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香消玉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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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可是为了容家上下考虑,说来说去,都是关楹杉你的错啊!”

“祸害,都怪你入了容家!害得容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一句一句恶毒的话迎面而来,关楹杉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黄月英突然动了歪脑筋,她压低声音,示意身旁人靠近她。

“不若我们……”她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事后再找个理由搪塞容怜便是,到时候,一个带病的小小稚子还能翻天了不成,还不是任由诸位德高望重的容氏长辈拿捏。”

众人心领神会,开始将矛头转向关楹杉,攀扯了一会便有人提出来:“当然,关楹杉,你还有一条路可以选,只要你同容怜再无瓜葛,我们定会好好待他,毕竟,他可是容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错的是你,这一点我们还是可以分得清的。”

“你知道该怎么选的吧。”

一条白绫静静放在了关楹杉面前。

容怜跑进灵堂的时候,关楹杉已经踢翻了脚凳,胸腔毫无起伏,静静地悬于梁上,一身洁白如雪的素衣,像是一抹幽幽的萤火。

容家众人见他突然闯进来,脸色都有些僵硬,他们本计划瞒住容怜,称关楹杉是因为容寻身死,悲伤过度,自己上吊自尽的。

这不可谓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理由,既能把关楹杉的死推卸干净责任,又能名正言顺的掣肘控制容怜。

可是,突发状况,容怜竟比平日早的到了灵堂,一时叫他们乱了方寸,编好的谎话实在找不到恰当的时机说出口。

容怜根本没注意他们僵硬刻意的举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冲到头顶去了。

他飞奔过去,掷出一把匕首,精准的将白绫斩断,没了禁锢支撑的柔弱脖颈一松,整个身子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飘然下坠。

容怜扑过去伸手接住了关楹杉,虽然仍是被重击带得摔倒在地,他却忍不住鼻头一酸。

是什么时候,关楹杉竟瘦成这样了?

骨瘦嶙峋,单薄得像一张纸。遮面的面纱掉落,脸上狰狞的伤疤呼之欲出,都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关楹杉双眼紧闭,雪白的脖颈间勒痕格外触目惊心,最让容怜感到心慌的是,他根本感受不到关楹杉身上的生气,

可是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关楹杉就这么没了,于是他颤栗着去给关楹杉顺气,给她渡内力,他最近修为进展神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他拼命的努力,祈求着能再看到关楹杉睁开眼睛。

他魔怔一般,反反复复呢喃着:“阿娘……阿娘……别睡了……阿娘,今天太阳很好,你快陪怜儿出去走一走……好不好?阿娘……”

像是真的回应了他叫人潸然泪下的苦苦哀求,关楹杉猛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也因此红润了一丝,她沉重而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显得格外憔悴而疲惫。

他将脑袋贴在关楹杉脸颊上,失而复得的欢喜叫他几度哽咽。

太好了……

关楹杉迷迷糊糊间认出了面前这个一脸快要哭出来表情的人正是容怜,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想露出点笑意来。

傻孩子,怎么能露出这样难看的表情呢?真叫她心疼。

她想让容怜别担心,哪怕她实在没力气笑出来。

疲惫地扯了扯嘴角,关楹杉的笑意还没展露便已经迅速衰败,宛如一朵逐渐枯萎的花,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流失,像是太阳朝升夕落,像是四季更迭不辍,不可逆转。

也许及时医治续命,还有一丝生机,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欲望了。

这一生的爱恨,都叫她太累了。

她放弃了求生,用最后的时光,仔仔细细地看着容怜,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轻而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

她可怜的孩子啊。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她好想对容怜说些什么,可是关楹杉只觉得心里的酸涩痛楚堵住了喉咙,叫她心底溃败,泣不成声。

毁去容貌后,关楹杉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哪怕柔弱,她却从来不肯低头,因为她觉得做人本该堂堂正正,她虽无武功修为,可她能分辨是非善恶,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荒唐事,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悲剧,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啊……若不是她的固执,池棠便不会为了护她而死;若不是她身体不好,不会叫容怜出生就带着病,也不用叫她可怜的孩子从小就饱受非议;若不是因为她的软弱无能,容怜本该无忧无虑的长大,又何苦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

她的无能,让她想保护容怜这样一件做为母亲本能的事,她都做不到,她只能因为无能,一次次被迫让步,被迫走向绝望。

她有什么理由,能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呢?

这样的认知将她彻底击垮,她所有的求生欲都随之溃败。

到底,都是错了。

她的喉咙里涌上血沫,发声晦涩艰难,她望着容怜,眸子里的光逐渐褪去,身体也一点点冰冷下去。

“……怜儿,我……我的好孩子,这辈子……是为娘……是为娘拖累你了……”

一字一句,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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