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班师与说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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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州兵返归本镇,王卞还能继续当一段时间的华州、潼关都防御守捉使,对他而言也不错。

陕、虢、华三地,已成为灵夏集团的军事重地,且今后会越来越重要,这已经是一个不可扭转的趋势。

参观完草草坚城的关塞、营房之后,与军士们吃了一顿普通的午膳。随后,邵树德不顾众人的劝阻,带着亲兵东出硖石,登上高山,俯瞰着辽阔的河南大地。

这片土地,人杰地灵,物产丰富,一直是历朝历代的核心腹地。

谁占据这里,就会拥有大量的丁口、财货以及军政人才,天然就具备极大的起步优势。

但劣势也很明显!

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敌人,目前是“三战之地”,如果杨行密再控制淮南之地,那么就是四战之地。

但邵树德也不确定杨行密还能不能起来。

历史上他收编了孙儒的部队,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后来朱瑾以及李克用派去支援朱瑾的史、李二将又率七八千步骑南下投奔杨行密,使得他的实力进一步增强。

这简直就是躺赢的典范!

一路败,不停败,败着败着敌人就崩了,自己还收编了很多来自淮西、北方的精锐。

后来与朱全忠的清口之战,直接掘堤灌水淹了庞师古获得大胜,简直就是主角光环。

重来一次,还能有这么多蔡兵、兖兵、晋兵以及极具经验的高素质将领投奔吗?

如果没有,就凭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似乎很难啊。

该班师了!

邵树德又看了一眼河南大地,一定常来。

……

李杭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顺三年正月尾上赶到了襄州。

山南东道这个藩镇,其实是安史之乱时玄、肃二帝相争的产物。

玄宗幸蜀之后,为了遏制太子(肃宗),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以避免肃宗击败安禄山,收复长安、洛阳两京,获得滔天大功,其中就包括以诸皇子分赴各镇,统筹平叛大业。

玄宗,是宁愿帝国分裂,平叛遥遥无期,也要遏制太子的影响力。

肃宗急着收复两京,获取政治方面的优势,为此留下了藩镇遗祸,未必没有对抗太上皇的因素。

父慈子孝,诚如是焉。

永王李璘,就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出任江陵大都督,成了山南东道藩镇的肇始。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的山南东道,已经传到了蔡贼出身的赵德諲的手中。

先帝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着,居然给山南东道赐号忠义军,就像给朱全忠迁爵东平郡王一样,充斥着一股荒诞的味道。

山南东道本辖八州,即襄、房、均、唐、邓、随、郢、复八州,治襄州,赵德諲反正时据有七州(复州出外),故如今忠义军辖七州。

七州之地,休养生息数年,兼且清理隐户,如今人口有所回升,四十万有余,五十万不足,大概就这个样子。

李杭抵达襄州外,立刻自报门户,病势沉重的节度使赵德諲大惊,仔细检查了文书印信之后,将他迎进了府中。

“去年东出河南,灵武郡王可真是让天下人刮目相看啊。”赵德諲坐在火盆前,手微微有些发抖,时不时胸闷气短,咳嗽不已,已是一个黄土埋到脖子上的老人。

李杭仔细观察着他,脸色蜡黄,神情恹恹,憔悴不已,但五官、眉宇不错,依稀可看出年轻时也是一勇武豪迈之人。

二子匡凝、匡明侍立于侧,时不时用目光打量着李杭。

这两人,李杭一看就觉得不太像武人,或者说不是纯粹的武人。

长相眉清目秀,俊逸过人,可说是美男子。但皮肤略显白皙,显然没经受太多风霜雨雪的洗礼,手上老茧不厚,玩弓刀的次数显然不是很多,神色间没有那种亡命搏杀的狠劲,亦有让人下意识服从的气度威严。

这就是两位贵胄公子罢了!

“令公镇襄阳数年,百姓粗安,亦让人佩服。”李杭说道。

赵德諲听后一笑。

这位灵夏使者,一贯如此嚣张么?他人讲起七州之地的民情,都用“大治”来形容,李杭居然只给了个“粗安”的评价。

“折氏与邵氏有翁婿之谊,使者此来,想必是归还均州三县的吧?冯行袭此辈,桀骜无常,军府屡次相召,他都借故不来,折将军讨灭此辈,亦是大善之举,不知何时归还三县之地?”赵德諲突然问道。

“我此类并非为均州之事。”李杭道:“是为保全赵氏一门富贵而来。”

赵德諲闻言不动声色,赵匡凝、赵匡明二人却欲言又止,显然年轻人还不服气,想要说些什么。

其实也正常,这年头风气如此,谁会因为你一句话纳头便拜?

“使者何出此言?”赵德諲笑了笑,道:“襄阳雄城,又有唐、邓精兵,何人能动我赵氏富贵?”

“赵侍中何故作不知?汴州朱全忠,兵精粮足,此番在我家主公手下吃了个闷亏,必然要找补回来。朱瑄、朱瑾兄弟,力不能支,时溥境况更差,旦夕破灭。待扫平此三镇,赵侍中可得安寝?”

“便如使者所言,灵武郡王远在朔方,而东平郡王近在咫尺,如何抉择,似乎不难。中原腹心之地,地大物博,人烟辐辏,万业生发,勃勃生机,又岂是边鄙苦寒之地可比?便是一时小挫,日后自能卷土重来,使者这么说怕是不妥当吧?”说罢,赵德諲感觉有些无力,便靠在了胡床背上,赵匡凝给他掖了掖毯子,非常细心。

“然全忠外宽内忌,雄猜多疑,义成节度使安师儒为其所执,暴病而亡。蔡州将献宗权,降全忠,全忠假意优待,后夺其权,今又杀之。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可能投之?”李杭列举了两件事例,侃侃而谈:“吾主素来宽厚待人,便是阶下之囚,亦放归其家,令安生业,勿要忧心。便是赵侍中英明神武,不惧全忠,焉能不为子孙谋?”

“使者便是雄辩无双,而今却占着我忠义军之属州,很难让人信服。不如先归还均州,再谈其他。”赵德諲沉默了一会,又道:“得了均州,复望襄州,全忠乃天边之祸,宗本却是肘腋之患。不能还均州,使者说这么多又有何用?不如回转,请灵武郡王示人以诚,取信于我,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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