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2 / 2)

加入书签

张虎不喜欢推三阻四讨价还价的,他朝着船家一抱拳说:“有劳了,多加几个铜板,给弟兄们买壶酒喝,现在就开船吧。我们也不是坏人,我们要是坏人,就不用和你们商量了。”

听说要加船钱,艄公朝着岸上的人们说:“中啊,反正在哪里都是睡觉,但愿别学顺河街的人,连人带船都没有了。”

人们都上了船,把船头掉正了,开始进入流水里。船顺着河水往下游冲去,在艄公们的努力下,渡船斜着往河北岸行去。走到河中间的时候,刘明礼悄声问船工:

“你说的顺河街的事,是啥日子啊?”

船工回答说:“没几天的事。那天我们都在河北岸,他们回到南岸的时候已经黑了,就像今天这个时辰,不想回北岸了。就出了这个事儿,你说眼下这是啥世道啊!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不,一个好好的家破了。”

刘明礼又问:“听说是谁干的吗?”

船家说:“这个事儿,都是听说,都没有看见,谁敢乱说啊。反正这几天听说西张庄的张老三又到了河北沿儿了。不知道下面又要出啥事。”

看看身边没人,刘明礼又试探着问:“听说开封来了个冯督军,要剿匪,现在谁还敢弄这事儿啊?不怕给剿灭了?”

撑船的也放松了警惕,他随口接上说:“那都是糊弄咱老百姓的,他要真的剿匪,那咋不把张老三剿灭了呀?不能信。还是咱自己操点心最好。”

河床不是很宽,船行到对岸,也就是半个多时辰的水路。刘明礼付了船钱,大家谢过了船家,又问了河北岸边的几个村落,打听清楚了,这里还是封丘县境,再往西行十几里地,就是阳武县了。

夜幕已经拉下,天上的星星也开始闪亮了。小队的人们踩着脚下的河滩地和那旺盛的水草,一直向着正北方向的一个村落走去。今天晚上,趁着天色还早,小队要住扎在这个小村子里。也趁着人们都还没有歇息,寻一家饭店,弄些干粮来充饥。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消化快,大部分人已是饥肠辘辘了。

这一带,其实很不太平,比起河南沿儿来说,实有过之。这个河滩里有一帮子小土匪,趁着渡河的晚上过河,总在半道劫路,往往把过河人身上的钱物洗劫一空,遇到反抗的,还有流血事件发生。这种事情,在这里一点都不稀奇,都是司空见惯的,所以,两岸的人过河都不选择晚上。张虎小队走到一个小村子的南边时,有几个黑影在树林那里晃动。这就是拦路劫财的土匪。这些人都知道,但凡是过河的人,不是串亲戚的,就是做买卖回来了,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有一些财物,只要截住,没有走空的。这几个还是带枪的土匪,他们不知道将要劫住的是一些什么人,他们更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前所未有的过路者。所以,他们没有过多的防备。只知道,只要一声喊,这些人就会乖乖的把东西放下逃跑,或者是蹲在地上求饶。这一回,他们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仍如以前一样,跳出来一个嗓门大的,高喊一声:

“站住,把东西留下!”

谁知道,他们希望看到的奔跑的身影以及求饶的声音没有出现,接着,那个大嗓门又高喊了一声说:“听见没有,把东西留下!”

不料,从黑影里反而传出来一声问话:“干啥的?”

几个劫路的有点意外,还有点恼怒,把家伙亮出来故意弄出来点儿动静,然后说:“我们是劫路的。要想活命,把东西留下,赶快走人,别逼我开枪打你!”

从黑影里传出来老套的声音说:“北沿儿的朋友,我们是阳武人,串亲戚回来了,没带钱。我这就出来了,你别开枪。”话音一落,就听见走路蹚着青草窸窣声。

随着老套的身影来到岸边,后边的人们成扇子型向岸上包抄过去。都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们,又有武功在身,行动迅速勇猛,很快就把岸上的几个土匪包围了。

岸上的人慌了了,拿着枪,指着走近前的老套威胁说:“你要干啥?你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我对你说,我的子弹可是没长眼睛。”

老套也看清楚了,四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只是天黑下来,看不清楚拿的是枪还是刀。老套很镇静,他不紧不慢的对这几个人说:“我们是警察。来剿灭你们这样的土匪,这不,才下船就遇到你们了。把家伙放下吧,我们手里都是盒子炮,你们还能跑得了?”

四个人中有一个朝老套喊:“你是警察,我还是警察的爷爷嘞!别废话,把东西留下,饶你一条命,要不,你们今天就得扔到河里喂鱼。”

听了这话,老套笑了,他朝这几个小土匪说:“你回头看看,枪都顶住头了,还在那儿迷瞪咧,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几个土匪左右看了,发现周围都是人,手里确实都拿着枪,对准着自己的脑袋、身体。不由得把话软了下来。其中一人说:“我们几个是吓唬吓唬你们,和你们玩儿咧,都是自己人,你们走吧,误会,误会。你们”

黑暗中,只听张虎一声令下:“给我拿下!”

几个黑影窜过去,瞬间将几个人打趴下,伸手把枪夺了,用枪顶住脑袋说:“再动打死你!”

这几个都是张虎的徒弟,刘明礼和王大毛都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见站着的人趴在地上了。王大毛走上前去,把几个人手里的家伙拿过来,拎在手里。并挨着朝每个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这时,老套上前问:“哪村的?干这个多长时间了?”

前边地上的那个回答:“我们就是北边这个村的,我们这也是头一回。以前从来都没有干过,也没有杀过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还没有说完,大毛先笑了,他接上说:“下有吃奶的孩子。咋都是这样说啊,这劫路的是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都是一个腔口儿。我算知道了,还都是第一次,连这话也一样。师傅,还是杀了吧,别学上一次,咱走了他从后边打咱的黑枪。”

老套说:“让咱们的两个队长说吧。”

地上的人听说要杀他们,哀求着喊:“别杀我们,我们以前干过,可我们从来也没有杀过人。我们家里确实有八十老奶奶,六十老母”

张虎朝地上的几个土匪说:“起来都蹲在地上,手抱着头。别跑,一跑就没命了。”转向刘明礼说,“大哥,咋开销。”

刘明礼上前问道:“你们听说过河南沿儿的张老三嘛?”

地上的人回答:“听说过听说过,经常干这个的谁不知道张三哥的大名啊。你们是张三哥个人?”

张虎听了,立刻觉得受了侮辱,骂一声说:“我日你娘的!我们是警察。”

地上蹲着的土匪立刻改了口说:“听说前几天张老三过河了,还把顺河街的撑船的杀了,死人扔到河里了。还听说往西走了,他以前也是往西,到阳武一带发财,他在那里路熟人熟。我们也是各吃一路啊。”

没几句话,一个顽匪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刘明礼拿起大毛手里的一把盒子问:

“这枪是从哪里来的?”

土匪回答:“这是上次一个过河的人拿的。”

刘明礼问:“他人呢?”

其中一个急忙说:“他不是我杀的,他是土哥用搉炮打死的,我只是从那个死人身上搜出来了这把枪。”

张虎听了以后,对刘明礼说“大哥,别问了,这几个人手里的人命不会少了。你是读书人,心肠软,看不得这种场面,你先走吧。这个事儿我来解决。”

等着刘明礼转身走去,张虎对几个徒弟和大毛说了一声:“就地正法。”

随后,几声清脆的枪响,在这一望无际,荒草丛生的茫茫黄河滩里震荡回响。附近刚刚栖息归巢的各种水鸟,一起飞上天空,渣渣叫着,向远处逃去。

暗夜越来越浓,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看着这几个行走在黄河滩里的人。随着枪声的远去,走在队伍最后头的老套,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两只手在暗中甩了几甩,暗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随着队伍,顺着岸边的小道,默默向西走去。

走在最前头的刘明礼已经不再去想这几个人的事,他想着今天听到的关于张老三的消息,他心里着急,想着,这个顽匪,老土匪头子,杀人的魔王,现在到底流窜到了哪里呢?他又抢劫杀人了么?

(本章完)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