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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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狗旺,弄**啥嘞磨磨蹭蹭,快点儿过来!”张老三等不及了,发了脾气。

张狗旺跑过去,他觉得今天有点儿不对头,三哥啥事儿这么急,还发了脾气。他慌慌张张来到议事厅站定,叫了一声:“三哥。”

张老三呲着大黄牙冷笑着看看张狗旺,用手敲着肘下的八仙桌子,敲着二郎腿,不紧不慢的说开了:“张狗旺啊张狗旺,你天天领着这两个小东西,又是炮打洋鬼子,又是藏老墨儿的,玩儿的怪得劲。不过,你的好事儿快到头了?我本来想用这两个小杂种换点银元,这下可好,明天省警察厅的人来剿灭咱们,说是剿匪,你还能玩儿你的摸瞎昏儿么?玩儿球不成了。你也不用给他俩做饭了,他俩的饭也吃到头了。”

张狗旺吃惊不小,他结结巴巴的问:“三哥,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这两个小孩儿咋弄”

张老三看了张狗旺一眼说:“你可真是个有福人。兄弟,我要是你该多好啊,啥心都不用操,跟着吃肉喝酒多得劲哪。可是,这一竿子人咋办呢?我对你说,明天大兵一到,我们都完蛋。牛头庄的牛家人都被正法了,这两个小孩回去也是饿死,干脆,今天晚上找人把他俩弄到河滩里,埋了吧。这个事儿你做不了,让老四和导包去干吧。你也准备一下,晚上过河,到北岸躲几天再说。”

“三哥,你这不是说笑话吧?我咋听着你像是说笑话的呀?这两个孩子不是用来换刘家寨的人嘛,把他们那个啥呀,这,这个不行啊三哥,他,我这个原来不是这么说的,原来是用来换人的,你不能三哥,这不行,三哥”

张老三恶狠狠的说:“还换个球啊!人都叫警察救出来了。你不杀他们,叫警察厅的人逮住,都是铁证,你也想让我们都被就地正法啊?”

正说着这两个孩子的事,大门外传来了张老四的声音:

“三哥,三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咋觉得有点不真”

随着话音,进来了张导包张老四等人,“呼啦”一下把议事厅站满了。

狡黠的张老三此时也是半信半疑的,他活了这么大,也没听说过哪个当官的管过老百姓这样的事,咋就来了个冯督军,就突然剿起匪来了呢?他见大家都提出疑问,这一会儿,越发狐疑不定了,他悄悄对张老四说:

“老四,你和导包骑马去看看,我这里只管安排,早了比晚了好,万一是真的,也被就地正法了,那就彻底去球了。去吧,快去快回。”

打发人员去牛头庄探听虚实以后,张老三安排人到村里叫人,把所有队员都叫齐了,告诉大家,都别在家里等着挨枪子。

“弟兄们,把人集合了,都到下面的麦场里聚齐,别在家里等着警察来抓。谁要是不想走,将来被正法了可别埋怨我呀。要说被正法了也就不会埋怨了,只有到阴间埋怨了。我说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把上次出去的都叫来,一会儿等老四他们探事回来,过河,到河北岸转悠一圈儿。虎行千里总吃肉,怕什么,到哪里都吃香的喝辣的,我还真的不想在家里呆了呢。”又转向张狗旺说,“狗旺啊,别管这两个小子了,这也是他们的命不好,不该托生到这样的家里,让他去找他爹团聚吧。这个事儿你下不了手,让别人去办吧。明天被警察抓了,咱们就说不清了,只要他们没有抓到人,咱就给他个死不认账,他也没有证据。”

这时候,张狗旺才真的相信了眼前发生的事,还有接着又要发生的事,他脑袋嗡嗡直响,想到常儿和老八就要被张老三活埋,一是不知道怎样向老三求情,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两个天天和他玩儿的小孩去死,这太丧尽天良了,原来把这两个小孩儿弄来是为了救出刘家寨的三个人,没想到后来又变成了要钱,不换人了,现在又要活埋,这让张狗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要救这两个孩子,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活蹦乱跳的,天天叫着“狗旺叔”的小孩儿成了黄河滩里的冤魂。他顾不得许多了,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

“三哥,这个活儿交给我吧,我天天给他们送饭,陪他们玩儿,我这心里实在不忍。还是让我送他们上路吧,等一会儿我要和他们说说话,说说咋着才能”

哽咽着说不下去,泪水真的流了下来。

这时候,一旁有个人说:“三哥,狗旺去办这事儿不合适,他下不了手,还是我去吧。”

张老三把手一举制止了刚才说话的人,他脸色凝重,嗓音低沉,两眼放出咄咄逼人的光,他看着张狗旺说:“好,狗旺说的也有理,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对你再说一遍,你要不想被警察就地了,就把这活儿做利索了。去吧,其他人都到下面等着,我要上香,我要求观音菩萨保佑咱们,保佑我们西张庄平安。”

看来观音菩萨啥人都能保佑,只要是有香火可以燃起,观音菩萨都能显灵,保佑普天下的人平安,无恙。

听完张老三的吩咐,大家都不再说什么,各自背着自己身上的枪,下了这个观音土岗,到下面的麦场里等候。

张老三给观音菩萨上了一炷香,磕了几个头,下了高岗,回家一趟,交代了一些事情,装备完毕,骑着他的大白马,到观音庙下的麦场等候他兄弟探事归来。

麦场里站了一片持枪的西张庄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他们常年跟随张老三在黄河两岸奔走,拉游击,打打杀杀,拦路劫财,吃喝嫖赌,闹腾的十分嚣张,方圆一百多里范围内,没有不知道这个黄河南岸的活阎王的。

张老四探查回来,证实了周兄的情报准确,大家站在麦场里等着张老三发出号令,然后向那茫茫的黄河滩里开拔,向那北岸的村庄开拔。等待着他们的是刺激和享受,同时还伴随着随时来到的死亡。张老三站在麦场当中,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星星,他向大家郑重宣布:

“今天我们要离开西张庄。明天省警察厅的人要来剿灭我们,我们暂时出去躲一阵,只当是提前出去散散心。我们等他们闹腾完了再回来,这年头,没有几个能闹腾成精的。他冯玉祥也是个当兵的,北京城里一换人,他就得滚蛋。”

这时候,张狗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手里拎着一杆枪,来到张老三的跟前说:“三哥,我刚把那两个小孩儿处理了,就埋到头道柳树那里,两个孩子真是”

“好了,别说了,无毒不丈夫。这是你死我活的事。走吧。大家把枪举起来。”

随着张老三的一声喊,大家都把枪举向天空,只听张老三喊一声“放!”只见一片火光冲向天空,照亮了一片天,也照亮了脚下的一片麦场,天上的星星也眨了几下眼睛,眼看着这个几十条枪组成的游击队,土匪群,在夜幕掩护下,向着茫茫的黄河滩走去。

滩里传来了野鸭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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