我是耿跖不假,但可跟大侠沾不上边儿。听您这话,我可都不敢给您开这门儿了。”

“水护法说的不错,这耿跖是个鬼机灵。敢在新来的护法前饶舌,说明这人的胆子也不小,是个可用之才。”公孙轩想罢,笑道:“耿跖,你不给我开门不要紧,但你总不能不给水护法开门吧?”

“啥!”

耿跖闻言,轰然就将这大门给敞开了。

“水护法也在这里?”

公孙轩见状微笑道:“你倒是对水护法忌惮的很,他现在就在马车里,你亲自去迎他吧。”

耿跖听罢,忙行至马车前,单膝下跪,抱拳说道:“在下耿跖,参见护法大人!”过了半晌,听得马车里没人应声。耿跖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小子,看来是想整我。”一有这念头,耿跖便偷摸着将那车帘给掀开了个小口子。

登时,耿跖便蹿了起来:“水护法,他怎的了!”

公孙轩淡淡道:“将水护法背进宅子,我有要事要支会你们。”

耿跖闻言不敢耽搁,他小心翼翼的将昏迷不醒的水护法背起来后便快步闪进了宅子。公孙轩紧跟其后,而他还没走两步,就听那耿跖在院儿里扯着嗓子大喊道:“土护法驾到!”

公孙轩闻声哑然。

亮堂的大屋里,水护法正静卧于床榻之上。不时,还听得一老妇念念有词:“桌椅板凳是新的,笔墨纸砚也皆是上品。就是这床,诶,水护法怎躺在这床上?”

一旁的耿跖不耐烦的说道:“花婆婆,我都跟你说几遍了,水护法大人是土护法带来的。”

“诶呦,你看我这脑子。”花婆婆看了眼公孙轩后笑道:“桌椅板凳都是新的,这笔墨纸砚也皆是上品。就是这床……”

花婆婆一语未毕,就见一虬髯大汉闯了起来:“土护法,土护法!饭菜已经做好了,您快来趁热吃!”

公孙轩闻言倒也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本以为这耿跖就够怪了,没成想,这其他两人,一个比一个活宝。

“出去,出去,喝你的泔水去!”耿跖喝了那丁庖两句后,皱眉道:“土护法,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晓得了。依我看,现在还是趁早将水护法送回舵里。而且莲蓬狱那档子事儿,咱们也别跟着掺和了。”

公孙轩闻言变了脸色,他沉声道:“舵主任命我为土护法,那就是让我查莲蓬狱一事,我岂能再推脱给舵主?”

耿跖嘿嘿一笑,他摇头道:“土护法,你当真以为你现在还是土护法么?”

“哦?”听得耿跖话里有话,公孙轩便追问道:“此话怎讲?”

耿跖将手揣在袖筒里,抽了抽鼻子说道:“既然土护法不明白,那我便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上任土护法之所以将居所安置在这垌山县,那是因为这地方离西边的岩土堂和东边的莲蓬狱都不算太远,土护法在这里方便调度两边儿的大小事宜。但现在,莲蓬狱没了。而那岩土堂,明面上还是您土护法说了算,但实则已成了金护法的下属堂口。说到底,您土护法现在就是没兵的元帅,没兵的老虎。舵主之所以给您这么个护法的位子,实际就是将您跟莲蓬狱都当做了弃子。

舵主这么做,一来无非是为了给舵中上下的兄弟一个交待。二来,那便是这次的对手舵主也没有把握能对付。所以土护法大人,小的劝你一句,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挂你的虚职,颐养你的天年,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公孙轩听罢,长吁口气道:“原来如此。”

“得,您明白就行。”

公孙轩点头道:“耿跖,你说的话,我明白了。所以,我现在派给你两件事,你务必要给我办好了。”

耿跖一摆手,心不在焉的说道:“得,您是护法,您敞开了说。”

公孙轩负手笑道:“第一件事,便是将水护法护送回总舵,让舵主为其疗伤。”

耿跖闻言松了口气,他笑道:“我还以为,土护法你是个不开窍的呢,没想到你还挺灵光。”

公孙轩微笑道:“这第二件事,便是发挥你手下的人脉,去给我查一个人。”

耿跖一听愣住了,他轻声道:“莫非,您是要我去查那个百花宫的女人?”

公孙轩点头道:“不错,但也不止。你不禁要查她,还要查百花宫,查百花宫是否被人给灭门了。”

耿跖听罢,登时一拍大腿便呲牙咧嘴起来:“诶呦我说土护法,您原来是个榆木脑袋,刚才我说的,您可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耳朵里去!”

“错了,你说的话我不仅听进耳朵里了,还记在心里了。你的意思无非是说,咱们覆族招惹上了不得了的对手,若是不将这对手铲除,那族中上下兄弟,皆性命堪忧。如你所说,我这虽是个虚职,但我手中攥着的可不是鸡毛,而是三根凤凰毛。”公孙轩话音刚落,耿跖就忙不迭的说道:“得得得,您这意思,是还想将我们这三个老弱病残,也给拖进这浑水里?我们三个可没那本事,您也瞧见了,这一个是又老又痴的婆子,一个是好吃懒做的厨子。至于我,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小贼罢了。我们三个,可不想那么早进棺材。”

公孙轩没理会耿跖的抱怨,他满是爽朗的笑道:“但水护法,可是格外器重你们三人啊!我不需你们为谁卖命,但咱们在江湖上混的,总得讲个道义不是?咱们不提那些虚的,水护法被人折腾成这般模样,咱们总得给他报仇不是?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花婆婆您就是咱们的宝,您哪儿都不用去,在家里坐镇便好。还有丁庖,你不是厨子么,那就将厨子这行当干好。从明天起,你就给我变着花样的做菜,每一顿都不许带重样的。”

丁庖憨笑道:“俺看行!”

“呆子!”

耿跖刚低声骂了一句,公孙轩便转头对他笑道:“至于耿小哥,你既然贪生怕死,那就一直怕下去,最好怕的连阎王爷都懒得来收你的命。本护法有预感,只要你不死,咱们就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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