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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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她试着抽出,被周拓一把压下。

“别动。”

“不放开我吗?你这样我……”

“嘘。”周拓摩挲林缊月的掌心,挠了下,“有点冷,你帮我暖暖。”

林缊月被大掌包裹,凉意都被吸走,温热舒服,她就这样默许。

周拓望天花板,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规律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

林缊月确实观察细致。

自己是有只这样的钢笔,还是周放山小时候给他的。

他那时正是小孩对涂鸦和绘本感兴趣的时期,就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周放山得知后把他叫来问他,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单名拓字吗?

周拓那时连字都认不全,带着童真,把玩周放山桌上放着的核桃木雕,摇头说不知道。

周放山把核桃木雕拿过扣在桌上,辟土四面,拓地千里。你以后要继承周家企业,这样心浮气躁,以后怎么能胜任?

周放山看他许久,叹着气从抽屉里摸出一支钢笔,好好练。什么时候能把它用坏,就算出师了。

小周拓并不能完全听懂,只知道满桌子的绘本和涂鸦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唐诗宋词楷体字帖。周放山下任务要他一遍遍誊抄,为得就是磨他的耐性。

小时候不懂,长大却成为他的某种梦靥。

没人知道,周拓其实对使用这支钢笔有着近乎偏激的执念。很长时间里,他除了吃喝外在房间写到天黑,都没能把它磨坏。

那时候一写字就记得周放山的话,练坏钢笔就算出师。

那要是写不坏呢?是不是他就一直被困在由周放山搭建的牢笼里了?

而这支全新的钢笔,就像从外面豁开裂口。告诉他其实牢笼并不坚固,长久以来的偏执,不过是作茧自缚。

写不坏也没关系。

并不是非得等到用坏那支钢笔,才像打怪通关的游戏那样,拥有足够的武器和血条支撑离开新手村,独自面对外边庞大无措的世界。

其实只要他想,任何时候都可以走。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弃笔即可。

林缊月倒是无意间提醒了他。

“你把我弄痛了。”林缊月不满的语气传来,周拓才意识到握得过紧,指尖都泛白了。

“……对不起。”他轻轻摩挲。

林缊月不让,硬是翻手盖住,掐他手背惩罚。

玩闹片刻,她问:“你以前过圣诞,都收到过什么礼物?”

周拓从小含金钥匙长大,什么样的礼物应该都见过吧?

周拓认真思考片刻,“乐高,击剑的头套,古典名着,什么都送。”

林缊月长长“哦”了声,“礼物这么多,圣诞老公公的麋鹿肯定超时工作了。”

突然翻过身,换了一个姿势,脑袋轻磕周拓的肩膀。

“那你这么多年,已经收到过数不胜数的礼物……”她喃喃,“这么多里,你最喜欢那样礼物?”

周拓被问住了。

林缊月看出他的沉默,不可思议,“你不会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吧?”

周拓沉默半晌,反问她:“那你呢?”

林缊月刚亲完,心情还不错,把坦诚相见的羞耻全然抛之脑后,一冲动就又全说了。

“当然是张秀华给我的拼图啦。”

周拓问:“张秀华是谁?”

“一个老太婆。”林缊月说。

“她送我一副拼图,就挂在我房间,要不要去看看?”

周拓进她房间时看到过,是副城市夜景画,红色双层巴士,九户挂着彩灯的人家,每家每户都充满节日的喜气。

她一颗不落拼好,小心翼翼摆进相框挂在墙上,就在靠床的那面墙的最中央,周围张贴着密密麻麻的电影海报。

“怎么样?”林缊月满意的问,“还不错吧?”

周拓点头,“为什么最喜欢它?”

“原因很多,不想赘述。”

“哦。”他说,“那有什么是能说的?”

林缊月思考片刻,模凌两可:“张秀华女士在我离开她家前送给我的。”

“看得出,”周拓垂眸看她,按下想要揉她头顶的冲动,“你和张秀华女士关系还不错。”

“这还用你说。”林缊月得意的直哼哼,“每片都是我们一起拼的。”

她转过来问他,“你冷不冷,为什么我的手有点冰?”

周拓终于克制不住般的,嘴角上扬,轻轻牵起她的手。

“嗯……我好像也有点冷。”

他们就这样,在底下一片宾客喧闹的声响中,静静观赏了林缊月那副风雪夜归人的冬日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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