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离开了,我也该走了 (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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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你妈妈不让他喝,他偷偷把酒藏在壁柜里,你们都不知道!有一次爸饭后偷喝酒,被我撞见,他紧着嘱咐我‘别告诉你妈,别告诉你妈’。这事你们都不知道。”父亲颇为得意洋洋地说。

“那会儿还没晚晚呢。”母亲说。

“可不是么,感觉跟昨天似得,其实,几十年都过了,真是年龄越大时间过得越快。”

几天的时间,分别去看过了祖父祖母、外祖父得陵墓。之后的几天又去看了不少父亲的老领导和老朋友。

“唐晚晚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满头银发的爷爷和蔼地说,他是父亲的研究生导师,也是业内颇有威信的教授,已过耄耋之年,却还在大学开了门公选课,据说还是抢不上名额的那种网红课。

十多年前,父亲从事研究工作时,常去向他请教,很多时候也会带着我一起去。教授爷爷家有一套颇为精美的檀木制孔明棋,父亲与教授爷爷谈事的时候,我就趴在一旁的波斯地毯上摆弄这些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完全任我掌控却又变幻莫测、拥有无穷解法的小木球。

那时,教授爷爷曾信誓旦旦地跟父亲说:“唐晚晚绝对是个搞学问的好苗子啊!这么小就能一个人摆弄这东西一下午,连个声都不出,可见脑子灵光,耐得住性子还有钻研精神。”

“别的不知道,脑子的确挺灵光,晚晚的确挺聪明的。既有大智慧,又很灵活。取了我和她妈妈的有点。”

父亲从来都只说我笨,或者说,总会压抑我认为自己很聪明的想法,每每我想出一个好主意,他总会反问我:“为什么你能想出来,别人就想不出来?是不是因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那次在教授爷爷家的夸奖,是记忆中父亲唯一一次夸我,或许是觉得我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吧。

也是因为那次夸赞,让我对教授爷爷颇有好感,虽然多年没来探望过,但看到他依然觉得颇为亲切。我难得耐心地和教授爷爷讲着我现在做得事情,他也颇有兴趣地听着。只不过,我没能成为一个学者,或许终归是一件有些令他失望的事情。

“唐晚晚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错的。”教授爷爷笃定地说,“凡事,自己想清楚就好。”

与教授爷爷的重逢让我想起儿时摆弄孔明棋的自己。那么小的我为什么能一下午摆弄那几个小木球,现在想来也觉得颇为神奇。我记不得它们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只隐约还能感受到那种“如果把棋条跳到这里会怎样”、“如果这一步跳在这里会怎样”的好奇感。再想到教授爷爷对我做学问的期望,对比眼下我迫不及待逃离学校,莫名其妙的当起个体户小老板的现状,更是觉得惭愧。

“学者”是一个有光环的称呼,他们的物质生活也许极为简单,但精神一定是无比丰富的。读书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能让人内心安宁的气场,他们的音容笑貌可以让人如沐春风。

相比较之下,“老板”却满是铜臭味,会让人联想到大腹便便、阴险狡诈、无往不利。尽管我常用“楼主”代替“老板”自称,但依然磨灭不了其中的市井气息。尽管我可以每天身着旗袍伪装自己的优雅,但依然掩饰不了讨好客人的做派和渴望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的意图。尽管我可以在竹苑挂上一幅幅书画,让竹苑浸染在墨香里,但谁都知道这些画终究是要换成钱的。

难怪那些大企业家最后都要做公益,就是为了卖掉一些身上的铜臭,再买一些能让自己变得高尚的光环。

过年时就跟母亲商量过是不是应该卖了竹苑,回学校深造一下。现在越发坚定了这一想法。

早晚,我要回学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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