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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我偶尔会用心仰慕和哀念自己从未谋面的祖父。

爷爷很早就入了党,在老家开封呆一阵子后,参加解放军百万雄狮横渡长江的歼灭战役。在颠沛流离的战斗中,这位黄河硬汉的勇气和才识慢慢凸显,后来随部队一直行到湖南凤凰,在凤城这样一个没有黄沙满眼,尽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定居下来。并任了县长。

按理,这是天降的好事,父亲和我也就有了高贵血统,可以过有尊严的人生。

可正是因为这一职位,使得爷爷和奶奶遭受灭顶之灾。而幸存下来的父亲,一生也没有逃脱悲剧的阴影。

父亲姜正民不是愉快的人。实际也并没念上多几年的书,在凤城读高中时因为上山下乡来到他第一任妻子我母亲的村子瑶寨。这里青山绿水,闭塞安详,寨子口有辆一到雨季就转动不停的老水车。父亲姜正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地方,仿佛这样能洗涤人间一切的眼泪、不干净和不公正,也因为善良的母亲,似乎从此再没有痛苦,唯独剩平静的生活。

对于湘西边陲这座少数民族和汉族杂居的城镇,这位从黄河岸边转移到来我的祖父姜士义。从上任起就没有坐稳江山,更谈不上造福百姓,在这方风景秀丽貌似净土的凤城地盘上,他没有兄弟,没有亲戚,没有靠山,没有一个为官之人的无情和狠劲,也不会阿谀逢迎、口是心非、贪赃枉法,更不幸的是在大革命中站错了队伍,得罪了人。

刚一开始,祖父就被冠名为凤城县里社会主义最恶丑的毒瘤,他也顷刻成了压迫少数民族的罪恶分子,成了万恶不赦的猪狗败类,成为大家批斗的靶子和泄恨的对象。

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

多少年以后的祭奠,我脑海里依然清晰再现那有关祖父的一幕。

祖父目光呆滞着倚靠在那面潮湿阴暗的墙壁上,破碗盛装的饭菜,送来时候就已经馊了,任谁也想不通,在那样一个啃草根、吃树皮都填不饱肚皮的时期,怎么会有白花花米饭放馊变臭的怪事。

不过也不必祖父和我们绞尽脑汁进行思索,那个年代,莫名其妙、稀奇古怪、荒唐骇人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世道逼人疯狂,像祖父这种人只需遭受,接受,承受或者忍受。

外面的铁门匡啷一下,“姜士义,出来。快点,老子几个带你这条粪蛆去街上转转,溜达溜达”,几个绿衣青年边说边用力从黑屋往外拽曾是凤城县长的祖父,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就像脱裤子叉开大腿躺在生产室等待医生接产的女人一样,人变得比狗还要下贱。

“他妈的臭死了”,有人骂起来,“真不会生蛆了吧,哈哈哈,这茅坑的苍蝇还真会蹭人,连他妈当县长的人都敢”。“什么狗屁县长,现在还不是连头猪都不如,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妈的就是一条狗,哈哈哈。”祖父姜士义被年轻有为的胳膊们狠狠怂恿着往外拖,他步履踉跄,头发发白蓬乱,衣衫褴褛,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着,头上顶着高高的帽子,上面印着“社会主义败类,压迫少数民族的走狗”字样,后背上背着一张“罪大恶极”的木牌。

第二章:5劫数下

祖父原本矍铄的双眼终于昏暗无光,大概是真的要离开了。

然后他的脑海间浮现出故乡黄河岸边的茅草,芦苇和身着补丁棉衣满眼慈祥的娘。

凤城青石板路的街区上,臭鸡蛋,烂白菜帮子,砖头瓦块不断从谁的手上纷至沓来,漫天飞舞。满城的人都在狂欢,像似十几年后流行到中国的西方狂欢节。

朝着追魁祸首的祖父,每个人脸上写满了泄愤,幸福还有麻木。

离祖父不远处的一处郊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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