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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我的左眼,我不得不一边哭一边用左手被去揉,没有了手掌庇护,白桂花一巴掌抡在我的左屁股蛋子上,生疼生疼,火辣辣地迸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桂花大概是有些累了,再说她还是跟奴隶社会把人当牲口使的奴隶主是有区别的,她只不过是对她男人的两个女儿要求比较严格一点而已,只是在我们犯错或者她认为我们犯错的时候才打我们,打我们是为了我们好,这是在教育我们,让我们更好的做人,更好的成长。

至于说宝子也经常打我俩,这就更容易解释了,他比我们小,宝子是个男的,男孩子本来就爱打打闹闹,不惹他不就少挨打了,挨打一定是惹到他了,打人要费力气,谁吃饱了撑着天天费力气找人打,所以宝子也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白桂花停下左右挥动在我俩屁股上的大巴掌。因为运动使得她右手的血液循环异常活跃,白桂花右手被上的青筋突起、清晰可见,右手掌充着血,鲜血隔着肉皮,呈现出健康的红润颜色,微微的向空气中散着热量。

“死妮子,也不知那女人怎么这么能生,留一个就能把人活活气死,还生出三个出来,我白桂花上辈子造哪门子虐,就该遭你们这些王八玩意豁祸,看你那当教书匠的爹有什么本事,吃、吃不好,我流汗浃背的整点能吃的又被你们两个坏心眼的死丫头给摔在地上,你们不吃也不让两个小的吃”。白桂花一边骂,一边使劲的往外推攘我和二姐,“今天你们两个,要不和着泥巴把那一碗糍粑给我塞进肚里,要不就死在外头。”

“阿妈,阿妈,我们知道错了,别赶我们走”。二姐几乎哭哑了嗓子。

“妈什么妈,谁是你妈,出去找你们亲妈去吧,想她就去找啊,你们亲妈就在后山埋着,让你们亲妈伺候你们吃伺候你们喝,你们亲妈疼你们、养活你们,你们跟她去过好日子去。”

二姐和我终于还是被白桂花粗壮的大胳膊拖了出来。txt电子包网

第十七章:35做梦

“你们两个小姑奶奶今天晚上饿不死就别想回来,想去谁家吃谁家吃,谁养活你们上谁家吃饭”。白桂花说完,哐啷一下就从里面把大门反锁了。

外面,狭窄的石板街巷上没有一个人,连狗吠都没有一声,斜向东天的穹幕镶嵌着一弯窄窄的月牙,寨子里的人早收工了,这会儿,他们应该一家人守着一盏泛黄的煤灯,经济稍富裕一点的,已经可以用上灯泡了,也泛着黄,但比煤油灯亮堂得多,一家人围着摆满了盆啊、碗啊、筷子的矮木饭桌,旁边是热烘烘的灶台,吃着稀饭、咸菜或者煮红薯块,谁的阿妈吃着吃着一定会给她每个娃子一人碗里夹一条江上抓来煮好的小鱼,蘸一点刚刚炸好的辣椒油,往嘴巴里一送,吱巴吱巴嘴唇,鲜嫩油辣,酣畅淋漓着进了肚子。

暮色包袭着一整个瑶寨,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打在衣衫单薄的二姐和我身上。我们先是小声啜泣,凉风把我们身上的汗晾干,不觉有寒意袭上心头,我下意识往二姐身边靠拢。此时,我们的父亲姜正民已经在他任教的学校宿舍煮好了面,就着从家里带去的酸菜,吱溜吱溜已经吃完大半碗了。

快九点时候,迷迷糊糊着听到大门门闩发出轻微攒动的声响,有人轻手把锁住的大门的门闩抽开。整个瑶寨如死寂一般悄无声响,估计他们三口已经吃饱饭了,圈里的猪吃饱也该要睡觉了,白桂花的气应该已经消点了吧。再说白桂花也不敢把事情闹大,黑灯瞎火的,要是我们姐妹真有个三长两短,等她男人回来还真不好交代,邻居左右的也不好说过去。再说,她对我俩还是跟电视里演的后妈拿火棍条子烫家里不是亲生的娃子仁慈得多。白桂花在家里顶多就是偶尔饿我们一两顿,晚上最迟不超过十二点把我们赶出去两个钟头;犯错或者不听话的时候狠狠揍我们一顿,给我们一点面壁思过的机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山区、平原,在中国广广大大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上,在瑶寨这种依山傍水的寨子上,大人都是这样教育子女的,就连亲爹亲娘教育孩子也是用这种办法,玉不琢不成器,孩子不打不成器,这是古人传下来的真理,都实行几千年了。

白桂花偷偷的把大门打开后就进屋睡觉了,又不是头一回,折腾累了,她会睡得更香。

锅里还剩两小碗捞得很稀的米粥,竹筐子里三块小红薯在地底下时给地獽子拱啃得磕磕绊绊,一个坑一个坑,扒了皮啃上一口,还是很甜软,比硬馒头好吃。要不是可恶讨厌的宝子把筐子掀翻,我们俩至少一人能吃上一个糍粑,那加了白糖、芋泥的小圆子只需用牙齿轻轻咬上一小口,香甜软糯的滋味就会溢满一整个嘴巴,涔进喉咙,可比煮红薯好吃多少倍。中午宝子吃的猴急火燎的,一口一个,塞满满一大嘴巴,糍粑在他嘴里都来不及翻个个,就给他一古墩咽进肚子去了,就跟我家猪吃食一样。不过,话说过来,打翻了篮子他也没的吃。

我俩把桌子上剩的红薯和稀饭吃个精光,连小破碗里剩的咸芥菜也吃得一点不剩,那个小碗破了一个缺口,从缺口往下裂了一道长痕,这个裂道是过年时候二姐一不小心摔在地上的,当时她的头也撞到墙沿上,磕的都流血了,碗里装的是小咸鱼干,因为头磕出血,碗也没有完全打破,还碍于父亲脸面,白桂花往二姐屁股上了三巴掌就不打了,小咸鱼拿去冲一下水,再过一下油,就着干米饭,还是一样香咸。

一直到十点多,二姐和我终于上了里屋的小床,我们人裹一条打着补丁的被子,身子挤在一块,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我看见自己的母亲,阿妈穿着苗寨女人过节时色彩艳丽的新衣,寨子的人都在备年货,还听见远处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响,阿妈把煮好的咸鸭晾干,给我和二姐一人扯一根肥嘟嘟的大鸭腿,我俩吃得一嘴油滋滋的,阿妈在笑,冬日的太阳温和的挂在高空。

有一只小耗子趁着夜色出来觅点吃的,绕过窗棂子往外爬走了,我抿了抿红红的小嘴,朝里翻了个身,美美的继续做好梦了。

第十八章:36清莲

十三岁时,二姐和我去到离瑶寨有一段山路的仪寨念初中。

仪寨是附近远近闻名的一个大寨,离沱江有一小段的距离,是半坡上一块难得的平整地段。一个月里凡是逢一、逢十就要举行一次大的。一到赶集的日子,附近三村五寨的人家就会牵着猪啊、羊啊、牛犊子,或者背着晒干的野山菌、刺梨、干豆角、红薯粉、果树苗、紫茄子、刺黄瓜;再或者就是家养的老母鸡,吃不完的粳米,连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猫小狗都能拿来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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