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左右为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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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宣武殿的,刚刚踏入大殿,守夜宫女便为他撑起宫灯,准备引他去往寝宫。可是陈煊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点上灯,他想在殿中静坐一会。

就在刚才,王太后跟他说,要他近几天就立程君怡为皇后,他面对母亲的威严无法反抗,也无法忤逆,只能言听计从,尽管他现在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一手遮天,但面对母亲施加给他的压力,他无能为力。

程君怡在生下陈尔雅的那一刻,太监来向他禀报情况的那一刻,他看到程君怡的孩子是个皇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皇后之位注定是程君怡的,不过是早晚罢了。

陈煊本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他心中期盼着上天能够看到他对杨琼妃执着的爱,希望他的爱能感动上天,王太后有一天可以破例同意他立杨琼妃为皇后,可惜,他的心思终究没人能读懂,王太后不理解他,上天更不会眷顾他,他走投无路,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立程君怡为后。

“朕本是天子,然而最终还是输在情这一个字上。”空阔的宫殿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他哀叹着,那些华丽的摆设沉默的放在自己该放的地方,静悄悄的仿佛是在聆听这位君主的忧愁。

陈煊出生在帝王之家,他的父亲,爷爷都是文苍国的君主。陈煊从小耳濡目染,当然明白帝王之家的利益与阴谋,权术与争斗,规律与法则,这些东西像每天早晨叫他起床的鸡鸣声一样,天天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经久不息,在他的眼中,先帝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主宰着文苍国的一切。他从小在宫里看到那些将相王侯带着自己的儿子们来赴宴,那些和他一样大的少年们总是爹爹爹爹的喊个不停,可是他的父亲呢?他的父亲为什么从来不会陪他,从来不会给予他深沉如山的爱。

他的父亲是那个在他记忆中陌生又模糊的,穿着一身华丽的龙袍,每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批阅奏折的人,他的父亲天天只有执政,勾心斗角,时刻防御朝廷内乱等事的人,心里根本没有他,在他的记忆中,只有程无季每天陪伴着他,教他读书认字,学文习武,陪他度过深宫中寂寞又孤独的时光,他有时候恍惚觉得,那个叫程无季的男子才是他的父亲,而身穿龙袍的那个人不过只是生他的陌生人罢了。

他的母亲王太后虽然很关心他,但在利益与权力面前也丝毫容不得他任性妄为,只要是对皇权没有利益的事王太后是绝不会同意陈煊去做的,就比如当初娶杨琼妃时,就比如现在立后时。尽管陈煊是那么的爱杨琼妃,可杨琼妃只因是商人的女儿,王太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陈煊立她为后。因为她是无法为陈煊巩固地位和皇权的,所以王太后宁愿立丞相程无季的女儿,也不愿立杨琼妃为后。

第二天陈煊批阅完奏折以后,已快临近深夜。他向宫外的方向踱了几步,来到正殿门口,长身而立。晚风把他头上明黄色的发带轻轻扬起,像侠客手中飞舞的软剑,如影随形,飘忽若神。漆黑的天穹中点缀着几颗星子,地上的落英像是在与它们打招呼一样,翻着跟头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再也无法寻见,如此静谧幽美的夜晚,陈煊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

不知道在晚风中伫立了多久,陈煊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执事太监说道:“摆驾苏凝宫。”当陈煊来到苏凝宫的时候,杨琼妃带领一众宫女前来迎接。

杨琼妃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仿佛一朵永远都不会凋谢的芍药花一样,绚丽的绽放在陈煊面前。只见杨琼妃一袭玫粉色长裙,衣裙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显得华贵高雅,红色的披帛拖延至地上,卷起了宫苑地上飘散的花瓣;今天的杨琼妃梳了飞天髻,乌黑如墨的青丝盘的高耸入云,头上的玉兰簪子斜斜的戴在发鬓上,回眸一笑,闭月羞花。好像嫦娥仙子抱着玉兔要飞向月宫,但杨琼妃的美艳胜过了嫦娥的素雅,却逊色了她的仙气。

待陈煊和杨琼妃双双步入寝宫后,还没有等各自坐下来,陈煊便把杨琼妃一把揽入怀中。陈煊忽然的举动让杨琼妃惊诧不已,她先是惊了一惊,随即顺从的依偎在陈煊温暖宽大的怀抱中。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有见过臣妾,忽然这么亲密作何?”杨琼妃戴着翡翠戒指的玉手轻轻抚摸着陈煊胸前的绣龙,感受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

“朕有件事要与你说,只是,这件事不知该不该说?”陈煊把怀中的温香软玉搂的更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他而去,只有这样等下说出的话才不会伤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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